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46、第 46 章

　　这次抓捕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警方一共抓获毒贩八人，其中击毙一人，重伤一人，轻伤三人。警队这边打的是突袭战，祁连山指挥若定，陈宇和赵启渊及时从侧面包抄吸引火力，所以除了有一名警员轻伤外，其余众人都全身而退。
　　之后工厂范围内进行了全面的清查，共缴获毒品1.7吨，枪支20多件，除了线报提供的6支手枪，在制毒的库房内竟然还藏有各种冲锋枪，突击步枪，这次行动算是彻底捣毁了这个潜藏多年设备齐全的制毒窝-点。
　　祁连山擦着额头的冷汗，庆幸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突袭战打得成功，犯罪分子有重火力而没有使用。要不然就凭他们这点人，加上几把手枪，大概就是当排头兵去填火力的，等后面特警队上的时候，大概刚好赶上替他们收尸。
　　化工涂料厂一共抓捕了58名工人，2名车间主任，厂长和财务也成功在家中被捕，据交代，还有一名经理在逃，不过姓名身份证照片都已经迅速在通缉网站上公布，他今后在人类社会寸步难行。
　　一时间缉毒大队忙得不可开交，审讯室都要排队预约，连会议室都暂时充作审讯地点。
　　车间主任和工人们经过审问后大部分被放回，只嘱咐最近不得离开本市，因为这些工人是真正在厂里上班干活拿着微薄的薪水，他们对于库房里的事情一无所知。经询问后，他们口径一致，那间库房保存了剧毒材料，平时他们都不会靠近，也不知道里面在捣鼓啥，而且库房门口有一条恶犬。
　　而仓库的管理员就成了重点嫌疑犯，因为工人们都交代，这个管理员平时就话少，性格古怪，总是阴着一张脸。前几天他的狗丢了，还怀疑是厂里的工人偷狗吃了，结果殴打了其中一名他认为是偷狗贼的年轻工人。
　　经过审问，仓库管理员许忠鸣，男，38岁，毕业于二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化学专业，对自己长期在金辉化工涂料厂库房内制毒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其中缴获的17支各式枪支也是他的私人收藏。出货当时，他因为突发肠胃炎就医而未在现场，不然那17支抢怕是要派上用场了。平时他对那些枪都是当宝贝的，轻易不让别人摸，所以其他毒贩也没有在搬运毒品时动他的东西。
　　卢正平到各处巡视一番，问老罗：“都交代了？”
　　“都交代了。”
　　卢正平于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证据确凿，但是嫌疑犯不配合，也是挺伤脑筋的就是了。
　　至于厂长，他被抓获以后一直在哭，说自己只是个法人，他原来是学食品化工的，毕业后被财务忽悠着来当这个厂长，其实他对车间里的涂料制作一无所知，对库房里的制毒窝点更加不知情，他主要是联系区级市级各种领导，负责吃吃喝喝送送礼，好在水电税费排污标准消防检查方面让上面高抬贵手。因为他送礼到位，所以消防每次来查库房，只查大的那个库房，对于后面那个独立的小库房都是应付了事。
　　财务是个32岁的美貌少妇，单身离异，她只承认和厂长有不正当关系，除了负责对公账户，换算汇率，其他联系海外业务，把涂料出口出去，寻找集装箱和上岸码头的差事，都是经理在办。
　　两天后，经理在县城一家小旅馆落网，他一开始也是狡辩，但是老罗凭借多年经验，迅速分化了毒贩队伍，在减刑的诱惑下，他们互相揭发，纷纷指征了更多犯罪事实。
　　这个组织庞大的犯罪团伙，其严密细致的工作环节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第一，库房管理员许忠鸣交代了制毒事实后，还交代教会他制毒的是一名中学化学教师，即刘峰。
　　第二，厂长黄勇，负责应付各种地方有关部门的检查，拉关系，攀交情。
　　第三，财务陆美鹃，负责给团伙洗钱，而且手法高明。工厂生产的廉价涂料，冠以高分子高科技产品出口西亚，再以贩毒的赃款购买涂料，换取外汇再以美金和人民币方式转入国内。
　　第四，经理何佳川，负责联系业务，他和身在国外的另一名犯罪分子赵永倩搭设服务器，在一个冷门游戏内联系全国各地买家，并且成功将毒品贩运出境。两个人分工明确，赵永倩负责国际业务，何佳川负责国内业务，而省城各种娱乐场所的业务他们还有点看不上，所以把市场让给了刘峰和他的下线。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为了避免刘峰被捕后立刻揪出化工厂这个窝点，大家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第五，至于刘峰那个逃脱的下家程彪，他的经营模式几乎就是师承何佳川，都是在私人服务器的游戏内联系毒友，进行销赃。因为彼此间也算认识，警方通过何佳川提供的线索，很快锁定目标，然后在省外一间出租房内抓获程彪。
　　第六，毒贩谢新祥，ICU杀手，受许忠鸣指使潜入华清附属第一医院外科住院部ICU，投毒杀害殷亮。因为殷亮一直以揭发许忠鸣为由进行敲诈，而两人多年前曾经是最初的制毒师和销售员组合。当时趁着殷亮吸毒后神志不清之际，许忠鸣诱使他下楼对潜伏在那里的警察发动突然袭击，企图在火拼中造成两败俱伤，殷亮的手枪就是许忠鸣给的。之后殷亮没死，许忠鸣就派谢新祥再次出手，毒药就是许忠鸣合成的。
　　至此，整个犯罪团伙形成闭环，算是一网打尽了。
　　其中一名毒贩还交代出了一个陈年大案，许忠鸣曾经□□杀人，尸体就抛弃在曾经化工厂所在的芦苇塘里。
　　那个女孩就是老周的女儿，周霞绯，当时她年仅九岁。老周当时参与调查一起贩毒案件，并且成功抓捕了毒贩，许忠鸣当时是这个团伙的漏网之鱼，他在偶然的情况下认出了老周，跟踪老周以后对他的女儿下了杀手。
　　DNA比对结果吻合，周家父女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当然，毒贩还丢了一颗炸弹，当老罗审问缉毒大队里谁是他们的内应时，厂长黄勇竟然交代：“是你们分局局长，卢正平。”
　　在场参与审讯的警察们都惊呆了，因为卢正平就站在审讯室小隔间看着。
　　老罗压抑住内心的惊愕，把老周的证件照调出来问黄勇：“就是这个人吗？”
　　赵勇说：“对，就是他。”
　　“你给我看清楚了，究竟是不是他？”
　　“就……就是他！没错！”
　　于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老罗没有勃然大怒，而是一本正经地站起身，跑出去作出一副向上级汇报的样子。
　　对所有自称知情的犯罪分子分别审讯后，得出一致的口供，就是警队内奸就是卢正平局长，然而在指认照片的时候，这些人简直是众说纷纭，几乎没有人认出真正的卢正平。因为他们的确是没有人曾经和卢正平面对面交流过。
　　也就是这个内奸打着局长的幌子在和罪犯暗通款曲，但是他的真面目还没有露出来。每次警队展开突击检查或者扫毒活动，总有人会先一步通知毒贩，充当保护伞，以至于这个犯罪集团能存活这么久，而真正知道内奸身份的人现在隐藏在这些人当中。
　　犯罪分子就是犯罪分子，普通人尚且会撒谎，更何况是毒贩。在这么多真话里面，哪一句是假的，竟然把警察难住了。当每个人都抢着交代内奸是谁的时候，真正的内奸反而神隐了，都想减刑，都想交代，知道的不知道的道听途说的，统统都交代了，跟当初的刘峰完全是两种风格。
　　。
　　整个警队收集材料，整理口供，光是卷宗就有上千页，赵启渊写得鬼哭狼嚎，陈宇也没能逃脱，天天对着电脑敲键盘，活像个文秘。
　　大会小会的表彰要去，但是材料也要写，风光的背后都是辛酸泪，而升职加薪总在遥远的未来。
　　“按电视剧里写的，该开始下一个案子了，可是我觉得我后半辈子都要在这儿整理卷宗了。”赵启渊把脑袋搁在办公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后续的工作可不止写材料整理卷宗，广泛分布于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下家，流窜犯们，毒鬼们还要继续追查下去。而一手的联络名单还在国外的游戏服务器里，赵永倩没有落网。
　　切断了源头，固然严厉地打击了犯罪团伙，可是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会滋生新的毒源，简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陈宇看了看材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于是他跑去检验科问，ICU杀手谢新祥和殷亮第二间出租房里提取到的DNA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不重要了，犯罪分子已经自己交代了，医院监控拍到的ICU杀手的体貌特征也与谢新祥吻合。
　　殷亮第二间出租房里提取到的DNA很可能是别的租客留下的，一个与本案无关的路人甲罢了。
　　陈宇忙于应付材料，也就暂时把这个事情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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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宇跟着老罗去看守所提审刘峰。
　　许忠鸣已经交代，绝命毒师就是他的老师，现在刘峰的罪名赖不掉了，他说自己只是试着制毒，但是没有制毒成功，这个谎话圆不了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应该懂。警方想知道的基本上都从别人那里问出来了，现在你想不想交代都没什么差别。我们来，只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最好捡别人不知道的来说，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老罗一脸的漠然。
　　刘峰不服，他对许忠鸣破口大骂，说许才是他的老师，他先前怕交代出来以后，疯狂的犯罪团伙会杀害他的家人，所以他保持了沉默。现在他不需要再沉默了，许忠鸣就是教他制毒的人。省城的毒品市场拱手让给刘峰，纯粹是因为许忠鸣怕买家这条线和他离得太近，会引火烧身，所以等刘峰学会制毒以后，两个人就很少联系了。
　　两个嫌疑犯，死罪在身，开始互相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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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宇还在找吴振峰，他经常搂着顾魏的时候，开始絮絮叨叨说他和吴振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吴振峰如何离开警队，如何当卧底，如何为他父亲沉冤得雪，又如何在凝望深渊的时候，被深渊里的恶魔咬住了喉咙。
　　“我一定要帮他。”陈宇笃定地说道。
　　顾魏抬头看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是陈宇高挺的鼻梁。
　　“我跟你说一个事，我一直犹豫什么时机比较恰当，是不是要说……”
　　“你说。”
　　顾魏犹豫再犹豫，突然电话响了。
　　陈宇接起电话。
　　吴振峰又换了电话号码，他声音很飘忽，陈宇怀疑他嗑嗨了。
　　“出来吃饭吗，把顾魏也带上。”
　　“你在哪儿？”
　　吴振峰让陈宇加他微信，他发定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