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39、第 39 章

　　陈宇精心布置了一番，只等鱼上钩。
　　果然花盆一放出去，第二天就有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外卖小哥拿着钥匙上门，打开了自行车库。事先隐藏在架子上的针孔摄像头精准捕捉到了他的脸，不过现场没有毒赃，所以陈宇他们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让技术部快点通过人脸识别找到这个人的底细。
　　外卖小哥对着小桌上的面口袋拍了照片，然后低头在那里发信息。
　　祁连山眼看着他发完信息后提着那个十公斤分量的面口袋走出车库，还好心地锁上门。
　　“不，不是他！”隐蔽在对面五楼出租屋的陈宇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就是个普通的外卖员，他是被派来取货的。”
　　“马上截住他！”祁连山沉声道。
　　赵启渊就在现场，他几乎立刻冲出来，掏出警察证亮了亮，“您好，请配合我们的调查，是谁让你来取货的？你是第一次来吗？”
　　外卖小哥看看和他穿得一模一样的赵启渊，很是愕然，不过还是非常配合，“刚刚城北路有人点了一份外卖，我送上门去的时候，那个人说他没时间，让我到这里来取个件，给我两百块跑腿费，我就来了……”
　　“你好，我查看一下你的接单界面。”
　　外卖小哥赶紧呈上手机。
　　赵启渊划拉了一下，给外卖小哥看，“是这个地址吗？”
　　外卖小哥点头：“就是这一单。”
　　赵启渊把地址和电话号码发给祁连山。
　　外卖小哥见赵启渊神情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启渊没理他，而是继续给祁连山汇报，并且请示下一步怎么办。
　　陈宇已经冲下楼了，对着赵启渊喊，“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赵启渊把手机还给外卖小哥，转身上了摩托车，跟着陈宇就往外冲，两个人今天也穿了外卖员的衣服，而且从里到外红黄蓝三色，想穿哪个就哪个。早在外卖小哥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们已经选了蓝色穿在外面。
　　外卖小哥被晾在原地，他看了看手里的面口袋，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送这一单。
　　祁连山在频道里即刻下令：“城北路丁香花园12幢1604号房间，通知那边的巡警马上堵住小区大门，等我们赶过去。技术组，能定位到这个电话吗？”
　　技术组的人没一会儿就告诉他：“祁队，电话是关机状态。”
　　陈宇道：“恐怕他已经知道是陷阱了。”
　　赵启渊不信：“不会吧，那个面口袋装得挺像啊。”
　　面口袋里装的是狗粮，陈宇也觉得像，然而对方还是识破了。
　　祁连山声音低沉，“赶紧联系交警部门，调那边小区路口的监控，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来。”
　　陈宇和赵启渊赶到的时候，一切看似仍然平静，监控里也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他们按指示敲响了1604的门，陈宇退到一边，赵启渊在猫眼里就是个勤勤恳恳外卖小哥的模样。结果敲了半天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赵启渊，然后回头道：“妈，是送外卖的。”
　　一个女人在里面探头：“我们没点外卖啊，走错门了吧。”
　　陈宇知道上当，那个下单点外卖的地址都是故意填错的，目的只是为了招募临时跑腿的外卖小哥。陈宇回头看看对面，再奔向旁边安全通道，在楼梯间里上下张望了一下。
　　没有任何动静。
　　“人已经跑了。”陈宇马上报告祁连山。
　　祁连山面色很难看，犯罪分子十分狡猾，今天这一局警察以为是猫捉老鼠，其实人家做好了充分准备，完成了金蝉脱壳。
　　“别慌，他没跑多远！说不定还藏在屋里没出来，他肯定就在附近。”他看了看手表，“宇子你去小区物业调一下监控，这一幢楼和北面一幢楼都看一下，包括电梯和楼道外面，还有地下停车场的都看一下，二十分钟前，不，三十分钟前的都看一下。小赵你在1604这边再守一守，随时注意周围动静，尤其北面那幢楼，保持联系别挂断。”
　　陈宇下楼，按刘峰观察自行车库的套路，在底楼楼道外面往前仰视，只见北边一排数幢高楼，无论哪一个窗户看过来都能观察这个位置。任凭他有一双鹰眼，也没办法看到对方在哪一个窗子里，他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有一种人早就跑了的颓丧。
　　他在心里说：“你在那里，你看到我了吗？有种出来！”
　　当然，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现身，说不定还在暗自得意，看自己在这里被耍。
　　同样的套路，刘峰用过了一次，陈宇竟然再上一次当，简直不可原谅！
　　祁连山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安慰道：“没用的宇子，不是你被看穿了，是那袋狗粮被看穿了。”
　　“我们抓不到他了。”陈宇说道。
　　祁连山依然盯着小区门口的实时监控，已经有人被巡警堵在门口，接受排查。
　　陈宇询问了几个人才找到小区监控室，又费了一点时间找到准确的摄像头，终于在北楼19幢电梯里看到了目标嫌疑人。
　　对方看到外卖小哥发过去的照片后，应该是立刻跑了，他在那个时间点戴着蓝色头盔，蓝色制服，夹了一个电脑包从16楼下电梯到地下车库，骑上一辆小电驴扬长而去。而那个时候，巡警都还没赶到小区门口，这个人已经没入人海，成为满街跑的外卖小哥中的一员。
　　陈宇把小区监控拍到的电瓶车牌照发回去，让技术部查一查车主。
　　技术部查完，摇摇头：“这肯定是一辆二手电瓶车，原车主是个女的，二十五岁，电瓶车易手一般都不会登记。”
　　祁连山在交警部门发过来的视频里看到，那人骑着电瓶车出了小区门，巡警几乎是五分钟后才赶到。他头盔下面的脸被黑色口罩遮住，帽檐始终压低，几乎连眼睛都没暴露在监控下。
　　没几个街口目标就消失在监控盲区了，满街都是这样穿着的外卖员，追踪太困难了，需要技术部门花较长时间排查，而那个时候，嫌疑犯早就逃之夭夭。
　　虽然警界有很多神人能通过这些模糊和零碎的影像拼凑出嫌疑人的体貌，但是祁连山不太信这种神乎其神的绝技。更多时候他们拿着画像在信息库当中搜索，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接下来是漫长的排查工作，找到嫌疑人的居所，应该就在这栋楼，不过对方有备而来，留在房东和中介处的信息多半是假的。还要查看之前更久的监控，比对形貌体态，寻找今天监控拍到的画面，最后锁定身份。
　　写不完的心得反思，开不完的会。
　　技术部几乎盯瞎了眼睛，最后也没找到形貌相似的人，根据排查到的结果，北楼19幢的1503才是嫌疑人真正住的地方，而他留在中介和房东那边的身份证信息都是假的，他搬过来才不到一个月，根本没有在这边电梯的监控里出现过，屋子里也精心打扫过，没有留下线索。
　　一句话，当初他在刘峰那里没有成功拿到货的时候，已经在筹划跑路了，如果今天他拿到货，那他就在这个新地址住下来，如果没有，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逃跑方式。
　　陈宇和赵启渊在警队食堂吃饭，赵启渊感叹，当初钱家乔和刘峰去乡下制毒，怎么就骑着自己的电瓶车去的呢？
　　陈宇想了想，推测道：或许他们买电瓶车上牌照的时候也曾考虑过随便买一辆二手车，然而那个地方太远了，质量好的二手电瓶车竟然一时没找到，最终去买了性能好的。又或者因为他们骑过的二手车是被偷过的赃车，他们曾经被警察扣下来问过话，当时车上还载着十公斤毒品。车子被警察没收，毒品反而留下了，一身虚汗之后他们决定不如以后骑自己的车。
　　陈宇问：“那两个硬茬还是不说话吗，老罗那边有进展吗？”
　　赵启渊道：“已经转到看守所那边羁押了，那边说刘峰还是不交代，钱家乔交代他和几个冰妹子睡过觉，我们找到其中一些送去戒毒所了，其他没什么。”
　　如果这是一张巨大的网，那么现在他们在网中央破了个口，但是这张网的其余部分依然隐没在黑夜中。制毒人抓到了，零星的底层吸毒人员也抓到一些，出货方式有了大概的眉目，然而在电脑前操纵这张网的人依然神隐，尤其ICU杀手还躲在这张网后面，云遮雾罩。
　　。
　　这一次他们离嫌疑人近在咫尺，却还是让人给跑了。
　　陈宇太不甘心了。
　　可是当时也变不出十公斤毒品装在面口袋里，让外卖小哥送过去啊。
　　大概只有吴振峰这个疯子干得出来这种事。
　　陈宇把当初那个被200块钱馅饼砸中的外卖小哥找回来仔细盘问，结果人家压根没见到嫌疑人的样子。
　　外卖小哥每天接触无数客户，有些人都见不上面，而是交代外卖放门口地上就行，不许敲门，不要打电话。冒冒失失瞎敲门很容易被不许点外卖的家长发现，到时候就是差评和投诉。
　　那个嫌疑人和外卖员的交流几乎都是在电话里进行的，外卖员在1604门口放下外卖，拿走装有钥匙和现金的信封，当时他忙着规划路线，看怎样把手里的几单外卖送掉，然后迅速去目的地挣这200块钱，还不用平台分成。至于对方长什么样，他并不关心，他更关心到手的现金是不是□□。
　　钱是真的，所以他就去了。
　　陈宇用棒棒糖敲着牙床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反思自己做得不够细节的地方，他没有很好的预判嫌疑人的行为，需要好好反思！
　　休息时间，他骑着摩托车满大街接单送外卖，一个片区一个片区地跑过来，几乎成了职业外卖小哥。
　　他期望有一天客户在接过外卖后，突然说道：“我现在忙，没空出门，给你200块钱，帮我跑个腿拿样东西行吗？”
　　然而这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大家宁可在正规平台下单，同城跑腿业务又便宜又快，天上掉馅饼砸在外卖小哥头上的事很少。
　　以前没有外卖小哥干过这样的事吗，肯定有的，只是以前这样跑腿一次可能是十块二十块，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者毒贩就是在正规跑腿业务的平台上下单的。
　　同城快递是不会开包安检的，分装好贴上胶带，外卖员没有时间精力拆开来查看。
　　陈宇在高楼林立的街道上穿行，抬头向每一个窗口张望，嫌疑人就住在其中一个窗户里，但是他找不到。
　　这个嫌疑人比农村的制毒窝点更难搜寻。上一次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抓到了人，这一次幸运女神不会再眷顾他了，他的好运气用完了。
　　“喀拉拉，喀拉拉……”棒棒糖敲打着牙床，比钟表滴答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