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玉露酥山

20、第二十章

　　苍苍潜在水下面，离那两个人很近，默不作声地偷听完了他们所有的话，嘴里反复咀嚼着几个重复出现的词，公主，长留，鲛人，
　　苍苍心里暗自琢磨，公主应该就是王女，长留是那天看见的那个人族吗？应该是了，鲛人不是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大鱼尾，心想鲛人就是说自己吧，那驸马呢，是什么意思？
　　待那两人走后，许久他才从水中浮了上来，看着岸边摆着许多新鲜的鱼，还有木棚下送给他的两个大木箱，缓慢地游了过去，从中随便拿出一个东西把玩，没两下又丢了回去，拿起岸边的一条鱼随意啃了一口，有些烦闷，她怎么还不来找他呢，
　　而此时的林之晗正在慈宁宫陪太后用早食，许是心里藏着事，早上并没有吃太多，吃了一些便再也没有什么胃口，太后见她这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囡囡，这是怎么了，这些菜都不合胃口？想吃什么，要不要再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一些送来”
　　林之晗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银筷，
　　“可能是昨夜吃的点心太多了，现在并不觉着饿”
　　听见这个理由，太后好笑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几下林之晗的鼻尖，笑骂道，
　　“你个贪吃鬼，夜里吃多了积食，日后可不许再如此了”
　　林之晗抱住太后的手臂撒娇地说道，声音甜甜的软软的，
　　“知道啦，母后”
　　“吃完饭就去外面逛逛，省的一整天陪我这个老婆子闷在屋子里，瞧着人都没有精神了”
　　林之晗点点头，吃完早食后便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出去了，太后坐在小榻上，看着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身边的芳嬷嬷走上前，替她捶着背，听见叹息声，不由得问道，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公主就在身边，怎么还叹气呢？”
　　闻言，太后无奈地深深吸气，才缓缓说着，
　　“我知扶光不喜约束，是自她及笄之后就允她搬出去住，此后虽经常进宫看望，却很少再留宿，有也只是一晚，如今圈着她在这烦闷的宫中，也是委屈了她，我何尝不希望看见她每日都是快活的呢，只是比起快乐，我更想她日日平安无事才好”
　　“娘娘都是为了公主，公主心里肯定都知道娘娘的好意，娘娘就不要太烦忧了”
　　“唉，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和她皇兄所做的这些为了什么，她心里都清楚，罢了，且先看着吧”
　　太后想想便觉着头有些疼，不由伸手揉捏，芳嬷嬷赶忙双手按在她的太阳穴慢慢打圈揉着，
　　这边刚出慈宁宫的林之晗迎着晨光，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周围全是红墙绿瓦，抬头看也是四方的天，这宫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宫殿她都去过，闭着眼睛也能走完这若的大皇宫，以前没有什么感觉，今时今日却觉着闷得慌，
　　“阿若，你觉着是公主府瞧着好看，还是紫禁城瞧着好”
　　阿若欢欢喜喜地回答，
　　“那当然是公主府好看了，那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看的府邸了，毕竟是公主你亲自设计的，又是请了能工巧匠建筑而成”
　　阿玉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自己公主是想回去了，阿玉不想再看见自己主子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开口说道，
　　“奴婢听慈宁宫的小姊妹说百兽园新养了一只孔雀，是宁州送来的，听说尾巴很长很大，展开了在太阳下特别耀眼华丽，有点像凤凰”
　　还没等林之晗有什么反应，旁边的阿若先惊喜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阿玉，兴奋得不行，抓着阿玉的手就摇，
　　“真的吗？有多好看，比凤凰还好看吗？”
　　说完不等阿玉回答又转头扒拉林之晗，眼里全是好奇与兴奋，
　　“公主，公主，我们去瞧瞧吧，奴婢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呢，凤凰也没有见过，它最像凤凰，我们就去百兽园看看吧，我的好公主”
　　林之晗从小对身边的人撒娇就抵不住，尤其是阿若惯会这一套，无奈地点点头，三人往百兽园的方向走去，
　　百兽园在皇宫最远的西角，专门圈养了一些动物供宫里的主子们消遣娱乐，最近新来的孔雀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太监奴婢的不在少数，都想凑个趣，林之晗隔老远就看见园里乌泱泱的挤了一片，
　　身边的阿若发出小小的惊呼，
　　“好多人啊，公主”
　　“嗯，是有点多走吧，去瞧瞧”
　　林之晗领着两人就往里面走，走近些便听见一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娘娘你看它的脖子是翠兰色的”
　　回答这话的是一道慵懒的声音，
　　“嗯，是挺好看的，小果你说把它的毛拔下来做成簪子怎么样”
　　“娘娘那肯定很好看，不如去请示皇上，把孔雀赏赐给咱宝华殿，奴婢一定把它毛拔干净利落”
　　还没等女人回答，忽然插进来一道冷清的声音，如深山里的泉水泠泠作响，
　　“荣贵人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么”
　　荣贵人回过头循声望去，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之晗，
　　“哟，妾身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曦月公主，妾身给公主请安，是我们都挡着公主赏孔雀了，快都让让”
　　说完双手指挥着两旁的人退出一条道出来，林之晗慢慢走上前去，
　　围着孔雀的除了荣贵人外，还有几个贵人和一些美人常在，见林之晗走来，便一一上前行礼，
　　“妾身见过曦月公主”
　　林之哈微微颔首，
　　“各位多礼了，本宫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瞧瞧，你们且随意”
　　听见林之晗这么一说，人群便散开来，一些太监奴婢也不敢再久留，小跑着离开了，没有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都变得流通了许多，
　　荣贵人又凑上前来，阿玉让开位置，让她站在林之晗身边，
　　“公主不觉着这孔雀很好看吗？若是把它毛做成首饰待在公主头上那肯定衬得公主烨烨生辉”
　　林之晗侧首睨了她一眼，眼里透出一丝不悦，
　　“本宫觉着还是不要的好，死物不见得会有多好看，还是活得有趣点”
　　荣贵人被刺的讪讪一笑，低头拿着手绢随意擦擦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是，瞧瞧还是活物有意思，死物终究是死的”
　　说完便盯着围栏里的孔雀看个不停，旁边的一些贵人常在的听见了，都在心里憋着笑，她荣贵人当谁都喜欢华丽的东西，就见什么看上眼都想做成簪子戴在头上，可惜了曦月公主可不是，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
　　林之晗看着里面正在开屏的孔雀，大大的尾巴铺展开来，宝蓝和褐绿相见又夹杂着紫色，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府上也有耀眼的蓝，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都比不得，
　　一旁的阿若看得很是起劲，呆呆地说着，
　　“公主，传言没有骗人，这孔雀真好看啊，孔雀都这么好看了，那传说中的凤凰岂不是绝美”
　　林之晗心里想着苍苍，对眼下的孔雀失去了兴致，神色淡然的回应着，
　　“嗯”
　　便抬首看向其他地方，这百兽园里还养着许多小动物，老虎也是有的，只不过被圈养在一个特定的地方严防看守，等闲人见不着，待阿若看够了劲，阿玉便提出去别的地方逛逛，林之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头随意走走看看，日头也一点点升到正空中，天也越来越热，待吃午饭的时候便回了慈宁宫，
　　下午林之晗又去了乾明殿找嘉庆帝对弈，香炉烟雾缭绕，吐出淡淡的龙涎香，
　　端起案桌上的茶盏，入口有些苦涩，几息后就感觉到从喉咙处蔓延上来的甘甜，缠绕着舌尖，林之晗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嘉庆帝，忽然开口道，
　　“皇兄，我午时想回公主府一趟，晚膳前回来，我会跟母后说晚膳在乾明殿用膳”
　　嘉庆帝听闻此言，眉峰向上挑起，
　　“怎么，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府上了么？随便派个人去取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林之晗垂眸，长长弯弯的睫毛在少女如玉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嘴唇微抿，瞧着有些不高兴了，
　　“小妹把它藏在了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去拿比较好”
　　嘉庆帝沉默一会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是了，你从小就有这个习惯，每每从父皇那里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偷偷藏着一个地方，谁也不告诉，早去早回知道吗？”
　　“嗯嗯”
　　少女顿时笑靥如花，像雪山上初开的天山雪莲，
　　晚膳林之晗也是来在乾明殿吃的，席间还喝一点小酒，带着微醺的醉意踏着月色回到了慈宁宫，走进大殿内，就看太后在昏黄的烛光下，手里拿着绣棚，在一点点绣着什么，
　　林之晗提起裙摆就小跑到太后面前，紧紧抱住，头依偎在太后的颈窝处，
　　太后将绣棚放在桌子上，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怜爱地看着怀里的小女儿，
　　“怎么样，晚上在你皇兄那里玩得开心吗？”
　　怀里的小脑袋小鸡啄米地点点，
　　“明日午时后还要去皇兄那里赏画”
　　林之晗想起进门时看见太后正在绣什么，直起身来，看向桌面，好像是个小小的福袋，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