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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七章 ...

  •   会议室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二方才质疑的人面上血色尽褪,十指极紧地缠在一起。
      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沈岑洲,这位曾经寰宇的绝对权威,他留下的影响力,显然不容忽视。
      寰宇时至今日,作为缔造者之一,大家期待他发声反对,也恐惧他出口同意。

      视线纷繁,沈岑洲仿若不觉,只是后靠椅背,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目色沉静落在闻隐身上,没有惊怒,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是近乎欣赏的专注,绝非轻慢,绝非质疑,像在观看一场精彩绝伦的盛典。

      众人又看向沈岱峥和荣韫宜,寰宇是他们半生心血,他们合该制止这一本就不应出现的水花。
      然这对夫妇,一个垂眼看着面前的茶杯,一个平静翻阅文件,对眼前近乎毁灭性的威胁,置若罔闻。

      沉默,是最大的纵容,也是最可怕的表态。

      终于,一位原本持中立观望态度的董事干笑两声,试图打破令人窒息的僵局,声音不免讨好:“闻、闻董这是哪里的话……呵呵,闻董的能力,我们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非洲种种,从矿产到酒店,哪一项不是惊才绝艳,为集团开辟了新天地?未来战略,自然是要跟着闻董的英明决策走。”

      “是啊是啊,王董也是关心则乱,说话直了些。”
      “闻董的规划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们一定全力支持闻董!”

      附和声开始零星响起,逐渐连成一片。风向在闻隐毫不掩饰的破坏性威胁和沈家核心成员的沉默中,彻底逆转。

      王董事脸皮抽动,额头因激动渗出细密汗珠。他心中不忿,急切想继续抗争,即使她新官上任需要杀鸡儆猴,他也不是那只该被杀的鸡!他是三朝元老,她敢砍他这块硬骨头,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场硬仗。
      她初初掌权,但凡理智尚存,就不该动他。

      可是,当他接触到闻隐的目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视线平静至近乎残忍,他竟然不敢赌。他凭什么确信,自己不会是那只被用来祭旗、震慑全场的鸡?
      她刚才的话实在疯狂,堪称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何况皇帝另有其人,她却真有“剐”了后依然逍遥的底牌。

      他居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不过短短几句经不得推敲的、同归于尽的恐吓,震慑得不敢轻举妄动。

      王董事作势头晕,一言未发扶额坐下。领头的硬骨头都偃旗息鼓,其他原本跟着摇旗呐喊的人更是瞬间失去所有蠢蠢欲动的勇气。
      会议室气氛依旧难捱,许多人偷偷看向闻隐,不免想,这个时候她该笑一下,哪怕只是勾勾唇角。
      她已经获胜,该恩威并施,说几句缓和的话,给个台阶,这才是成熟的驭人之道。

      但闻隐没有笑。

      她也没有刻意维持冷厉,她太沉静,面对老臣服输,没有出现一刹那的得意。她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恍若刚才惊心动魄的发言只给他们留下波澜。

      她拎起钢笔,继续点过议程表,公事公办的声音:
      “下一项议程。”

      没有安抚,没有解释。
      她若愿意稍作和缓,刚才的话或许还能被解读为年轻气盛的大放厥词,可她偏不,故而听来更像是不加掩饰的真心。
      她是真的不介意,一一除掉异己,哪怕寰宇天翻地覆,剧烈动荡。

      她的一举一动轻松成为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时之间,众人目不转睛跟随议程,入耳只剩文件翻动的沙沙声。

      接下来的会议,时间并不短。新任掌权者的首次正式董事会,涉及年度预算、战略部署、人事调整等一应重大安排,都需要闻隐亲自过目、质询、拍板。
      现在花费时间厘清,才不用以后弥补,她不会在这些事上图一时之逸。

      流程严谨,讨论深入,却再未有人敢以资历或传统为名,公然质疑闻隐的核心决策。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变成小心翼翼的补充建议或风险提示。

      会议中途休息,一经暂停,闻隐身边瞬间围拢了一群人,有刚才发言支持的,有本意中立现在急于表忠心的,也有单纯想混个脸熟的。
      沈岑洲、荣韫宜、沈岱峥同样不能幸免,沈岑洲慢声应付上前攀谈的董事和高管,姿态疏淡温和,没有丝毫自身位置变化的介怀。

      似乎格外好性情。

      他慢条斯理折过袖口,轻抬眼穿过人影绰绰看向妻子。闻隐意气风发,一道目色却也恰落在丈夫身上。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遥遥相望,目色交互。

      闻隐眉眼几不可察弯了下,收回视线,身形微动。很快,有人悉心客气请开围着她的人群。
      她步入隔壁茶室,沈岑洲及其父母一同前往。

      家庭内部休整时间不会太长,闻隐极快揉了下指尖,回头时眼睛还是有了片刻涟漪,“伯母,伯父。”
      会议期间,她足够漠然,观来也足够不在乎寰宇,面对荣韫宜与沈岱峥,却不能无所表示。

      毕竟两人本可以不出现,自沈岑洲掌权,他们可以想见现身寥寥,今日特意等候,是为了替她坐镇。
      但她一时竟不知如何说,刚刚的威胁,本就有一部分出自本心。

      不及她开口,荣韫宜率先朝前拥过她,亲昵道:“回来就好,小隐,伯母很想你。”
      而后,她声音满是笑意,“你刚刚多厉害,王腾那表情我看着都畅快,天天仗着跟着老董事长做过事自诩长辈,终于见他吃瘪。”

      荣韫宜牵着闻隐一同落座沙发,闻隐神色彻底放松,沈岑洲落后母亲一步,无奈只能去妻子对面。
      沈岱峥去到另一侧,眉目沉稳,赏识道:“是厉害,改天一家人去给寰宇挑个碑。”

      “……”
      闻隐眼皮一跳,沈岑洲看向父亲,荣韫宜冷冷盯向沈岱峥。

      沈岱峥双腿交叠,迎着妻子风雨欲来的眼,轻瞥一眼真正拿集团当儿戏的儿子,漫不经心品了口茶。
      他朝向闻隐,是再和蔼不过的长辈,“里程碑。”

      转圜回来,荣韫宜轻吁口气,也没顺着往下,自然切过话题,关心起闻隐不在京市的时日,彼此分享,毫无嫌隙。
      沈岱峥不出声时却瞧着不那么友善,偶有发言听来都不甚中听,虽都在荣韫宜的注目下改口,但其中意见着实无可回避。

      闻隐与荣韫宜热络的聊天都悄无声息淡下来。
      沈岑洲拎着茶盏,接过冷却的话茬,“妈,京市有我爸,你感兴趣的话正好去非洲玩一玩放松。”
      荣韫宜刚刚欣赏闻隐拍摄的作品本就有些意动,闻言不由计划起来,闻隐亦真心实意道:“伯母,我安排人,一定让你玩开心。”

      眼看事态发展极不乐观,沈岱峥沉声道:“小宜。”
      他率先起身,“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荣韫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哪能不清楚他在信口雌黄,却也不想沈岱峥再留在这里,活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亿。
      她站起,冲闻隐一笑,“出发前找你借人。”

      而后转身,冷着脸拽沈岱峥离开。

      茶室仅余两人,沈岑洲一息牵过闻隐,把人抱坐在怀里,两额相抵,嗓音缱绻,“宝宝。”
      闻隐下意识搂上他脖颈,呲牙怪道:“你爸妈进来怎么办。”

      “他们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

      他语气实在刻薄,闻隐手指勾着他发茬,入耳却放了心,眷恋安心坐着。
      她也有些想念沈岑洲,出乎她的意料,分明两人并未分开太久。

      飞机上的时间,和他提前出发的四个小时,他们离别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刚经历过数月不见面。这回一天都不到,她在飞行途中便已频频想起他,落地一刻,更是第一眼注意到他。

      现在终于能畅快观赏,闻隐眨眨眼,小动作地碰了下他的唇。
      稍后有会议,不能太猖狂。

      短暂的触碰还是令她唇角翘起,沈岑洲学着妻子亲了回去,聊解相思。
      闻隐宽己严人,稍稍偏头不许他亲,扬着下颌,“沈岑洲,克制一点。”

      沈岑洲唇角微牵,没有反驳妻子的教诲。

      闻隐心尖得意,按下情绪,张牙舞爪与他探讨:“你爸对我的口出狂言很不满意。”
      “他是对我有意见,”沈岑洲轻描淡写,“我母亲会教育他。”

      闻隐眉眼熠熠,“原来是你连累我。”
      沈岑洲坦然思忖补救办法,“等母亲丢下他去度假,他自顾不暇,不会有空再来摆谱。”

      “沈岑洲,”闻隐不赞同,“我才没有这么小气。”
      怪不得他忽然提及伯母出行非洲一事,原来是这样的主意。

      诚然,她并非善解人意的小女孩,可如今大权在握,她心胸十分开阔。
      闻隐忽轻道:“寰宇不会毁在我手上的。”

      “我知道,”沈岑洲捧上她的脸,“宝宝,不用和我解释。”
      这样信任的姿态,闻隐为难他,“你为什么知道,难道你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

      “不是,”沈岑洲从善如流,“是你很厉害。”
      他嗓音听来总有几分疏淡,可距离如此近,情致根本无以隐藏,也不必隐藏。
      方才闻隐气势凛然,只言片语杀的对方片甲不归,他心中确有波动。
      是第一次毫无阻隔地见到这样的妻子,上一回穿过薄薄的屏幕,只觉天涯海角,刚刚咫尺之遥,看着她,听着她,耀眼到任何光亮都无法比拟。

      他的妻子得心应手,闻隐早该如此。
      沈岑洲额头与她抵得更为密不可分,闻隐指节有些痒,感知到他真切的心意。

      她唇角倏忽扬起,想起会上各怀鬼胎的董事,礼尚往来,“你也很厉害。”
      短短时间令寰宇成为他的一言堂,她今天面对的一切,沈岑洲也一定不可避免经历过。

      他全面掌权第一年,约莫很辛苦。

      面对妻子的夸赞,沈岑洲眉心不自知地松散,指腹摩梭她的脸蛋,不轻不重,一下又一下。
      一时竟无以出声。

      恰逢媒体来电,闻隐好心情地接过。
      是她大张旗鼓的回国报道一事。

      结束通话时,沈岑洲已贴心打开大屏,闻隐跟着抬眼。

      媒体嗅觉灵敏,加急报道的内容极尽褒扬,描绘出的图景更是美好。
      瑞雪迎归,佳偶天成,权柄平稳交接,集团未来可期。
      开篇数语,情真意切,将之前所有婚变传闻一扫而空。

      报道配图更是精挑细选,引人注目。
      对视,握手,撑伞,都被捕捉在内。

      首图便是停机坪雪幕,她自舱门走下,沈岑洲凝望,一高一低,两人视线穿越人群与雪花遥遥相接。
      分明是远景,其间情意默契却不容忽视流淌进眼底。

      闻隐入目,不禁站起,近处欣赏,错觉有一息惊愕。
      她和沈岑洲的对视,原来是这样。
      她误以为匆匆一眼,竟如此缱绻。

      沈岑洲跟着起身,目色掠过标题,牵唇想媒体该得一笔丰厚奖金。

      《瑞雪兆丰年,寰宇双董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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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请旁观者入局(快穿)》,本文同系列预收《出逃》,欢迎宝子们收藏阅读,么么哒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