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和702》angelo

27、方小小囧事之一（下）

　　说到家长日的事，我不得不多罗嗦几句。
　　方小小就读的那家幼儿园每个月都有个固定节目：家长日。就是轮流邀请孩子们的家长到幼儿园去讲课、做游戏，主要内容就是再现家长们的日常工作情景。
　　这个月的“家长日”轮到我们家方小小了。
　　谁都没想到方小小这个小小混蛋竟然颐指气使地指了苏承去给他当家长！
　　这个结果让他妈妈我伤心了，让他爹方致远伤心了，就连他大伯方致新估计也偷偷地伤心了一把……我们这些成年人强健的心啊，都被方小小这个小白眼狼给结结实实地伤害到了！
　　好在方小小很有眼力见，马上就叉着他的小水桶腰跟我们解释道：“你们都是做生意的，有什么好讲的？我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是做生意的，讲来讲去都差不多，一点都没劲。”
　　我们都愣住了，细想一下，方小小说得还真没错。他班上大半同学的爸妈都是在经商或者在公司工作的人，从事的职业在孩子们的眼里可谓是枯燥乏味极了……连我听着都觉得无聊。
　　方小小见我们都吃憋了，立刻得意地拔起小胸脯、臭屁兮兮地朝苏承伸手道：“承叔叔是大医生诶！”
　　他那副余有荣焉的模样把我和他爹给气乐了，就连眼神不好的方致新都被他得意洋洋的口气给弄得嘴角抽搐了起来，只有苏承老神在在地连连点头、显然对方小小的表现相当的满意。
　　“刘东东的妈妈是护士，哼！”方小小不屑地挥了一下手……刘东东是他的同学，也是他在班里称王称霸或者泡MM的时候遇到的最有力竞争对手。“护士都是给医生当助手的，我知道！”
　　唉，这小子把他爹的口头禅学了个十足啊！
　　“这次我要承叔叔去。他是大医生，比刘东东的妈妈厉害多了！”说完，方小小手脚麻利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嗷”地一声扑过去抱住了苏承的大腿。
　　苏承那个乐啊，揉了揉方小小的脑袋道：“放心，承叔叔一定给你挣足面子。”说完又眉飞色舞地对我们几个笑道：“看到没？这就叫物以稀为贵！”
　　事实证明，苏承的出面果然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不光是给我们家方小小挣足了面子，而且“大医生”这个金光灿灿、别出心裁的头衔和他帅气的模样不仅把他班上的那些个花痴且早熟的小女生迷倒了，还顺便把幼儿园里的几个单身女教师给电晕了。
　　于是乎自此以后的几天里，方小小就成了他承叔叔的一条最忠实的、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腿子了。

　　我和方致远一块儿哄了方小小好一阵子，好话说了一箩筐……当然还不乏正儿八经地发咒赌誓他是我们亲得不能再亲的骨血了，这才把他哄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我和方致远都觉得口干舌燥、累得不轻，不过看到702那边的折叠门并没有拉上、而且客厅里还亮着灯，于是决定去跟苏承核实一下具体情况，看看他跟方小小之间到底产生了什么嫌隙、把那个小东西刺激成这样。
　　话说，自从家里添了个方小小之后，702的那道折叠门被拉上的概率就从几乎每天变成了一周拉上三四天了……八成是全家人都被当年我生方小小那晚的动静给吓怕了吧？而等方小小会像个火车头一样满屋子撒欢之后，那道门一周最多也只能拉上一两次了……小东西要是看到门拉上了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去敲门，敲不开的话就会耍无赖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副伤心劲儿就好像是被人遗弃了一样。
　　唉，惭愧啊惭愧，坏人好事是一种造孽啊！
　　苏承大概是听到我和方致远过来的动静了，哧溜一下从那边的客厅里转了出来，一脸歉然地看着我们问：“小小睡了？”
　　我和方致远同时给了他一个白眼。
　　“嘿嘿。”苏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远眺着方小小房间的方向低声道：“刚才我就想来跟他说道说道、好好解释一下的，可是看你们都在，就没进来。”
　　“你干嘛跟他说他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方致远不乐意地瞪着他道：“生他养他容易吗？这么多年的苦功被你一句话就差点全都否定掉了。”
　　唉，又话说，自从家里多了苏承这个地道的北京人之后，方家男人们插科打诨的功力就都渐长了！
　　果然，苏承被方致远的话逗得噗哧一声乐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经道：“行，明天我一定好好跟你儿子道歉，郑重声明我今天说的话是绝对的玩笑。”
　　“得了吧你！”我倒了两杯水来，递了一杯给方致远，抬眼对苏承道：“方小小受的刺激可大了，根本就不想见你。”
　　“啊？这么严重？”苏承真的愣住了。
　　“你还跟他说什么了？”我叉着腰问：“把他刺激成那样。”
　　“没说什么啊……”苏承困惑地抓头，回忆道：“他见我在看我妹妹给我发来的我外甥女的照片，就非要一块儿看。我给他看了睿衡从小到大的照片，然后看着看着就看到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了，跟着我就跟他开了那句玩笑……他不乐意了，撅着嘴走了。”
　　“嗯？”我也困惑了。方小小不该是这么个小心眼的小家伙，应该分得清那是一句玩笑话的呀？“大概……他是看到你的电脑里存着睿衡的照片，觉得你不够疼他，所以吃醋了？”唉，谁叫咱方小小有个爱开调料厂的爹呢？
　　方致远像是听到了我的腹语一般，立刻扭头瞪了我一眼。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
　　“哦！”苏承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大概是因为那段视频。”
　　“什么视频？”我和方致远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苏承未语先笑了起来。“等等啊，我去拿给你们看。”说着他一路嘿嘿笑着跑到沙发那儿抱了他的笔记本电脑过来放到餐桌上。“当初我怎么就忘了给你们看这一段了呢？乐死我了！”说着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这段视频不长，才四五分钟而已。大概是用数码相机拍的，光线很暗、画质不高，但还算清晰稳定，没有晃来晃去。
　　画面里由远而近地出现了一张床头亮着一盏小灯的、四周带围栏的儿童床。
　　我认出来了，是当初方小小睡过的那张小床。
　　背景里隐约可见坐在儿童床后的阴影里的方致新，而画外音则是苏承强忍住的噗哧噗哧的笑声。不一会儿，六七个月大的方小小占据了整个画面……嘴里咬着个奶嘴型的磨牙环、小手举在脑袋两边，睡得正香，薄被下面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我又想起来了，那个晚上应该是方致远给我过生日去了。我不想去的，可方致远非说要补偿没给我过上的前两个生日……我三十岁生日的时候他躲到德国跟我闹别扭去了，三十一岁的时候怀着方小小呢、没出门庆祝。而那个晚上是我们俩头一次把方小小完全放手给别人带，好在那时苏承还没有重返医生岗位。
　　这时，画面里出现了苏承的一只“黑手”，不怀好意地朝睡得美美的方小小伸去，而同时他的笑意也益发难忍起来。
　　“轻点，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是方致新的声音，应该还配合着皱眉的动作，可惜画面没给他。
　　“放心，小家伙睡得雷打不动，不会醒的。”苏承压低了嗓门，而黑手则坚定不移地伸向了可爱的方小小……嘴里叼着的那个奶嘴，小心翼翼地拔了、放到了小小的左手边。
　　方小小果然没醒，可几秒钟之后就发现嘴里的奶嘴没了，于是开始使劲地吧唧嘴、小脸也皱了起来。
　　苏承笑得拿相机的手都抖了，但很快就又稳住了。
　　坐在阴影里的方致新也凑近了小床，尽管看不见，但还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哼哼唧唧的方小小，还抬起左手悬在小小的肚子上方，大概是打算一有不对劲儿就能拍他、重新把他哄睡了。
　　方小小吧唧了半天嘴还是无果，小脸开始抽搐起来，但并没有哭，而是闭着眼、翻转右手在脑袋边的枕头上拍呀拍。拍完了右边又接着拍左边，没几下就找到了奶嘴，一把抓起来塞回了嘴里，心满意足地狠狠吧唧了两下、发出响亮的啧啧声。
　　这时候画面猛地一抖、直接扫到了地面上，跟着就黑了，显然是相机掉到地毯上了。而画外音里是苏承极为压抑的笑声和“乐死我了、乐死我了”的叠声感慨，还配合着闷闷的捶地声。

　　我和方致远早在看到方小小吧唧嘴的时候就笑了出来，而等看到最后那段的时候也跟苏承一样捧腹大笑起来。
　　哎哟喂，我们家方小小怎么这么逗啊？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肚子……竟然能生出这么个从小就这么招人爱的娃娃出来。
　　至于方小小为什么会这么受刺激的原因嘛，我和方致远也想明白了。
　　方小小从小就是个很臭屁的孩子……咳咳，我知道，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当妈的实在太臭屁、总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帅的小男孩。这样一段在我们大人眼里简直是可爱到天下无敌的视频在他眼里则完全是丑化他“光辉”形象的，于是在看了婴儿时期的丑丑的照片、被苏承开了一句“垃圾桶里捡来”的玩笑之后，他又被这段视频给狠狠打击到了。
　　“我明儿一准跟他跟他好好解释。”苏承看出了我和方致远笑容背后的隐忧，扮了个鬼脸道：“他要是还不信就让致新跟他说。”
　　我和方致远顿时挫败了……我们一直都没想通为什么在这个家里最宠方小小的明明就是方致新，可方小小就最服他呢？真让人费解啊！

作者有话说

　　奶嘴那段是真人真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