1、陌里陌外——内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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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风放肆嘲笑漫天的黄叶
这大街已横尸遍野
而你却消失在蒙面执行任务杀气腾腾的夜
我听见有人猜
你是敌人潜伏的内线
和你相知多年
我确信对你的了解
你舍命救我画面
一一在眼前浮现
司空见惯了鲜血
你忘记你本是娇娆的红颜
感觉你我彼此都那么依恋
你落入封闭的地牢
发不出求救的讯号
我折返这古堡提着刀
杀红了眼 不依不饶
你落入封闭的地牢
发不出求救的讯号
我却能感应到
打开锁链你浅浅笑和我拥抱
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是
这是你我第一次拥抱带着浅浅笑
你说会陪我一直到老 远离这尘嚣
我闭着眼感受幸福的微妙 把刀剑扔掉
你突然转身匕首刺进我的心脏带着浅浅笑
Vae《内线》
月华凄冷银乍凉，桑然簌簌吟血谣。
魈，睁开妖魅的眼眸，眼底的肃杀抹尽了仅剩的一点彷徨。手里的吟血剑透着月光折射出嗜血的光泽。
三年的时光匆匆，岁月带走了他的心血里的鲜艳，抹杀了记忆中不堪回首的片段。
而如今的魈，绝情阴冷的脸廓，杀气腾腾的眼瞳，嘴角微微勾起冰冷的幅度。
陌，我来了……
夜黑风高，远处的浪峦连绵起伏，一轮皓月在墨色茶雾横起的狼牙山缓缓攀起。
林深鸟近眠，万物静沐华。
潜伏已久的魈随着几只鸟雀的惊飞冷硬却妖娆的唇角微微翘起，随即一扫手，乍现月华满地的小空地，又一个旋身藏身于不远处的高林中，而后接踵而来数条黑影，皆如鬼魅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现身于高林之中。
眼前的肃肃而立的院落便是“血霰”的最终据点，魈微微点头，身后数十条人影以冽风之速从四面八方跃入，细听之下竟无半分声响，顿足片刻，魈轻撩衣袂飘飘而起，屏息落至主宅的瓦楞上，身后已遍地血花，浓浓腥腥的血气弥漫开来，只是片刻，已无人生还。但，魈知道，真正的据点是这空宅地下的血霰地宫。
这场策划三年的复仇正如预期那般慢慢展开，潜入地牢后，随着血腥夜幕的展开，魈试图寻找熟悉的身影。
刀光剑影里，魈揪住一个血色衣袍的侍者，“说！陌在哪里？！”
“陌、陌护法？她，她?……”未言其他，侍者便已咽气。手指微微指向一个地方。
那是……地牢？
魈如水的眼眸再次汹涌开来，放掉侍者逐渐冰冷的尸身，向地牢的方向缓步走去，手里的吟血剑闪耀血红的光芒。剑锋在血路上劈开了一条血河。
正如三年前的那个月夜，夜风透过地缝凉凉地扫过俊挺的眉峰，像穿越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光，他再一次伫立在幽暗的地牢前，眼帘里却多了道清丽脱俗的身影。
他们无言地对视着，眼底却有万千暗波汹涌。
这便是他么？如画卷里一般，只是那双俊冷的眼眸里多了些许果决。
她心里明了几分，又暗了几分。
收回视线，她转身背对着他，清雅淡意的声音飘来，“魈，你可知，我等你三年了。”
闻言，他按捺住心底欲涌出内腔的恨意，闭了闭眼眸，睁开后又回到那个阴冷宁静的神色，讽意挣脱嘴角：“见到我，你失望了？”
她闻之，浅笑开来，却仍是背对着他。
“魈，你可信我？”
“陌，信与不信在如今还有意义吗？”魈冷言回道。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魈疾步向前，吟血剑上鲜艳的红穗随着剑风飘荡开来。转瞬间，剑气已划破了身前素装而立的女子的衣袖，原来是剑锋突转，躲过单薄的倩影。
魈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背对而立的人儿，呢喃道：“为何？”
“什么为何”她佯装不解。
“尽无半分内力，怎么会？”
身前的她没有回他只言片语，只是再一次地浅浅笑开。
魈望着熟悉的背影，犹疑之色扫过，又匆匆消散在暗液宁波的眸底。埋藏三年的痛意狠狠掩盖了一切的不肯定。魈强迫地告诉自己，拥有妖娆容颜的她就是利用了他那一丝的脆弱。胸前那个浅粉的伤疤好似灼热起来，炙烤着他死寂般的心魂。
收起锋利的剑刃，魈眉峰轻敛，缓缓说道：“四年前，在越山山顶，你舍身救我一命，可还记得？”语气里讽意十足。
“记也。如何？非也，又如何？”身前的人儿没有一点诧异和惊慌，语调一如之前的平淡。这让魈越加愤懑不已，胸腔里的烈火熊熊，仿佛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
魈紧紧握拳，又倏地展开，凉言冷语道：“陌，如此以身涉险的手段，真是丝丝入扣，完美的内线如你,没有一丝破绽。了得，真了得!”
“谬赞了，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何还不杀我？地牢虽阴暗，却注定是陌的归宿。又或许，早在三年前，这个叫陌的女人就已经死了。”面对死亡，她云淡风轻，难道真已无所留念？“如今的我不过是她的泡身沫影，存不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言毕，在他的跟前的她幽幽转身，蓦地抬眼望进那双浩淼暗波里，深深凝视后缓缓闭上秋眸，“动手吧！”
魈紧紧握住剑柄，逼视着眼前不似从前妖娆的脱俗脸庞，他该让吟血剑染上她的血腥，一如当初她的手法。但，埋葬记忆的心海却在颤动着，耳际回荡着她的爱语呢喃：“魈，等我们出去后，一起去落林谷，远离江湖，远离尘嚣，一直到老吧!”“好！”……那一刻，魈踯躅了。
她没有动，他亦没有动。
突然，一串急切的脚步身逼近，打破了地牢里不安的宁静。
“少主!”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
“如何”
“尸体已清点完毕，少主，属下无能，至今未找到血霰宫主，以及‘风花雪月’四护法中的雪护法。”
“是么？”俊眉微蹙。眼前的人儿闻言也睁开了水眸。
“禀少主，雪护法夜之沫至今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也许在藏在其他据点，属下已派人速去搜查。”来者娓娓道来。稍作停顿，又展言道：“少主，属下仍有一事禀报。”
“说。”
中年男子抬眼默看一眼那抹清丽的身影，才缓缓道出：“少主，属下在一本宫主的手札中，得知陌护法三年前因放走重犯而武功尽失，囚于地牢中。”
闻言，魈微微怔忪，神态透着诧异和不可置信。
“消息是否属实?”
“禀少主，确是血霰宫主亲笔。”
幽深的黑瞳里闪着飘渺的光芒，魈突然抬起布满血痕的手覆上左胸。片刻后，好似一阵惊雷闪过，魈的脑海顿时一片清明。当真相的烟云飘过心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魈稳住步伐，指示来者出去，目光直直落在秀脸苍白的她身上。
压下翻腾的千言万语，他艰难地开口：“陌，为何你宁愿死，也不愿告诉我真相……”
一只白皙的手抚上魈的胸膛，“魈，人的一生有太多无可奈何的沉默。”
魈抿了抿嘴角，覆上她纤细的手，说：“跟我走！”
“魈，如愿见到你，我已满足。”展露盈盈浅笑，她埋进他的怀里。任凭他衣襟的血腥味充斥鼻间。
将怀中人揉紧，他急急问道：“为什么!”
却见伊人不语，只是轻轻环住他的腰身。魈作势松了松臂弯，让她柔顺地靠在他身上。魈告诉自己，无论什么理由，他一定要带她回去，去落林谷，然后再也不分开！
沉浸在幸福的微妙中，忘了今夕是何年，忘了似曾相识的场景。直到……
魈无言地望着胸前的雪刃，一如三年前的画面，他的表情夹杂着震惊、失望和难以置信，甚至于即将崩溃的坚忍。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她不再浅浅笑着，只是脸色苍白地沉默地凝视着他。魈没有询问缘由的勇气了，因为他看到了她眼帘里闪烁的泪光，盈盈如皎洁的月色，凄美动人。
屏住气息，魈蓦地拔出匕首，伤口处涓涓涌出深褐色的腥液，他喷出一口浓腥的鲜血，却无言地望着她，等待死神的降临。以至于没发现从天而降的人。那是一个俊美如天神，妖媚无比的男人。紫襟对开，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性感诱人的锁骨裸露在空气里，及肩的闪着幽蓝的长发随意地束起，深蓝色的流苏随风飘荡，男子有着一双邪魅的龙凤眼，秀挺的鼻骨，微薄的唇瓣引人遐想，右耳上还缀着一点鲜艳的红玉。
“陌里陌外眼迷离，是她非她自笑知。魈，你纵是精明，亦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魈支撑起身子，靠在墙上，没有看向那个妖媚的男子，而是直直望着他眼里的“陌”，“从你刺向我那刻我就明白，你不是她。”
跟陌神似的女子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是的，她不是陌，她只是沫。她的泡沫，她的替身，她的影子。
过去的十八年来她从未不甘做姐姐的另一面。因为她深深爱着姐姐。就像姐姐深深爱着她一样。不同于她羸弱的体质，姐姐的筋骨奇好，姐姐从小刻苦学武，守护着她，爱护着她，为她挡去世俗，挡去风雨。直到三年前姐姐归来……
沫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姐姐，眼里透着痛苦，挣扎，和深深的孤寂。姐姐的警觉已经松懈，微微靠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言语。无意间，她发现门外伫立的紫襟魅影，夜妖越，她们的宫主。他冷冷地注视着她们。她看不懂宫主眼里的冷漠和一丝不甘，直到宫主甩袖飘然而去。
后来，姐姐说，她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她眼里，姐姐一直都是寡言的，但那一刻，姐姐却说了很多很多关于那个男人的事迹。好像要把一生的话都道尽。
说着说着，姐姐好像越发疲惫了，她紧紧搂着姐姐，直到她发觉怀里的人正逐渐冰冷。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伤心欲绝。她知道姐姐只是休息了。
耳际回荡姐姐临终的托付，“小沫，记住，魈之心非左而右……小沫，一定要离开这里！”
几个月后，她打开姐姐的密匣子，一副画卷跃然于眼前，凝视画中俊冷的眸子，她在心里低低诉道：魈，我替姐姐等你来！
三年后，宫主找到她，于是，她开始执行人生的第一个任务，刺杀魈！
地牢里的空气仿佛已经停滞不通，沫无力地回望着魈，却忽略了落在她身上冰寒狠绝的目光。夜妖越掩埋住周身的戾气，光华再现，只见他妖娆的容颜贴近魈的脸侧，浑身散发的紫罗兰香味顿时闯进魈的鼻腔里。
“三年前那一刺明明没入你的心脏，但你却活下来了，也许是魈哥哥你的体质非凡,但……”说着，夜妖越的手顺着血痕抚上魈的胸膛，手指圈圈点点地来到伤口旁，冷冷笑道：“有了‘嗜’却不同了，‘嗜’专嗜心脏的血，三个时辰后必空血而亡，魈哥哥，感觉如何？
”
“血霰的命数已尽，就算我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错了。”夜妖越轻轻撩拨着幽发，不以为意地说道：“血霰存在的意义只是你而已，你死了，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样的结局我很满意。”
闻之，魈轻言回道：“父亲听到你的话，在天之灵必感欣慰。”
“呵呵，是么？被令尊赞赏，在下也深感荣幸呢。”
闻言，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越，父亲临终前提及到你。”
沉寂。
“与我何干？”夜妖越伫立在魈的面前，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七筋八脉被废时，若不是你，我娘不会在他一气之下被杀。”
“我知道我娘的死与你娘无关，父亲也曾悔过。”一丝伤痛划过魈的眼底。一旁的沫却捕捉到了。她不知为何她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夜妖越用不屑的语调冷冷回道：“这可说不准，他是怎样的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况且，这些并不能改变我的初衷。而你，也是必死无疑。放心，有陌在下面陪你，你或许还会感谢我的成全呢。”
听到姐姐的名字，沫的心一阵刺痛。她望向宫主，脸色苍白，不言一语。她知道宫主对姐姐的特别，但那终究不能改变什么，宫主心底的恨意已经贯穿他的三魂七魄，姐姐对魈的感情只会加深他想复仇的决心。三年前，姐姐为了保全她，接受了宫主的命令。而如今，她为了回报宫主的养育之恩，也接受了命令。那么，她的结局会不会和姐姐一样？
魈紧握吟血刀，说道：“陌是你杀的？”是的，如今的局面无法扭转，就像陌的逝去也是他无法挽回的。有些仇是禁不起时间的打磨的，但有些仇却是时时撕啃着人的心魂。
夜妖越妩媚一笑，说：“你说呢？”
在一旁沉静许久的沫却说道：“姐姐服了宫里的秘药。”
血霰的秘药自建宫以来就是存在的，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秘药都是宫里人自主请求服下的。
魈看向沫，惨白的脸色透漏了他此刻内心的痛苦。心如万千毒虫噬咬，痛不欲生，悲彻心魄。陌，他低嚷着。眼前浮现的往事却历历在目，她的绝色容颜，她的如月剪影，她的轻声暖语，她的动她的静，她的笑她的愁……陌，为什么不等他，他以为她知道，一个杀手最重要的不是命，而是心。而当他闯进地牢时，他的心已不是他能支配的了。那么，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夜妖越忽略了闪过内心的一丝痛意，冷冷看着脸上渐渐失了血色的魈。这时，魈却缓缓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
“你走吧，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夜妖越闻之，内心的不安扩散开来。“不可能，凭你现在的身手绝不是我对手！”
“兴许你不知道，我已突破残离剑诀第九重。而且，‘嗜’算不了什么伤害。”魈缓缓说道，他不愿再做纠缠，如今的他只想去一个地方——落林谷。生命对于他只是累赘，无论谁的生命都一样。
夜妖越不相信，环腰的软剑“咻”地展开。自从七经八脉被废后，他追寻江湖中各种顶级秘籍，遍习其中各种招式，虽无内力，却也鲜有敌手。夜妖越变换身行，剑势逼人，直击魈的心口处,却见魈用巨大的内力将之震开。
夜妖越重重地撞击于墙上，呕出一大片鲜血。唇角挂着血丝，却隐隐作笑，衬得他越发妩媚撩人。“呵呵，魈哥哥，你知道么？陌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女人！哈哈，魈哥哥，你知道的，陌有多么迷人，多么让人情不自禁！你何不再来一掌打死我？我好去地狱继续享受！”
压制住内心狂涌的杀气，魈丢下一句话便向外走去，“陌一直以来心里只有我，这便足够。”
沫尾随魈走出地牢，身后一片寂然。她心里却在暗暗为宫主悲伤。那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宫主，明白了他眼底的落寞。
血霰地宫的隔音效果颇好，以至于外边的人没有发觉地牢里有状况突生。
走出地牢后，之前的中年男子连忙上前来察看魈的伤势。
“左叔，这几年你辛苦了。”
中年男子连忙惶恐地摇头道：“主上何出此言，属下只是尽忠尽责而已。”
魈柔弱地一笑，不再说话。见惯了冷绝的主上，却突见主上这般，中年男子便开始猜测地牢中可能发生的事。但他来不及自己探究，魈又启唇问道：“左叔，当年真的是父亲将我救回的么？”
果然！左叔在心里如是暗道。
“这是当年主上亲口说的，但无人证实。”
呵！竟是父亲！不愿再探究父亲这么做的缘由，此时的魈对一切真相都已视若浮萍。他转向默默无言的沫。
“你有何打算？”他问道。
沫对着他淡淡笑着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到那儿去么？”
“好。”
落林谷。枫叶林。
上弦月，孤自凉，落银梢，任忧伤。枫萧萧，林杳杳。雀鸟飞，影无双。
怅倚窗棂打叶声，愁音墟意落心尘。欢言犹是耳边话，却笑风沉月难留。
斯是寞乡千帐灯，歌浸沓沓浮萍囿。一更埃定一更新，隐似兰烬落尽缘。
一处坐落在小溪边的木屋里，沫轻捻着琴弦，目光流连在伫立于门口的俊拔的身影上。
又是三年时光，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只是开端。
而将来的路却还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陌里陌外——内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