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仇敌当外室》喜英

22、【二十二】

　　次日到了出发的时辰，雪晨才远远的看到褚昭。

　　三日未见，他并无多大的变化。

　　只是瞧着，眉眼消瘦了一些。

　　他匆匆地看了她们一眼，转头和陈副使说了两句话，又被人叫走。

　　陈副使当即朝她们走了过来：“三爷说要轻装简行，把行李再卸掉一半吧。”

　　青薇回头看了一下她收拾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啊，加一辆马车就能装下了。而且这些都是必要的东西，卸哪个都不方便。陈副使，要不你和三爷再说说？”

　　陈副使有些为难。

　　雪晨道：“没事，青薇，你找人抓紧卸吧，那些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拿下来。”

　　那些怎么能卸，那都是夫人出去和人打交道的时候，需要穿的用的。夫人的行头，可是代表着三爷的脸面呢，不能卸！

　　青薇不想卸，但见雪晨的样子，也知道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挑挑捡捡，临出发的时候才舍弃了一小半衣物和雪晨用惯的餐茶具。

　　看她还有些闷闷不乐，雪晨劝道：“好了，我们这也不是去郊游的，哪能什么都带。”

　　“婢子都准备好了，多加一辆马车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都是陈副使不想去和三爷说。”青薇不满地低声说了两句。

　　余光看前方褚昭和陈副使已经上了马，她连忙闭了嘴：“夫人，咱们快上马车吧。”

　　雪晨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这一路除了夜里住宿之外，很少下车走动。打探消息的事，她便交给了青薇。

　　好在青薇和陈副使相识多年，也问出了雪晨想知道的事情：“说是去青州巡查，好像是牵扯到青州刺史贪墨案吧，具体的陈副使也不方便多说，就说到了青州之后，和当地官员家眷之间，可能需要夫人去周旋一下。”

　　听起来好像和父亲的案子没有关系。

　　雪晨暗中松了口气，又听青薇喜滋滋地说：“夫人都能代表三爷去和那些官夫人来往了。”

　　等回去了，看那个薛可儿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雪晨也没解释什么，马车到了青州的地界，陈副使开始准备进城事宜，让两人准备下车。

　　和京都相比，青州并不算繁华，甚至还有一些穷困落后。

　　雪晨实在想不到这样的地方，当地官员还能牵扯到什么贪墨案里面去。

　　保不齐这又是朝廷某些官员内斗，而造出来的‘莫须有’的案情。

　　反正这对于褚昭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青薇自小就没出过京都，初次来到青州，一颗心里满是好奇。

　　陈副使亲自安排好她们的住宿之后，又留下不少人照看着，才离开住宿的驿站。

　　他和褚昭一起去了青州辖内的浏阳县。

　　也是雪晨首次出现的地方。

　　当初捡到雪晨并把她卖到花楼的猎户，很快就被他们找到。

　　两人衣着身手皆是不凡，那猎户不过是乡村出身，两句话便被他们吓的把实情吐了个干净。

　　“就前面这个山坡下捡到的。好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小的连着打听了好几天，没听说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出来，周边也没有人走失。小的见她长得漂亮，也想赚些银子娶媳妇，就...就把她卖了。”

　　褚昭站在一侧，背对着他们，陈副使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知道他在生气。

　　陈副使眯了眼，朝那猎户凶狠地道：“赚银子娶媳妇？雪...那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你会那么轻易就放她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框我们！”

　　眼见他的手摸向身侧的长刀，那猎户吓的立刻跪下来，用袖角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求饶道：“那小姐长的和天仙似的，看着就是个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小的哪敢啊。不瞒两位公子，小的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呢。”

　　“谅你也不敢说谎。”

　　陈副使见褚昭依旧不说话，接着问：“那她醒来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话？”

　　猎户摇头：“只问了此地是何处，其它没说什么。”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陈副使看向褚昭。

　　得到他的回应之后，陈副使朝猎户道：“行了，没你的事了。”

　　那猎户千恩万谢的迅速离开了。

　　“三爷。”

　　“去吧。”褚昭冷不丁地说道。

　　陈副使当即明白了他的话，朝褚昭的背影拱了拱手，立刻转身朝那猎户离开的方向走去。

　　待一炷香后，他又一脸平静的回来，仿佛方才做的不过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他站到褚昭的斜后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属下问过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没什么异常的，或许夫人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褚昭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我总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陈副使道：“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青州郊外，那里比较荒凉，山脉绵延，山下只有一条大道，是流放去南疆服刑的必经之路。都是官道，和京都附近建的应该也都差不多。”

　　陈副使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褚昭：“三爷？不能吧。”

　　褚昭没回答他这话，而是问道：“最近朝中有什么大案子吗？”

　　牵扯到流放此等大事，除却他们御察台之外，就只有刑部能办这种案子了。陈副使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没听说啊，距离现在最近的就是宁州梅家的欺君案了。”

　　说起梅家，褚昭道：“梅夫人和梅小姐如今还好吗？”

　　她们都是梅家的女眷，按照路程来说，如今应该到南疆了。

　　陈副使道：“属下安排人看着呢，她们和其她女眷一起，都在南疆。已经和当地的官员打过招呼了，不会太过为难她们的。”

　　褚昭看向四周，山上树高林密，茂盛的枝叶聚集在一起，仿若成了一片绿黑色的迷嶂，充满了未知的神秘，让人望而生畏。

　　他收回目光，道：“回去吧。”

　　陈副使跟着他向下走去：“三爷，不查了？”

　　“不查了。”

　　管她是何来历，有什么目的。只要人在他手里，那她这辈子就只能在他手里。

　　***
　　自从知道褚昭带雪晨出来的目的之后，青薇就自觉担了大任。两人刚在驿站安顿好，她连休息都不顾，和雪晨说了一声就跑了出去打探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她挎着盛满各色小吃糕点的篮子，兴冲冲地回来了：“夫人！”

　　“看你这模样，是打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了？”雪晨好笑地问道。

　　青薇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不过是那些婆子们聚在一起胡扯，唠些家长里短的消息罢了。”

　　她说着，兴奋地挑了下眉头：“夫人，你还记得咱们在京都的时候出去逛街，听到齐宣侯府多了个六小姐吗？”

　　雪晨点头：“对了，好像侯府的五姑奶奶嫁的就是青州吧？”

　　“婢子刚才听说，这五姑奶奶压根都没有来过青州，那六小姐是从刺史张大人府里出去的，听说是府里的远亲，过来做客。”

　　“这倒是奇了。不过侯府的事，咱们没有亲耳听说，可能这里面还有别的缘由吧。”雪晨道。

　　如果这侯府的六小姐真的和青州刺史有些关系，那于齐宣侯府来说，也是有恩的。

　　可是褚昭此次过来青州，查的就是青州刺史牵扯的贪墨案。

　　不过片刻，雪晨就明白过来，恐怕贪墨案是假，这案子的背后想必是褚昭和齐宣侯的对决吧。

　　怕是这青州刺史，会和她父亲宁州刺史一样，落个替死鬼的下场。

　　雪晨这样想着，心中对这青州刺史张大人一家，不免多了些可怜。

　　不多时，陈副使特意派来保护她们的侍卫长明恩过来答话：“夫人，三爷让您准备一下，晚上去张刺史府中赴宴。”

　　青薇心里本想着这侯府六小姐的事情，听到明恩的话，双眼发亮：“夫人，这可是你在外人面前第一次露面，又代表这三爷，婢子一定要好好的替你装扮一下。”

　　“好，那今晚我能不能艳压众人给三爷争光，可就指望我们青薇姐姐的巧手了。”

　　青薇自信一笑：“夫人就瞧好吧。”

　　她的手艺自然没话说，再加上雪晨本身就唇红齿白，一身肌肤胜雪的，等她出去的时候，罕见的让褚昭也发愣了一下。

　　褚昭的官衔比刺史职位高了好几级，自然雪晨的地位，也比刺史夫人的要高。但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在这青州辖地内，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刺史大人一些面子。

　　青薇给雪晨选了粉色绣百蝶踏花里衣，外配淡蓝色精致长衫裙，带着上位者夫人特有的高雅和尊贵。同时在妆容和饰品上，选了淡妆和粉色花簪加串珠流苏，又透着一丝俏皮，削弱了她身上的雍容华贵，显得更加亲切和善了些。

　　雪晨走到褚昭面前，屈膝盈盈一拜：“三爷。”

　　褚昭颔首，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走：“别怕，张剑的夫人出身商户，如今只有她讨好你的份儿，按自己心意来就是了。”

　　如今大雍朝重士轻商，张夫人能以商户之女嫁给张大人，想来也有些本事在。雪晨淡淡一笑：“多谢三爷提醒。”

　　听着她淡然疏离的话，褚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气他让青璃监视她。刑狱里的那一遭，非但没有磨平她的脾气，反而还把她的锐气给激出来了。

　　这样的人，不太符合褚昭的要求。

　　鼻尖都是她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花香，褚昭用余光看着她的眉眼，脑中却是想着下午那猎户说的话。

　　那么陡的山坡，不说她是个女子，就连自己从上面掉下来，都不敢保证能护的自己安全。

　　她当时该是受了多重的伤。

　　看她似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即将要看过来的时候，褚昭立刻正视前方，昂首阔步地向前走。

　　他是很好奇她的过往，想问她经历了什么事，才会选择孤身进山。

　　又是为何，如今选择安心地待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些，他不想去查，不想听别人说。

　　他更有兴趣的是，她什么时候会主动说，以及会如何说。

　　前方便是刺史府了，远远看去，门口灯火通明，张剑偕同夫人，以及官衙的同僚一起等在门口。

　　看到褚昭的身影出现，张剑撩着衣摆，快步走向他们，拱手恭敬地道：“哎呀褚大人，劳褚大人不辞辛苦来到这小小的青州之地，下官有失远迎，真是惭愧啊。”

　　褚昭抬手虚扶他：“张大人不必客气，本官过来也是如往常的巡查罢了。”

　　众人一番客套，又迎他们进去。

　　雪晨稍落后半步，张夫人就随着走过来招呼她：“这便是褚夫人吧，都说这京都的水土养人，易出天仙。原本我是不信的，可看到褚夫人，我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尖锐张扬，可能是顾念着雪晨的身份，张夫人刻意压着自己的音调，又加着一丝恭顺和讨好，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旁边随同的官员夫人们也随着她的话附和着。

　　雪晨浅笑：“张夫人客气了，雪晨在京都就听说过张夫人的名声，大家都说您才是我们大家的楷模呢。”

　　齐宣侯府六小姐和张家的关系，在青州并不是什么秘密。听到雪晨这么说，张夫人脸上笑意更盛，看待雪晨的目光也更加亲近起来：“褚夫人可是见过六小姐了？”

　　雪晨道：“六小姐那样的大人物，哪是我们能轻易得见的。”

　　此话不光是夸了侯府六小姐，同时也夸了张夫人。毕竟众人皆知，这六小姐是被张夫人教养过的。

　　张夫人语带得意，又稍微克制了些：“哎呀，瞧我这脑子，见了夫人有些激动，都忘了迎褚夫人进门了。来来来，褚夫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