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关心人类》许未笙

6、军训的那些事儿

　　15）
　　很快开学后几天就军训了。
　　现在的军训，越来越有商业化了，不管是军训的地方还是军训的伙食，都有了一股金钱的味道。
　　首先是军训的位置—五星军训基地。
　　“什么玩意，五星军训基地，笑死我了，太好笑哈哈哈哈哈哈”陈瑜说道，一边哈哈哈啊啊哈哈的笑。
　　说起这个陈瑜，简直是饭桶种战斗极，战斗机中的核武器，核武器中的指挥者。上次吃饭的的时候，在食堂里她一个胖胖的身材，两条短短的小腿，跑起来，我还没看见谁过去了，她就成为我们班第一个吃饭的人。
　　那天吃饭的时候，陈瑜和我坐在一块，我说我不想吃鸡腿，她蹭的冲过来：“让我承包的你小鸡腿～”
　　我含着饭，和她面面相觑。“行……”
　　不过这个，五星军训基地，确实挺搞笑的，我看着这个东西，不由得也笑出了声。
　　“什么东西，笑得这么开心呢”余时初凑了上来，嘿嘿嘿嘿的笑了。
　　“你看着五星军训基地，搞得跟个宾馆似的，难道要把我们伺候起来吗？”我笑岔了，一边指着那破破烂烂的牌子，“还五星呢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余时初嘴巴一撇，随便说道：“得，瞧你那副嘴脸，还想住五星级，还想伺候，你怎么不说你想屁吃呢”
　　“诶你….”我差点跳起来把余时初打死。
　　“好了你们俩别闹腾，开学撒了不知到多少狗粮”陈瑜又不知道拿出了一个巨大的苹果，慢吞吞地吃着。
　　“反正还没开始，看一下基地吧。”陈瑜脏兮兮的刚吃完苹果的手拉起了我，余时初急忙跟了上来。
　　“拉我一个拉我一个”
　　“行行行”陈瑜随口一甩。
　　我也不知道她的苹果飞到哪里去了，反正就是不见了。
　　我们慢慢的走着，微风拂过脸颊，此刻我们正当年少。
　　“一二一，一二一”
　　已经有几个连在走正步了，不过不是我们学校的。
　　“哎呀真的要累死人的，我初中的时候那个军训，简直要了人命。累都累死了，不过我们是在学校里军训的。”陈瑜又开始翻口袋，想找点什么东西吃。
　　“我们也是，真的累死人，整个人黑了一层皮，防晒霜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买都买不起。”我唉声叹气道。
　　是的，我逃避所有困难和问题，我觉得归结所有原因就是因为没钱。
　　“要不要我的防晒霜借你，你别晒太黑了，晒太黑不好看。”余时初，突然悄悄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只有我一个人听见。
　　“别，防晒霜太贵了，根本用不起。而且我不想用你的东西”我弱弱的说。
　　青春时的有钱是根据某些东西下的定论的，就比如你的鞋是不是阿迪，你的相机是不是索尼等。此刻我就认定了余时初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好吧。“余时初只好这么说道。
　　“这个是宿舍楼，到时候向洛辰她们会给大家安排宿舍，不过因为是基地的原因，男女是混合寝。”陈瑜突然插话。
　　我抬头看去，是一座干净的红房子，漂亮的砖瓦叠在一起，给人清爽的美感。
　　“我们学校只有一幢宿舍，是学习好的困难户居住的”陈瑜补充说道。
　　“我看你宋冉就是个困难户”余时初笑了，揶揄道。
　　“我看余时初你是钉子户”我反驳。
　　留下我们没有注意到的陈瑜难受的看着我们聊天一脸羡慕。
　　后来八年后开同学会，她笑着调侃，当年的我们真的很像小两口。
　　走了一会后。
　　“最后这就是食堂啦”陈瑜两眼发光，闻着食堂里飘来的香气，嘿嘿一笑。
　　“陈瑜你怎么这么能吃啊”我很尴尬的说道。我终于把忍不住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我是有原因的”她说道。
　　“袁爷爷给我们种下了稻子，你们不吃的，我吃”
　　她很正经的回答道。
　　突然我眼框一湿，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
　　吃饭的时候，是我整个军训最无语的时刻。
　　总教官站在食堂的中央，拿着一个话筒，无比的潇洒，特别诶想那个江南四哒那个东西，拿着话筒手指指着四方。
　　我突然就记住了这一刻。
　　在这段不可复制的旅途里，我莫名其妙就记住了这一刻。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
　　我忘记很多东西，忘记了高考的那些日子，忘记了其他人喜欢我的日子，忘记了太多太多，很奇怪，就记住了这一刻。或许这一刻的老师，也像当年的少年吧。
　　我们站在餐桌旁边，饭菜是教官已经给我们盛好了的，然后我们站在那里听候发落，我倒不是很饿，只是就比如我旁边的陈瑜，已经开始准备拿筷子的架势了。
　　“同学们，今晚的饭菜很好吃，有红烧肉，有鸡腿，看看啧啧啧，两个荤菜呢，而且素菜这个食堂阿姨也做的很香，大家等下就餐的时候不要说话，安安静静的吃，还有，只有我说能拿筷子了，才能拿筷子。”
　　总教官嚷嚷着。我们稀稀拉拉的听着。他说了啥，我们都没听进去。
　　“坐下吧”
　　他一声令下 ，我们都坐下了，然后拿起了筷子。
　　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拿筷子。
　　就比如向落辰和当初那个学习很好的女生。
　　“起立！拿筷子的起立。”
　　教官很大声的一吼，全场抖三抖。我不明就里的人站了起来，所以我站起来的还有全年级黑压压的一片。
　　“坐下吧”
　　我又一次拿起了筷子。
　　“快放下啊呆子，教官说不让拿筷子”余时初抢过了我手里的筷子，然后念念叨叨。
　　“拿筷子的起立！”果不其然，教官又一次喊出了这句话。
　　大概是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了大家吃饭规则，所以这一次站起来的—
　　原本我是要站起来的，但余时初把我脑袋按了下去，死死的按，不让我站起来。
　　向落辰想举报，却被余时初用冰冷的目光凝视了三秒钟。
　　她放弃了。
　　所以站起来的我看了一下，只有余时初和程信了吧。
　　我顿时有些感动，如果这次我没站起来，大概。又要挨骂了，余时初说他脸皮厚，挨得起骂，我脸皮薄，受不起。
　　所以他就替我站起来了。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间食堂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特步特别干净。
　　“教官你这不是耍我们吗，吃个饭都不安生。”程信嬉皮笑脸的说道。
　　教官脾气蛮好，没有生气，但却很严肃的说：“这是军规，人必须遵守规则。”程信想想也是，于是就点了点头。
　　教官却接着说道：“孔子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教官这是孟子说道”余时初无奈的点点头。
　　“别管这么多。”教官顿了顿，有一些恼怒.
　　他说了一句我很难忘的话“人如果没有规矩，就像脱缰的野马悲剧连连。这个社会还有法度构成的，人生也是由规则构成的，没看清楚规则或者不愿意遵循，都会收到惩罚。”
　　“所以，500个深蹲”教官嘿嘿一笑挥挥手，让他们去做去。
　　“唉—”他们俩唉声叹气道，开始像青蛙一样做起了深蹲。
　　于是我们就开始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没人讲话，大家都不想被罚。
　　我看着余时初的饭菜渐渐凉了，就没有把鸡腿给陈瑜，而是夹紧了他的碗里。
　　等他做完深蹲回来，看见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
　　或许他知道我脸皮薄，不喜欢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关心，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说的吧。
　　我心里顿时暖洋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不过余时初包庇我，我倒觉得特别像团伙作案，轰轰烈烈。
　　16）
　　那天早上太阳很大，很刺眼，晒的我们两眼发昏，其实因为军训的时间挪用了国庆节假期，倒也没那么热，至少我们对军训的刻板印象，所以觉得热死了。
　　十月挺好的，路人们穿的不多不少，湖水冷静，万物慵懒，就连不小心看一眼身边的人，都有种相机卡擦的定格感。
　　“宋冉，你过来”
　　余时初了我一声，叫我过去。
　　“干嘛？”我不解地疑惑问道，有些懵。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有好东西给你。”
　　余时初不耐烦的说道，摊开了两只手挂在空中，有些懊恼的样子。
　　我有些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
　　然后我就走到了余时初面前——
　　余时初突然把他的那双油腻腻的手贴到了我的脸上，一阵揉搓。
　　他的手很冰凉，手指很纤细，我一愣差点晃神。
　　“你干嘛呀，别搞我呀”我气愤的喊道。“你这个大色狼，我要告诉老师”
　　然后我又一次用力的打掉了他的手，我打的很重，明显的看到了红印子。
　　看到这个红印子，不禁，有一些抱歉。
　　余时初楞楞地看着我，他的手停留半空，我清晰的看见了他的耳朵尖红了起来，红的滴血。
　　“对对对….对不起”他挠了挠脑袋，然后就一转身跑到队伍里去了，绿油油的军服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我一摸脸上，是一层油腻腻的物质。
　　放到鼻子上轻轻一闻，是防晒霜的味道。
　　虽然我穷，没用过防晒霜，但是防晒霜大概是什么的味道的我还是知道的。
　　我傻傻的笑了起来。
　　心里又一次暖了起来。
　　余时初这人，看起来，也没那么让人讨厌嘛。
　　我突然想起来初中老师说的话：学生之间的感请情是最纯洁的，长大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就像余时初对我好，那么的纯粹干净。
　　不过此刻的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那么好，可能大概，我也不知道。
　　不过后来的我宁可自己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的好，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贯穿了我一整个人生。
　　…
　　“站好，不准抖，要像一个军人一样！”教官强迫我们站着，而且是笔挺笔挺的站着。
　　不过说起来，我有点想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青春，在军训的时候，都会趁着教官不注意，动动手指头，或者像我一样，动动脚趾头。
　　“诶诶诶你这个女孩子，手怎么垂的像个鸡爪似的。”
　　教官抓住了我的手，在空中晃了两下。
　　这个男教官的声音含糊不清，这个鸡爪硬生生堵成了鸡渣。
　　噗嗤。
　　我居然笑了。
　　“笑什么笑，没站好还笑，不准笑。”教官生气了。
　　可是他那个不准笑，听出来就像必骏笑，我真的忍不住了彻底笑出了声。
　　“不准笑！去做五十个俯卧撑去”教官恼羞成怒，气愤的说道。
　　我只只好转过身，趴在地上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一个..
　　两个..
　　真的好热啊，太阳毒辣的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我要被晒死了。
　　知了竟然还没有死去，我感觉我要死去了。
　　突然前方一个人的身体动了动，顿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偏我抬头，看见了余时初的身子往我这边偏了一便，恰好挡住了太阳。
　　“诶你….”我有些懵，抬头吱声道。
　　傻傻的望着余时初。
　　这太强了。
　　我不由得一阵感动。
　　“虚，别说话”余时初浅浅一笑，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脸庞。
　　然后他背过身去。
　　我傻傻呆呆的注视着他的背脊。
　　瘦而干净，就像承载起了明月清风地挺拔。我突然又一次眼眶一湿，什么都没说。
　　“你替我挡住狂风暴雨，我跨国寒冬拥抱你。.”
　　我突然想起这个。
　　可能我没多大关系，可能是我爱胡思乱想吧。我一个劲地坐着俯卧撑，一边听那该死的教官讲话了。
　　“昨天晚上，男女混合寝室，发生了恶性事件。”
　　教官严肃的说，表情很坚毅。
　　“哦什么事啊？”“男生偷窥女生？”“串寝室？”顿时我们五连炸开了锅，一个劲的讨论。有些男生嘿嘿嘿一笑，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还有些女生害羞地看着男生，不知道说啥。
　　“安静！”
　　教官很不高兴，呵住了我们。
　　“昨天晚上，高一五班的语文老师去查寝，敲门的时候，高一一班程信说，你敢进来？你敢进来我就脱裤子。”
　　教官面色阴沉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笑死我了。
　　我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笑，当然是偷偷的笑。
　　程信，这人一看就是和余时初一样的调皮混蛋。
　　程信，到底是谁家的部将，竟然如此神勇？
　　场地一片哄闹，纷纷讨论这个程信到底是谁。
　　“安静！”教官怒吼一声，顿时场地别样的风姿凌乱，憋笑的别笑，笑出声的笑出声，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高一一班程信同学。犯下如此伤天害理的大错，校方罚他洗完时候你们军训用的裤子，我说过，人要有规矩。”
　　教官说道。
　　刚好我做好了俯卧撑，走回了队伍。
　　“看到这位同学也归队了，咱们就把程信同学一事情先放一放，来唱军歌。”
　　教官看到了我，放缓了语气，说道。
　　“我想了想，那就由程信同学来教我们唱歌，把歌唱的响亮就行，如果唱得好，就免除你的洗衣服吧，你也没真的脱裤子”教官严肃的说道。
　　一提到脱裤子，集体里面又稀稀拉拉的笑了。
　　“必骏笑”教官怒吼。
　　顿时又是鸦雀无声一片。
　　“话筒给你”教管凶神恶煞的眼光瞪着走上主席台的程信，就有一种唱不好我要了你的老命的感觉。
　　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想起这一幕都很想笑，教官真的是慧眼识英雄，一眼就抓住了这个英雄般的人物—程信。
　　“内啥，歌词是啥。”
　　程信上台后说的第一句话。
　　顿时教官和他面面相觑，下面又止不住稀里哗啦笑了。
　　“自己想，想不出来就洗裤子。”教官气愤地说，“连军歌都记不住，开学前的寒假不是让你们去学了吗？”
　　程信一个劲的抓耳挠腮，硬是一个字没憋出来。
　　开学就和他玩到一块去了的余时初顿时跳出来维护他的好基友。
　　“什么铁，什么什么钢”余时初匆匆忙忙地说道。
　　他喊的很大声，教官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我估计教官认为他和程信是一路货色，也是不会唱军歌的货色。我想想也是这样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程信高昂的唱着，声音贯彻了整个草坪。
　　“哈哈哈哈哈”顿时大家都笑疯过去了。
　　我还是那句老话，程信，究竟是谁的部将，竟如此神勇？
　　“我看你狗改不了吃屎，开学的时候留下来几天给我们洗裤子”教官可以说气疯了，一整个气疯了。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啊哈”“这人真的好厉害”台下哗声一片。
　　安静！
　　“跟我去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后面发生了啥我也没去在意了…
　　就走了一个唱歌流程。
　　依旧是呐喊的撕心裂肺，依旧是没有点调子。
　　不过要是说这个军训，这种团结，这种自律，是我一辈子都在怀念的。宿舍里同学的脚臭味和空气清新剂味。我们风雨兼程，期待着七日结束能赶紧回家。而到最后却又发现对这种自律是那么的不舍。在这极快过去的时间里。其实我们，还是改变了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