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首领的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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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有些时候，依旧存于世的兰波也会忍不住思考，自己究竟是转化为自我矛盾型特异点的异能彩画集，还是在濒死的那一刻，因为异能作用剥离意识时残存下来的一丝人性乃至灵魂。
答案无从追查，异能与异能者的关联迄今无人能够解释，所能确定的只有，自己与那个记忆丧失，直到最终都未能全然恢复的“兰堂”有所不同这件事。
他是“兰堂”直到死亡依旧放不下的执念：想要再见那个人一次，想要为了过去的疏忽亲口对他道歉，所以在生命的最后，谍报员阿蒂尔·兰波对自己使用了异能。他的能力能将死去的人转换成异能生命体，虽然这份能力只能存在于浅金色的亚空间内部自由，但对应着的，被异能化的人类拥有生前的身体机能和记忆，甚至可以使用异能。
“那就是现在的我的实质，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也可以被认为是幽灵一样的存在吧，保尔，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我依旧想对你说一声抱歉。”兰波用他一贯的，平静而温和的语调说着。
魏尔伦的呼吸不自觉急促了几分，不光是因为旧友搭档“死而复生”这件事，又或是因为兰波对他说的话……
他的语调当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和不可置信：“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异能……”
那可是七年的时间呵，不是七天，不是七个月，而是七年还要更多，假使死去的异能者能用那种办法让自己行走于这世间，恐怕这世界上要凭空多出不少幽灵。
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不奇怪，起码在兰波这里，为了方便故地重逢见旧友，他当下穿着的是反季节看起来就热得要死的大衣围巾耳罩三件套，他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因为带着耳罩这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啊确实，即便是我，光凭借自己的异能和死前执念也是做不到停留在世间这么久的，所以，这就要好好感谢中也了呢。”他这么说着抬起手摸了摸站在一旁安静聆听他们对话的中也的头顶——有点遗憾摸到的是红叶为了晚宴特地为她选择的女帽。
“喂，说话就好好说话摸我的头作什么啊，我已经22岁了。”突然被摸头表达亲昵，已经是首领的中原中也不那么适应地偏开脸，语调带了几分少年时的恶声恶气。
“啊抱歉，因为中也你的个子看起来和几年前一样……”这话一出口，看到赭发女性那与七年前如出一辙的炸毛前兆，兰波笑着停下了不合时宜的描述：“我是说，你今天的晚礼服真漂亮。”
这样直白的赞美直接令中也耳尖红了，她干咳了两声以缓解自己的不知所措：“啊、呃、谢谢？我也只是尽可能地去想了可行的办法，嗯……这里面运气的成分很多，还要感谢威尔斯小姐的帮助。”要是没能从水里捞到[龙彦之间]，她确实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逐渐衰弱乃至再度消失。
也许那样自己真的会疯掉说不定，中也在心底想。十五岁时候的她不后悔杀死当时想要她性命，想获取她异能的兰堂，因为那时候的她除了“羊”，所拥有的就只有自己这个人格，她不想消失掉，如果真的要到了为自己存在而争斗的时刻，她情愿拼上所有。当时的兰波很强，异常的强，但是当时她的背后有太宰治，有那个亲口说“不那么想死了，稍微想要活下去”的少年，她从对方的话语当中感受到了某种决心，她看到了对方内里那“人类才会有的反应”，她回应了对方的想法，他们一起联手打赢了那位来自欧洲的“超越者”。
但到了十八岁，最高干部的中原中也背后却没有了能够支撑她，让她切实观察并学习人类的存在了，曾经视作效忠对象的森首领去世，一直在引导教导她的长姐一般的红叶隐退，留在身边的，曾经说过“只是稍微——对黑手党的工作产生了点兴趣。”的人在真正成为PortMafia的首领后，在她的眼中却不再像一个人类。
中也无法理解首领太宰治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内里是某种混沌的，比她内里荒霸吐更为无序的存在，他的心扉不再向她敞开，她看不透他的理念，明明相处在同一空间，明明是首领和最高干部这样亲密的关系，亲密到彼此坦诚相见，却总比陌生人更为的疏远。
每天睁眼都是重复但毫无意义的一天，每次见到黑暗办公室的对方都在想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破裂，一面想着就此一了百了，一面又一次次地选择救对方。她还在期待什么呢？站在那座办公室内，站在首领身后时，她无数次想，不知道的啊，这种事情肯定是不知道的，他们不过是在互相折磨的。
而在那样无限循环，看似没有尽头的噩梦当中，唯一给了她一点安慰的，是某个深夜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拍了拍她脑袋的幽灵……
“但是我真的要感谢中也呢。”兰波的声音同样充满了真诚，在等待在横滨的第四年，在始终等不到搭档前来的消息后，他于某个夜晚出现在了那个为自己扫墓的孩子的面前。
“虽然……嗯，可能是吓到你了。”
确切说当时中也的反应与被吓到的流浪猫没什么区别，眼睛瞪到最大，几乎要炸毛，手上的重力异能几乎是无差别发作。
不过在确定了他切实是那位死去的兰波后，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甚至随意地问他是否要带她走。
兰波很认真地回答说不是，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所以想拍拍你的头……呃，怎么真的哭出来了？
那是两人都不会说的过往，在某些横滨的深夜，有关于精神近乎崩溃的最高干部和孤寂了数年的亡灵间的相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很多时候只是一起坐着从黑夜等到黎明，就这样从中也的18岁一直到21岁。
然后在21岁时，在兰波的异能不断消退，认为自己可能无法等到友人的时候，某天中也却突然很认真地对他说，自己找到了能让异能延续下去的办法，问他是否愿意试一试。
后来，在见到那位H·G·威尔斯时，兰波意识到，那个孩子一直在找寻着，能让他的异能获得无限延长，减缓衰退的办法，她找到了，在她自己付出人情和代价后。
“结果就像你们现在见到的那样，借助某种固化时间异能的手段，我现在姑且算是能够稳定地存在吧。”他这样说。
他很感激中也为他奔波做的那些，但他同时清楚，这个已经不该被称呼为孩子的中也，未必愿意自己将事情具体告知他人，哪怕是魏尔伦。
“所以，事情是因为中也之前就遇到了这位兰堂先生吗？”边上旁观了这三人交流很长一段时间的太宰治开口，他语调淡淡的，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句话是对着中也问的，没什么情绪的语调让中也很简单就能联想到跳楼之前的首领太宰。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中也回应的语调同样淡淡：“还是说，你认为你有要知道这些的必要？冒充前首领的家伙？”
可以听得出这个中也对这世界的首领太宰治真的火气很大啊，太宰治啧啧，因为从这个中原中也先前对自己的态度当中察觉出了一丝违和，所以干脆仿照着试探了一二，至于结论嘛……
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她无疑很清醒，能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太宰”；但忧的是，呃，她对自己的认知一定有偏差，还是被别的案例误导出来的误差认知。
结合那个[龙彦之间]和眼前的兰波先生，太宰治心里差不多能判断自己在中也这里到底是什么定位了，想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可怜兮兮的表情：“虽然没有必要，但是中也你好凶哦，你凶我(?︵?)。”
“嗯，你要是还管不住自己的手或是嘴的话我还能再给你一刀。”中也点点头，很平静地说。之前她倒是有过把这个[人间失格]囚禁起来必要时当关自己污浊二阶段的工具的想法，但是现在[龙彦之间]恢复正常后事情就更简单了，这个披着太宰治皮的家伙再作妖，那就把他揍回异能原本的心态然后让[龙彦之间]加工成饰品，嗯，这个明显更好控制。
满心凶残想法的她想。
“其实不用等那么久的吧，我现在就拿代劳。”魏尔伦突然开口，在确定了搭档切实是“活”着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兰波与他的恩怨他们两人私底下解决便是了，在此之前，不稳定的因素还是先消除掉好，嗯，譬如干掉那个能够让异能无效化，前面传递误导消息导致自己无法及时获得搭档死讯，无法来到远东带走中也的罪魁祸首。
“确实，”兰波同样平静地说，中也之前的那些年过得很不好，这一点没人比他更清楚，之前自己无法对那个首领做什么，但是现在嘛——
太宰治：…………等等等等等，这是要拿他开刀的意思？不要这样吧！这是公报私仇吧！这两人明显是看他不爽想干掉他啊！他原本还想玩一玩装前首领太宰的把戏，但现在。
“停——！！！这个完全没必要！！！中也救命啊！！！！我会很听话的！你想知道什么情报我全部都可以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才能在修罗场当中不被第一个踹出去，太宰治果断认怂。
这世界也太艰难了_(:з)∠)_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首领的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