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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恋情断于头颅之后 ...

  •   我觉得世界是很美好的,人是很善良的,不善良也是情非得已的,只要改过自新就还是好的,我的理想是让这个世界和我的人一样美好。

      当我把这当作座右铭告诉某个一直暗恋我许久的男人时,他沉默半晌,对我说:“其实‘傻’是情人间打情骂俏的术语,它还是个孩子,所以我放过它了,‘脑残’这个专业名词比较适合你。”

      我对他如此用心给我讲解语文很是感动,想送一个法式深吻聊表谢意,尽管我再三说明这只是个基本礼节,他还是羞涩地给了我一拳。

      我水润的墨色大眼因此像被水晕开了似的,黑了,肿了,也疼了。

      但我的座右铭不会因为这一拳而改写,我始终坚信人都是善良的,只是善良的人有时比较害羞。

      我的相貌对异性从来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尽管大家比较含蓄,都喜欢和我保持暗恋关系,不管我怎么严刑逼供都坚决否认对我有所希冀。

      虽然我很美,美得惨绝人寰天地变色,但我知道,美并不代表一切,我的人生,还是有所缺憾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让任何人喜欢上我,只除了一个人,死亡之神。

      所以我带着这个缺憾苟活了十五年,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终是耐不住寂寞与空虚,我对着蛋糕许下了一个心愿:我希望死神也能爱上我。

      吹灭蜡烛的瞬间,奇迹真的出现,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蒙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阳台上,身后是漆黑的天空和大得离谱的银色满月,他肩上的镰刀带着寒光,映出我痴迷沉醉却魅力不减的脸。

      他是那么冷酷,从阳台上潇洒跳入我的房间,一步步向我走来,一语不发。

      我捂着心口后退,只害怕心脏跳得太剧烈,飞出我的胸腔,扑入他的怀中。

      曾经,我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有个男人从深渊中走来,带着一身伤痛和对这个世界的无比绝望,他的兵刃透出刺骨寒意,只以鲜血饲喂。它会架在我的脖子上,男人则会用锐利冷漠的视线将我冻伤,零下百度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我不能容忍我之外的男人呼吸有你存在的空气,所以你必须死。”

      我或许会小鸟依人地撒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之外的男人而是我呢?”

      而他会以绝对零度的声音回答:“因为我爱的是你,而不是别的男人。”

      这个万千少女日思夜想的美梦,我也不能免俗。

      而当我回到现实,那个黑色斗篷的男人已把镰刀架在我白皙秀美的脖子上,我的脖子一定呈现出脆弱而凄美的弧度,而我情不自禁的颤抖,更是为光可鉴人的刀锋润上夺目的血之光芒!

      即使他的双眼隐在斗篷的阴影中,我也能想象出,他深邃而坚毅的双眸一定为眼前的情景而动容,因为此生,他还未见过如此凄艳绝美的景象!

      他,终于自控不能,开口了。

      “时间到了,请你去死。”

      生活总是来源于艺术,却比艺术更加委婉。

      我知道他早在初见我之时,就已为我沉沦,虽未说出那情深意切的三个字,但,他要我死!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他对我的独占欲与爱意!

      即使厨房里正在尖声嘶喊的高压锅也不足以表达我此时此刻的激情澎湃,即使世界上所有火山同时喷发迸出的岩浆也不及我望向他的眼神的一分炽热。

      我情到深处,不禁向他表白:“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将我的身体收藏在比你以往任何收藏品更深层更华美的储藏室内?会不会每天为我梳洗打扮,每隔一个小时为我换一套昂贵的晚礼服长裙?会不会每天早上给我一个早安吻,深情地说一声我爱你?会不会将我未干涸的血滴做成琥珀挂在胸前时时抚摸?会不会将我的发辫编成手套,每个冬天戴着它就像触摸我的头颅?会不会对着我的身体,诉说那些埋藏在你内心深处无法向任何人倾吐的小秘密?”

      这个男人静静地听完我优美嗓音吐出的每一个音符,沉默了一会,我的心情忐忑而激动,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却注定要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字。

      他,在我心跳如鼓的背景伴奏声中,干脆利落地开口说:“不会。”一如他干脆利落地手起,刀落。

      与镰刀同时落下的,还有我那美丽的头颅,而比我的头颅更快坠地的,是我那颗,已碎成千万瓣的心。

      人世间的所有纯真姑娘,都会在心中勾勒一个白马王子,直到有一天,在街角遇见一个白马流氓,捅破了不只是理想的那层薄膜,才会开始成长,并在与青蛙王子步入婚姻殿堂后最终醒悟:白马王子是不存在的,而青蛙王子,吻了也是不会变身的。

      我的头颅停止滚动时,正看到死神离去的背影,帅气而洒脱,让多少女人念念不忘,但又那么孤傲决绝,像是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是不是,也不会为了我?

      晶莹的泪水无声滑下,滴落在地的声音似乎惊动了他,黑色的身影停了停,还是毅然决然地一把掀起斗篷,向着清冷凄凉的满月迅速飞去,越来越小的影子与月球的斑点重合,直到我满是泪水的双眼再也看不清。

      我分居两地的身体挣扎着向头颅爬来,艰难地捡拾着满地破碎的心。没有清明的双眼协助,我的手很快满是伤痕,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每一瓣开裂的心,我还是存有微弱的希望,只盼把心都找回来,用502粘一粘,还是可以光滑坚固,如同最初。

      厨房的高压锅对我如此贴心,在我激动表白的时候,它为我激动,在我遭受创伤的时候,它为我愤慨。如今,它发出了锅的生涯中最慷慨激昂的一次长啸,而我也确实切身感受到了它的愤慨。炸开的锅子带动了性子一向火爆的煤气罐弟弟,炽热的气浪将我的头颅,我的身体,我那还未寻回的破碎芳心,一起融化成绚烂的烟火,绽放满整个夜空。只是不知离去的人,能否看到。

      我心已死,有事烧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恋情断于头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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