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变故 ...
-
柏轻舟因为戏还没拍完，只来报了个到就又走了。
谢景再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
很显然柏轻舟因为拉下了一个多月的课，现在在疯狂补课，回来了以后就是天天跑图书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依旧是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人也跟故意躲避谢景一样，见不到几次面。
谢景偏偏还不信这个邪了，专门空出来了一天，就蹲在图书馆大门口，然后一把逮住柏轻舟。
谢景抓住柏轻舟衣领，一口气揪到图书馆旁边的小花园，全程柏轻舟竟出奇的配合，也不挣扎。
谢景将柏轻舟摁在亭子的一根柱子上，这些天积压许久的，无处可喷泻的怒火与抑郁再也压抑不住了，如湍急汹涌的河流汇聚，一路汹涌的奔向东海。
“你这些天怎么回事？”
这边谢景怒气冲天，对面柏轻舟皱着眉，烦躁地扭过头。
“没怎么回事。”
这一副拒绝沟通的烂态度更是火上浇油。
“你！”
谢景拳头都揪起来，看到拳头快挥出去那一秒又理智占据上风的压了下去。
谢景闭上眼深呼一口，企图让自己冷静点好好沟通。
“为什么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都不会？你是在剧组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在学校也躲着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谢景一句比一句气重，简直又委屈又疑惑。
试想下嘛，前一秒还和你甜甜蜜蜜的男朋友，突然就失联两个多月，回来后也再也不如往常般亲密，反而躲你如躲洪水猛兽般尤不及，也不说什么原因，就开始冷战起来，开始视你为无物……
这谁想不火大嘛？
而柏轻舟听到谢景的质问，还是一副拒绝沟通、烦不可耐的态度。
谢景见柏轻舟这个样子，本来怒气冲天的心被冷水扑灭了全部。他放开了左手揪着的柏轻舟胳膊，低下了头，声音沙哑低迷。
“所以就是分手了呗？”
“嗯。”
柏轻舟回答的声音很低，但却很清晰。
谢景听到回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柏轻舟，眼眶渐渐产生热意，有泪水慢慢涌上来，就在快涌出眼眶时，谢景扭过头快速抹掉。
这是他的最后一滴自尊了。
“所以你也不解释一下吗？和我在一起就是玩我呗？”
柏轻舟似是有些为难，他颇为挣扎，嘴巴闭闭合合。
等了好久，谢景原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心里竟还存着一丝微弱的火苗。
结果却是……
“抱歉，我还是不喜欢同性恋。”
呼！
寒风呼啸，冷漠残酷，不讲丝毫情面地扑灭了弱小的火苗。
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火光了。
谢景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为了好玩吗？还是因为觉得一直围着你转的我很好笑没有玩够所还想再玩玩我这个玩具呢？”
见柏轻舟抿着嘴一言不发又很为难的样子。
就感觉跟我现在在逼他似的
谢景被自己的心中冒出的想法气笑了。
他觉得难以呼吸，不想再在这里待一分一秒了，几乎每过一秒钟，他的尊严和心都会再碎开好几块，他怕再待一秒就会被风彻底吹没了。
谢景抬手一看表已经过去了三分钟了，却感觉得有好几小时一般。
他还是没等来柏轻舟的解释。
“算了。”
谢景失望地转身离开。
柏轻舟却又拉住了谢景的手,不让他走。
“谢景。”
谢景压根就不想流泪的，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柏轻舟拉住他那一刻，手腕处的感受到的热意。
谢景瞬间绷不住了。
谢景梗咽问道：“干嘛？”
柏轻舟显然被谢景不断从眼眶涌出来的泪珠吓到了，犹豫着又慢慢地放开了谢景的手，别开头避开了谢景的视线。
谢景见柏轻舟这幅令人心梗的模样，气得恨不得吐血。
纵是再好的教养也忍不住了。
谢景狠狠地甩开柏轻舟的手，反手就回了柏轻舟一嘴巴子，气的破口大骂：“柏轻舟特么你就一辈子都不配被别人爱！你是不是就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啊？是不是觉得我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样子很好笑啊？我操你大爷的！滚啊！”
骂完，谢景没带一丝犹豫，转身就跑。恨不得拿出中考体育长跑的劲，跑出这个令人尴尬的时刻，将过往都抛之脑后。
*
失恋是痛苦的。
谢景找到林澄欣，四目相对，还没等对方开问，在跑步中渐渐隐去的泪水与委屈哗啦一下溃不成堤。
谢景趴在林澄欣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讲，时不时还控制不住地打几个哭嗝。哭一会停下来，拿起旁边放着的鸡尾酒就开始炫，炫几口，又开始大哭，就这样循环往复，哭到沙哑头疼讲不出话。
而林澄欣也是心疼地摸摸谢景的头，陪着一起喝鸡尾酒，一起骂柏轻舟。
谢景说个字打个嗝：“你……你说这……这人不……神……神经病嘛？”
林澄欣痛心道：“是啊，不神经病吗？姐子们一开始怎么劝你的？男人！不值得！你你你呢？不听！”
“我是大S B，我个弱智恋爱脑，呜，我好悲伤啊，小欣，你说他不就是在玩我吗？”
“是啊，妈的什么东西啊，拍个戏回来连对象都不要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在外面找到比你还好的！莫名其妙，还搞冷暴力，冷暴力他个球！”
“咱就说不要靠近爱情，真的会死人的，会遇到渣男的。”
*
失恋是痛苦的。
即使你知道对方是渣男，不值得悲伤。
但人的感情机制是不太受控制的。
你即使作为自己身体机能的国王拿着刀威胁它发布文书说，悲伤部门不要再工作了。
但反而眼泪流的更欢了。
悲伤部门、痛苦部门、泪腺部门在收到大脑部门传出的失恋信息后早已狂欢多日了。
疯狂的社畜是再厉害的老板都无法控制的。
更何况这是一次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作案。
……
一连几日，谢景眼睛都红肿着，面色苍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就连下个楼梯，有一次还踩空歪了脚。吓得林澄欣每天专门抽空陪着他一会，片刻不离。
你说也是奇怪。
谢景前些日子，天天想见到柏轻舟天天见不到，分手了倒好，一天恨不得不凑巧的碰上一百次！
而且谢景每次都会很不想去注意却又因对方视线太过于明显，相当做空气忽略都不行。甚至扭到脚，柏轻舟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几乎是闻风而动，前一脚谢景刚回到寝室坐下，后一脚药和奶茶就被自己室友送来了。
谢景诧异地接过东西，刚准备表达感谢，一抬头看自己室友连忙摆手，眼神示意谢景看向门外，一副很难为的样子
谢景懂了，一跳一跳的给扔了垃圾桶。
士可杀不可辱！日个仙人板板，你个傻缺什么意思啊？
感情就真就缺爱呗！就缺舔狗舔你呗？你的舔狗不是多吗？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你柏轻舟多少钱啊，逮着我谢景一个人杀？敲你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呗？我真就是你狗了呗。
尼玛，我算是彻彻底底地看清你了柏轻舟！
柏轻舟这个神经病还真是莫名其妙。
隔一段时间就献一次殷勤，还整个间歇性殷勤持续性冷漠，冷脸一段时间，又悄摸地送礼物过来。
给谢景和林澄欣搞得一愣一愣的，且不说复不复合这么风马牛的事，但这个路数就很诡异好嘛？
谢景真的特别想买一百个核桃砸柏轻舟头上，给柏轻舟头砸通！
*
祸不单行。
谢景之后一回想到自己的十八岁就纳闷地牙疼。十八岁之后每一年他都会自我怀疑地在心里问自己：确定小时候没有一个算命和尚来他家神神叨叨地说此娃十八岁必有大劫吗？
然而一切总是发生的那么始料不及，没有征兆没有提醒。不然谢景也不会在这些事情突如其来之时显得如此慌张与无措。
谢景因为躲柏轻舟不及，只能暂时天天回家睡觉。
谢爸生日这天，刚好洛女士和谢景也都放假，一家人订好了酒店。因为谢爸还有事，洛女士和谢景就先到酒店一步等谢爸。
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没等到人的到来，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两人听到电话那头说谢先生出了车祸，目前正在抢救的时候，瞬间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景吓得六神无主，心都不知道在哪了。视线落到母亲身上，发现洛女士状况比他还糟糕，谢景又回过了神，赶忙安抚母亲。
挂上电话，两人就马不停蹄地往医院奔。
谢景也不清楚他们在抢救室外面等了多久。起初是焦急地来回踱步，到腿麻了，坐在椅子上直到屁股麻了，再站起来……
他就一直在心里祷告着，祈求着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咔。“
急救室上的亮灯灭了，医生满头大汗的走出来，迎面与谢景相对视，满怀歉意与疲惫地说。
“抱歉，我们尽力了。”
噌！
感觉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得一下就断掉了。
双眼一片漆黑，脑子里只有六个大字。
“我没有爸爸了。”
谢景无力地倒在一边的长椅上，无意间抹了把脸，一看手上全是泪水。
哦，原来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了。
脑子就是浑浑噩噩的，头特别疼，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也不想再想了，太累了。
“咚！”
此时无比寂静的长廊中，哪怕是衣服细细簌簌的声音都显得震耳欲聋。
谢景被声响惊醒——他妈晕倒在地上了。
此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洛女士也住院了——乳腺癌。
谢景坐在洛女士的病床边，看着还在昏睡的洛女士。
他突然发现他妈的白头发好多啊。
特别是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刺眼,谢景的眼睛被刺的一阵疼痛，忍不住闭下了眼，两边眼尾带下泪珠，谢景想擦掉，却讨厌地发现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反而还越流越多。
算了就这样吧，谢景也不想擦了，一头栽进被子里。
谢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一切总是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这让他想起了他打游戏的时候，等级如果比对手弱太多了，就算他再如何挣扎都毫无反手之力，就那样一直被摁着打、摁着打，每到这个时候谢景准得气的手机一摔，不玩了。过一会，拿过手机又狠狠地往里面冲一把钱，氪金确实不能改非，但是氪金确实快乐且有用，不是吗？
然而这次，他再也没有办法了。
在死亡二字面前，一切的手段与语言都会被衬托的如此苍白无力。人生如戏，不是游戏的戏，无法重生，就连氪金也并不是全能。人生如戏，是戏剧的戏。人人都说，啊这是小说，现实才不会这么扯。但小说来源于现实，甚至有时现实要比小说魔幻的多。
……
谢爸的葬礼举行完毕后，洛女士和谢景两人商量了好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谢景从学校退学，和洛女士两人一起去美国治病，主要是舅舅和外婆外公都在那里，更好照料生病的妈妈一些。
起初听到谢景说从学校退学的决定，洛女士是强烈反对的。
但谢景拉住母亲的手，严肃地说：“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如果你一个人去了，虽然那边有舅舅他们，但是我还是会放心不下，还不如我陪着你去，学什么时候都可以上的，我还可以再考的，但是妈妈我只有一个，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洛女士看着谢景坚定不可动摇的眼神，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变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