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不分》三千鱼527

2、收留

　　我给闺蜜林琳说这件事的时候，她都怀疑我是不是走了狗屎运，遇到的都是好人。王全胜是，梅姐也是。我想那应该是我上辈子做的好事太多了吧，这辈子都是享福的事。
　　这家咖啡店是我下班以后打发时间的好地方，我在这里认识了韩东言，这个大我六岁的男人，让我在未来几年时光里体验了不一样的人生。
　　天气渐渐冷了，梅姐几乎不来店里。我下班之后咖啡店开门营业，依然是寥寥无几的客人。我买了一套注会的教材，准备考试。其实多半是考不过的，找点事干，聊胜于无罢了。
　　11月8日，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跟韩东言第一次见面。他进来店里的时候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闭店回家，他似乎也很惊讶只有我一个人，“你好，我找梅重阳。”我愣了几秒钟，“梅、梅姐不在。你有事吗？我可以给她打电话。”
　　“我叫韩东言，来拿东西。”
　　“哦，好的，你稍等。”我哆嗦的拨通了梅姐的电话，梅姐告诉我他要的东西在小仓库的架子上。那是一个不大的黑色的盒子，有一股淡淡的中药香。并且让我们互相留了电话，说以后定期的还会过来，来之前提前联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韩东言，干净利落的发型，笔直□□的身高，穿着黑色的大衣，身材颀长，显然这是个帅气的男人，也是个淡漠的人。
　　我的本职工作还是在王全胜那个不大的广告公司打杂，公司的业务渐渐增多，他招了一个助理。我也开始发挥自己的专业，整理账务，做做凭证。因为业务还不是很多，财务的工作所以并不难，很像流水明细。我住进了梅姐的房子，距离上班地方更近。有时会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回家做饭，厨艺不精，勤加练习。原来在城中村没有条件，现在这套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周末在店里也很少有逛街的时候，我的网购习惯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我在网上淘到一套很好看的餐具，相对于我的薪资来说是有点小贵的，我买了数量最少的一套。天青色的碗碟，两只小碗，两个碟子，还有一个汤锅。我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充实着自己，看书做饭偶尔还写写字。
　　北城的冬天到了，这个城市的越来越冷了。我没有交暖气费，蹭楼上楼下邻居的，或者自己扛，一个人，扛扛就过去了。我的厨艺渐渐有了提高，有了几道家常拿手菜，做咖啡水平也越来越高，店里的客人还是很少。只是我的注会教材只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我对学习真的，不感兴趣。闲鱼有闲鱼的活法，学习真的难。
　　我并不了解梅姐的其他情况，有些好奇这个咖啡店的营收情况这么差，为什么还在坚持。这个店似乎只有我自己，大多时间都是我去了才开门营业，梅姐似乎很忙，我们也很少联系，每月固定的她给我工资，我给她房租。只是韩东言每周一次取的东西每次都在，这也让我知道梅姐也是来店里的。之后的一段时间，韩东言来了几次，有时候是白天我正在上班，有时候是我晚上我在店里。还是同样的盒子，偶尔会让我给他一杯咖啡，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12月底的周六下午，冬至刚过，这是个神奇的周六，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我很早就来了店里，世界没有坍塌崩盘，依然没有客人。我在阳光充足的角落坐着，看看书发发呆。看着窗外匆匆忙忙的人群，抬头望着浅蓝色的天空。韩东言到了店里我都没有发现，他叫了我好几次，直到他走到我旁边，敲了敲桌子我才缓慢的回头，一时尴尬又相对无言。
　　“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次。”韩东言戏谑的说到。
　　“没，阳光太好了，睡着了。”我一时脸红，磕磕巴巴的回答。
　　“哦，我以为你怎么了呢。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我电话放吧台充电了，没听见。你稍等，我去给你拿东西。”
　　“不急，阳光这么好，正好这会儿我也没事。来杯咖啡吧，我一会儿正好去这附近。”
　　“好吧。”
　　我在吧台做咖啡，看见韩东言在看我的注会教材和笔记。尴了个尬，幸亏刚才没流口水。我把咖啡端给他，收拾我的东西去吧台。“不用，本来是我占了你的地盘，你走了我反而不好意思了。一起吧。”
　　我没有推脱，继续假装看书，到底是没看进去。
　　“字写的不错，不过你为什么每次见我都脸红，总感觉你怕我。我很吓人吗？”
　　“没，我。。。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比我认识的同学都好看。”我一阵懊恼，在说什么鬼话。
　　“哈哈”，韩东言大笑了起来，“这样的称赞的倒是第一次听到。比同学好看，嗯，梅重阳从哪儿找到你这么个称职的人，你大学生兼职啊？。”
　　“没，我毕业了。在后面的写字楼上班。下班之后闲来无事，就来这里了。‘’
　　“大学毕业了？小朋友，你多大啊？”
　　“我上学早，学习不好高考之后也没想复读，随便找了个大专读的，比同班的都小，今年20了。”
　　“哇，没想到小朋友都已经20了，我以为只有18呢，甚至都怀疑梅重阳是不是用的童工。”
　　我呸，我收回“淡漠”这个形容词，我认识韩东言快两个月了，这次跟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原以为他高冷又不近人情，没想到他会跟我开玩笑。
　　我本就不善言辞，一紧张说话就结巴。这下脸更红了，嘴更磕巴了。也不管他，只低着头看书。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秒针一下一下的动着，店里的静谧与室外的喧哗，形成对比，谁也没再说话。
　　我的注会教材翻了两页，实打实的看了两页，韩东言率先打破了这安静的画面，“，谢谢你的咖啡，我该走了。自己在店里还是要机灵一些，万一有坏人怎么办。还有世界末日了，早点回家。”
　　我目送了韩东言开车离开，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世界末日就这么荒诞的过去了，店里比家里暖和，明天又是周末，我比平时闭店晚一些。十点半我准备回家，正在锁门的时候接到了韩东言的电话，我很好奇，东西他下午已经拿走了，这个时候找我干嘛。
　　我还是接了，对方不是韩东言，说他喝多了，他手机通讯记录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认为我们认识，对方只告诉我一个地址就匆匆挂掉了。我一头雾水，又很纠结，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长这么大别说酒吧，连酒都没喝过。思虑再三我给梅姐打了电话，他们应该有共同好友吧，我拨了三遍都无人接听，无奈之下我打车去了酒吧。我的穿着真的不像来喝酒的，素面朝天，及膝的羽绒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硬着头皮走过舞池里狂欢的人，忍受着别人诧异的眼光以及身后不明的口哨声。我找到韩东言的时候他好像睡着了，满身酒气。我顿时火大，手无足措。
　　大概是这里的常客，给我打电话的服务员帮我把他送到了车上。等坐到车上我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住哪儿。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不知道。冬天的晚上太冷了，又不能把他扔外面，一时间我的肠子都悔青了，像接了个扫把星一样。我叫了他几次都没有叫醒，这货是不是在给我装死啊。我忍着一万个把他扔到路边的冲动，想到他是梅姐的朋友，只当是报答梅姐了。司机的催促下，我报了我家的地址。给门卫大叔说了下，司机很好心的把车开到了楼下。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他扛到电梯里，我升高的优势在喝醉酒的韩东言面前一点也没发挥出来。心里一边骂人一边拿钥匙开门，喝醉的人怎么都死沉死沉的。到家已经快12点了，我把他挪到沙发上，给他盖了条被子，不忍心又折回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茶几上。等一切落停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反锁卧室的门扭头就睡了。
　　昨晚像一场闹剧，在我意料之外。第二天一早睡到8点，起来以后韩东言已经醒了，他像尊佛一样坐在沙发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起床气加上昨晚的邪火，我的语气不免冷淡。
　　“韩总，托您的福，我20岁的人生第一次有了酒吧的经历。还麻烦您以后喝醉了留好紧急联系人，不要随便就给人打电话。还有，既然醒了就可以回去了。”
　　韩东言被我说的不免叹气，缓缓开口“我没想到他们会给你打电话，昨天还真是谢谢你的慷慨留宿。不过你好人做到底给口吃的吧，我好饿。”
　　我去他的淡漠，我的眼神得有多差才能想到用淡漠来形容这个脸皮巨厚无比的男人，老男人。我的内心问候了他好几次，你饿，我还饿呢。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我也不能真把他赶走啊。看着梅姐对我不错的份上，我也得对她朋友好一点。
　　我再三纠正自己的语气，至少听起来不那么吝啬。“有，粥，就是不知道韩总能不能喝习惯。”
　　“可以，早上喝点粥最好了。”
　　天地良心，我就两个碗，一个小碗是喝粥，另一个大点的碗是我吃面用的。“我这没有多余的餐具，这个大碗你凑合用吧。家里就剩下一个鸡蛋了，你吃吧，我也不饿。”吃面的碗盛了一点点粥，看起来有些违和，也像面对面喝粥的两人。
　　大佛吃饱喝足了，卑微的我去洗碗。从厨房出来大佛竟然还没走，就这么慵懒的坐着。
　　“你还有事？”
　　“没有，就是在想谢谢你。”大佛懒懒的说。
　　“不用，你是梅姐的朋友，这房子也是梅姐便宜租给我的，不用客气。”
　　“那不一样，我想想应该怎么感谢你。”
　　“真的不用，只是以后还是不要让我去酒吧这样的地方接你了，我没去过，有点害怕。”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别的地方喝醉了你就可以去接我了？”我震惊的抬头看着坏笑的韩东言，摇头再加摆手的解释道“当然不是，咱俩又不熟，单独相处不合适。”
　　“哈哈，你这么善良，收留又让吃饭的。我还是需要想想怎么感谢你，我走了。”
　　。。。他走了，大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