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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路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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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白术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发现屋子上悬着几盏绛纱灯。她寻着绛纱灯一路走去,最后竟然走到了穆良延的书房。她回想起昨日夜里她提灯回屋的情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眉眼间也都带着些许笑意。
秋日里的清晨被些许薄雾轻轻环绕着,屋前那盆兰草的叶子上还挂着几滴透明的露珠,远远地只听见几声鸟鸣,却寻不着那些鸟儿的身影。白术见着见着眼前这景色,瞬间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抛之脑后了。她不知是沉醉在这秋日里,还是沉醉在这一路的绛纱灯里。
这时,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环在她腰间。腾腾的喘息声凑在她耳边,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默默地憋红了耳朵。
“王妃,今日怎么这么早?”穆良延照旧俯在白术耳边说道。
白术将自己的手捂在穆良延的手上,他手上的凉意叫她有些许心疼。她悄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个男人,轻声说道:“王爷,不想早点看到臣妾?”
“本王是怕,王妃跟别人跑了……”穆良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她转身看着穆良延,笑着揪了揪穆良延的脸,应声说道:“王爷放心,臣妾跑不了!”
“王爷!时辰快到了,走不走?”不远处传来姜辰的呼喊声。白术远远望去,姜辰正拿着一把剑在那里挥手,倒是有点群魔乱舞的感觉。
白术捂着嘴,咯咯地笑着。她歪头看着穆良延轻声问道:“果然,就连王爷的侍卫也是与众不同的!”
穆良延尴尬地转过头去,向姜辰使劲儿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开。此刻,穆良延感觉自己苦心经营的出来的严肃感瞬间就被姜辰给弄塌了。为了缓解尴尬,只好快速转移话题,向白术伸出手,笑着对白术说道:“不知王妃是否愿意与为夫同行呢?”
白术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荣幸之至!”白术又继续说道。
白术上了马车后,靠在穆良延身上昏昏沉沉地就睡过去了。这短短片刻的休息,白术就入了梦,是一个悠长的美梦。
她再次醒来时,是在穆良延的声声呼唤下睁开了眼睛。她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睡倒在他的怀里。穆良延帮她轻揉着太阳穴,轻声说道:“睡醒了,小懒猫?”
白术握着他的手,糯唧唧地点了点头。
“快醒醒吧,一会儿就要到了。”穆良延从身后的盒子里掏出一颗糖塞在白术嘴里,轻声说道:“早起的白术有糖吃……”。白术轻轻嗯哼了两声,又靠在了穆良延肩膀上,悄悄咪上了眼睛。
白术掀开轿帘,偷偷望了一眼外边。众人都已经等在了朱雀门口,小皇帝和太后也都前来给秦王送行。白术偷偷整理了一下头发,收拾了一下的衣服。虽说,这二人是做了恶人夫妻,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穆良延先是下了车,他将白术扶下车后,夫妻二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在这群人里,除了那位太后,就属他们夫妇二人辈分最高了。就算是珊珊来迟,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拜见皇叔、皇婶!”先开口的是那个心思最单纯的小皇帝,他向来是最敬重皇叔穆良延的。
“臣等拜见王爷,王妃!” 随后站在小皇帝身后的几位老臣也都恭敬行礼。
白术微微屈身,点头向太后行礼示意。紧接着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秦王身上。“秦王此去路上要万分小心,如今已经入秋,可别着凉!”白术此刻故意做出一番慈母般的感觉,跟秦王说话。
秦王攥紧双拳,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多谢皇婶关心,侄儿定会小心谨慎的!” 话毕,他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小皇帝身后的霍景。
此刻,穆良延走了过来在秦王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见秦王浑身打量了一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多去历练历练是好事儿,可不要怪皇叔啊!”
“皇叔多心了,侄儿怎么会怪皇叔呢?您这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了!” 秦王这说话倒是有些讽刺,究竟是不是一家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太后对自己的亲儿子倒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拉着秦王的手一直在嘱咐:“一路上万事小心啊,有什么事情就派人传信来!”
此时站在小皇帝身后的霍景突然冒出来说道:“启禀太后、皇上,我们再说下去,秦王怕是今日天黑也走不了了。”
太后挥挥手,哽咽着说道:“好好好!快走吧,免得路上出什么岔子!”众人一同躬身行礼,朝着秦王齐声说道:“我等恭送秦王,万望一路平安,诸事顺遂!”
在众人的恭送下,秦王登上了马车。他看着下面给他行礼送行的一众人,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马车渐行渐远,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站在朱雀门的众人,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种种。秦王轻轻转着手里的一串玉佛珠,不由得开始有些向往另一种感觉了。
此刻,小皇帝和太后已经回宫了。朱雀门前只剩下几位前来送行的官员和摄政王夫妇。几位大臣借由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匆匆告辞离开。另外几位大人正在和商讨穆良延枢密院里的一些小事。霍景一眼便看见白术一个人站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他径直向她走去,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摄政王妃,终究是我回来晚了……”说着便伸手准备帮她取下落在头上的小枯叶。
白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霍景,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觉得他刚才说得那话有些不合适,面对他刚才的动作,她连忙退后两步,直接躲开了。
霍景尴尬地笑着说了一句:“没事,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接受我……”
白术点点头,轻声说道:“你我不过是儿时的萍水相逢,如今又何谈接受不接受呢?”白术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颗璀璨的星星。
眼前这男人依旧不依不饶,他又继续追问道:“我听说你是因为婚约才嫁给王爷的,你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这时,穆良延走过来将白术挡在身后。穆良延看了霍景一眼,那犀利的眼神仿佛是要将霍景杀死一般。他厉声说道:“本王的王妃怎么会过得不好呢?本王对王妃可是喜爱的很呢!”
身后的白术似乎也是习惯了这种逢场做戏的场面,悄悄地就挽住了穆良延的手。穆良延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小动作,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术笑着说道:“本王与王妃乃是情投意合,便不劳霍大人费心了。”
霍景见自己吃亏了,便只好给自己找个退路了。他尴尬一笑,低声说道:“是下官越界了,还望王爷海涵!”
穆良延没有说话,反而是扶着白术上了马车。等白术上车后,穆良延才转身对站在马车前的霍景说道:“既然如今霍大人已经回京了,便好自为之吧!”
霍景站在原地看着摄政王夫妇的马车离去,那些往事不由得涌上心头。
十年前,霍家也是高门大户,但是一份秘密奏折到了皇帝桌上,从此家破人亡。那时霍景也是年少,他听别人说他爹是“卖国贼”,贪污官银,还豢养佣兵……
一时间,他也从天坛坠到地狱。全家被流放陇西后,父母熬不过寒冬伤疾,全家数十口人只活下来了他一个。他一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别人都以为他死了。当他被人拖进乱葬岗里,雨水掺杂着泥土滑过他的全身的时候,那是他毕生从未有过的绝望。
“跟我走吧!”听着耳畔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雨水冲刷着整个黑夜,仿佛整个人间炼狱。那人撑着一只伞,一袭白衣站在不远处。他拼了命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趴在他脚下,看着他那被泥土弄脏了的白衣,他仰视着他的脸,宛若神明。“既然活下来,心里还是得有点东西的!”
从此,他的心里多了一份黑暗,是阳光都没有办法照亮的黑暗。如今他好不有机会靠近真相,为全家人报仇雪恨,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如今,秦王一走,整个检校司都掌握在他手里,这便是机缘。
这时,一位卖花的小孩将霍景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小孩轻轻地拽着霍景的袖子,软软地说道:“大人,买枝花带回去吧!”
霍景摇摇头,轻声说道:“算了吧,没有人喜欢的……” 他转身便离开了南城门,向检校司的方向走去。
他走后,一位女子弯腰站咋卖花小孩的身后说道:“这花儿可以卖给我吗?我很喜欢……” 那小孩点点头,将手里的花递给那位女子。
此时,小稚正拿着一封信正在门口张望,等着白术归来。白术刚下了车,便被小稚拉倒一旁去了。“王妃,尚书夫人刚递过来了帖子,请您三日后去菊园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