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对天使说》沙窦shadow

4、瘟疫被确诊了，是阳性

　　4.1
　　雷森佩服胡阳，因为他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胡阳佩服说相声的，因为他们能一本正经得胡说八道且能自圆其说。
　　说相声的佩服有钱人，因为他们有钱。

　　4.2
　　之前有一个电话打到胡阳的手机上，让他去工作。
　　胡阳回来了，兴奋地对雷森说着每一个细节。
　　“这次是笔大单子，我联合了瘟疫！”他在餐桌上手舞足蹈，“所以这次不单是你我之间的事儿了，你管不了我咯。”
　　第二天，因为学校封了，雷森的课程变成了在手机对面开着摄像头带学生做立定跳远。雷森说自己像个傻瓜，胡阳觉得他从来没这么有自知之明过，并且因为没有冷链食品，胡阳今晚要吃的海鲜锅被雷森取消了。

　　4.3
　　为了海鲜锅，胡阳跑去跟合伙人理论了。
　　但是很快他灰溜溜的被赶了回来。
　　“这么快。”雷森在沙发上查哪个学生没有签到，“瘟疫把你赶回来了。”
　　“不。”
　　胡阳说。
　　“是小区的门卫，他说我不能不戴口罩就出门。”

　　4.4
　　为了海鲜锅，胡阳戴上口罩跑去跟合伙人理论了。
　　但是过了不久，他又灰溜溜地进了门。
　　“这次是真的被拒绝了？”雷森在厨房炒白菜。
　　“不，我们没有见到面，医生不让我探望他。
　　“瘟疫被确诊了，是阳性。”胡阳说道。

　　4.5
　　白巧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她是个医生，于是为了崇高的信念，她非得把身体泡在汗水里，泡得发红发白，还要让口罩把耳朵勒掉不可。
　　林盈也不轻松。她办完了案子，要辅助白巧做检查，在街上巡逻，让口罩把耳朵勒掉不可。
　　因为在十四天内接触了瘟疫，胡阳最终还是被拉去白巧那里隔离。
　　因为十四天内接触了胡阳，雷森最终也被一起拉去隔离。
　　隔离期间他们也必须全程戴着口罩——要把耳朵勒掉不可。
　　胡阳躺在床上看手机，好像这场瘟疫的最终效果就仅仅只是让大家把耳朵勒掉不可而已。

　　4.6
　　在隔离病房，雷森逮住了哼着小曲儿从厕所出来的胡阳。
　　对着就是一通老拳。

　　4.7
　　两星期后，雷森呈阴性，回家了。
　　两星期后，胡阳呈阴性。
　　一个月后，恢复完毕的胡阳也回家了。

　　4.8
　　胡阳一直觉得天使是不会受瘟疫的影响的——不管那是什么瘟疫，也不管那是什么天使。当然，自己也不会。
　　但是白巧还是被感染了。可能是因为距离一线太近了吧。这种时候，越是靠近，生命就越是珍贵，但也越是容易失去，可怕的是这阻挡不了什么。现在白巧也躺在那个隔离过胡阳和雷森的那个病房里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白巧正准备睡觉，有人从外面敲她的窗户。她拉开窗帘，发现雷森在外面。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绳子，把他慢慢放到白巧的窗口，那条绳子还在颤抖。
　　好像快拉不住了。

　　4.9
　　在胡阳脱手的最后一秒，雷森扒住了窗台，白巧打开了窗户。

　　4.10
　　“雷森，你也太沉了。”

　　4.11
　　雷森解开腰间的绳子，迈过窗户，进到屋里来。白巧早就把自己裹严实，退得很远，紧贴着门边。
　　“你们怎么来了？快离远点。要慰问也不是这个时候。”白巧连连摆手，连连赶人。
　　“我确实要慰问你。”雷森说道。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为了扒在窗外的时候不会引人注目。“不过，是胡阳提出要求，要我来慰问你的。”
　　不顾白巧的阻止，雷森靠近过去，轻轻吻了吻白巧的额头。

　　4.12
　　白巧隔天就变成阴性了，因为医生来告诉她说之前的机器似乎出了问题，目前的所有观察都显示白巧没有被感染，包括最近一次的检测，而先前她的一切不适症状都来自疲劳过度。
　　虽然还是要观察几天，但白巧对于这个结果显然非常惊喜。

　　4.13
　　雷森隔天感冒了。
　　胡阳主动给他烧开水，看着只要一不舒服就会脸红脖子粗像根地瓜的雷森大笑不止。

　　4.14
　　雷森感冒的时候，格外地不喜欢说话，为了不让白巧带着医生护士先把雷森用防护服打包再送去隔离室做检查，他们就不决定去医院。于是雷森头昏脑涨地窝在床上睡觉，居然不打呼噜。
　　胡阳呆在客厅。卧室的门关上，家里很静。
　　没人给胡阳做饭，也没人跟他聊天——尽管雷森本来的话也不多。但就算是天使，一旦睡着了，多半也是不会开口聊天的了。
　　胡阳不脱鞋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人来指责他不脱鞋就进屋的行径。
　　胡阳打开冰箱拿罐头，泡了一袋方便面。桶装的，仅剩的一桶——雷森总是为了省钱买袋装的方便面，不仅如此，光是说服这个蔬菜狂魔买这种速食产品就已经算是伟大的对神的亵渎了，何况是又贵又占空间的桶装方便面呢。可是胡阳真的很讨厌刷锅啊。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吃方便面了，干吗还要弄脏饭锅，这不就违背了方便的初衷吗。
　　胡阳吸起面条来。家里像就他一个人一样舒服，毕竟人只有和自己才能完全处得来。但是胡阳还是希望雷森早点起来。
　　他想吃海鲜锅了。

　　4.15
　　雷森的感冒第二天就好了。
　　可是他还是没法子做海鲜锅。
　　但戴着口罩出门买菜还是被允许的。雷森拉着胡阳去超市买蔬菜锅的食材，雷森秤菜的时候，胡阳站在冰箱旁边数鸡蛋。
　　胡阳有几天没来超市，但他记得几天前，这里还是很冷清的。水箱里的鱼没了，买菜的人也几乎都没了。但是现在再看，好像还是跟以前差不多热闹，人们戴着口罩，数量只少了一点儿——一点儿而已。
　　雷森提着大包蔬菜回来，看到胡阳从鸡蛋边抬起头。
　　“雷森，”胡阳说，“你说，我们对这个世界是不是根本造不成什么实际影响啊？”
　　“你意识到的也太晚了点。”雷森说。

　　4.16
　　胡阳在网上看了不少正能量的文章。
　　但其实那是雷森爱看的东西。胡阳并不是只对特定的文章感兴趣，他一开始是和雷森一起看的，但现在他发现正能量的文章千篇一律，网友的抱怨才是五花八门。
　　“你说，如果想歌颂什么，把它弄得很没劲，那不是很蠢的一件事吗。”
　　胡阳看看雷森。
　　雷森想了想。
　　“可能大爱是万能药。就跟所有的武器一样，罪行可以有很多种，但枪毙的子弹都是一种型号。”他说，“但意识到这点的人不会直白地说出来，他们只会用行动告诉你，你知道的——几十年如一日地爱。”
　　胡阳撇嘴：“干吗这么几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犯蠢。”
　　“我想人们之所以不断地不断地歌颂一些简单而单纯的爱，是为了和只要稍有一点就能引爆残酷战争的邪恶搏斗。”雷森看看胡阳，“你知道的，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