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小王君【穿书】》斯判

15、东风夜放花千树

　　待林赟结了账。两人逛了逛京城的夜市。

　　路上时不时就有衣袖带香的公子小姐偷偷回头看两人。两人倒也没放在心上。一是林赟是个现代人，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古代集市；再来皇帝的新奇劲看上去也像是很少出宫的主。

　　两人不是转转走马灯，就是买一串糖葫芦，逛得笑语喧喧、不亦乐乎。

　　突然，林赟笑意很盛地停在了一个算命摊前。
　　他看着眼前打着“周大师”旗号的老头，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
　　林赟猛地就坐在了周大师面前的小板凳上，和他面面相觑。

　　周大师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林赟，然后又抬头看到了沈昭旻，目光一滞。
　　他哆嗦着扭过头来，对林赟说道：“老夫看两位公子一表人才、骨骼清奇，实乃不同凡响啊！”
　　林赟的桃花眼一下舒展了开来，故作兴奋地看向沈昭旻，又看回周大师，夸张地捧哏道：“哦？是吗？”

　　沈昭旻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阻止。
　　周大师忙更夸张地接道：“是啊！”
　　突然他捋了捋长须，高深莫测地开始笑。

　　林赟一副“来吧展示”的神情看着他。
　　周大师也不恼，只把手一扬，皱了皱眉，用充满磁性的嗓音浅吟两句：

　　“花粲花败不诉君
　　云卷云舒自由天”

　　下一秒，周大师只挥一挥衣袖，便潇洒、利落地收摊走人了，也没说要收他们钱。

　　林赟这下有点儿被他装到了，晃了晃神。
　　见沈昭旻也是一副微微沉吟的神色，林赟回过神来便笑着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立徇，在想什么？快看，里面好像很热闹！”
　　沈昭旻抬眼看他，点了点头，说声：“走吧。”

　　往夜市里面走深些，好像有手艺人在做现场陶俑，吸引了一片观众。
　　林赟着急要挤进去看，直接兴致勃勃地牵了沈昭旻的手就要往人群里冲。

　　感受到身边的人明显一愣，林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惊慌失措地立刻松开了手，马上去偷看皇帝的脸色。

　　只见沈昭旻也看向了他，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冲散。
　　一双颇具格调的内双凤眼就这么在灯火摇曳处望向他。

　　林赟下意识就局促地低下了头，装作在看手艺人做陶俑，其实什么都看不进去。
　　突然，周边的人就开始挤起来了。
　　林赟害怕皇帝和自己被冲散，但又不敢再去拉。

　　蓦地，林赟感觉自己手上一冰。
　　是皇帝主动来牵了自己的手！
　　林赟震惊地抬头。

　　陛下面无表情地说道：“牵一半松开算什么？”
　　但脸色却与平常有别。
　　林赟的脸也刷地一红，很快回握了沈昭旻的手。

　　林赟小心翼翼地牵着沈昭旻到了内环。
　　他不敢握得太紧，怕会捏疼了他，只敢松松地贴着。但即使如此，他也担心掌心冒出的热汗会冲撞了他。

　　林赟轻轻出声向正低头捏人的手艺人询问道：“师傅，你什么都能捏吗？”
　　“那当然，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全京城谁的手艺数第一！”师傅头也不抬地就说。

　　“像我朋友这么俊的也捏得出吗？”林赟问。
　　沈昭旻闻言嗔怒着用另一只手拍了他一下。
　　林赟笑得眉眼弯弯地看向鲜活的九五至尊，这个一直如同陶瓷般精致完美的小人总算是显露出了些生气。

　　师傅边做着手上的活计便问问抬头，说道：“有多俊？”
　　直到见了特别俊的沈昭旻，师傅也是一愣。
　　“这么俊。”林赟笑得更傻了，得意地说。
　　师傅实诚地说：“可能比较难。”
　　但师傅又很快找补上一句：“但是客官我可以保证你找不到能捏得更像的了。”

　　沈昭旻被林赟逗得要走。
　　林赟忙拉住了两人相握的手，着急劝道：“立徇，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别走嘛。”
　　沈昭旻回瞪了林赟一眼，没说话。

　　林赟忙继续堆笑劝道：“让师傅捏两个我们的小人偶留作纪念嘛！难得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陶俑呢！”
　　师傅自豪地笑道：“那是，在别处保准见不到！”
　　林赟顺势软声哄道：“我们就留下吧，好不好？”

　　见林赟兴致奇高，沈昭旻不解地轻声问：“齐国没有吗？”
　　“可能是我没见过，立徇就大人有大量，带我见见世面嘛！”林赟卖萌道。

　　林赟对沈昭旻没有反应感到有些奇怪，忙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他正在看陶人摊隔壁的包子摊。
　　有个乞讨老人站在摊子前充满希冀地望着新鲜出笼的一笼肉包子。
　　老人紧紧地攥着干瘪的布袋，不停地摩挲着。

　　沈昭旻突然走上前去买下了那一笼包子，转身便让老板打包给了老人。
　　老板喜笑颜开地遵命了。
　　但那老人震惊地摆手推拒道：“可不敢，可不敢。”
　　林赟见状让陶人老板现做着，自己也走了过去。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直到林大记者的介入：“哎呀，老人家你就收下吧。这也是这位公子的一片心意啊。”
　　沈昭旻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了些过来的位置。
　　林赟给沈昭旻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

　　这时包子摊老板也出声道：“是啊是啊，老人家你快拿着吧，好不容易碰上这么好心的公子哥。”
　　老人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倏而，他忙朝着沈昭旻躬身道：“那老奴便收下了。多谢大人好意！”
　　沈昭旻忙俯身要将他扶起。
　　林赟笑着说：“这才对嘛，快趁热吃吧！”

　　但老人的动作却有些躲闪，还后退了半步。
　　他神色间有些闪烁地看向沈昭旻道：“大人不要来扶老奴了。老奴身上脏，别弄脏了大人。”
　　闻言，沈昭旻和林赟皆是一顿，面带不忍。
　　沈昭旻尚维持着要去扶的姿势，缓缓出声道：“是我失职。”
　　林赟见他失落，忙直接将他的手牵过来，劝道：“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用手掌包住沈昭旻的手，就去问老人：“老人家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呀？”
　　那老人眼中闪动着感动却又羞怯的水光，对着二人千恩万谢过后才回答：“家中还有生病的儿媳和小孙女等着一口饭吃呢。”
　　“那您儿子呢？”
　　“儿子南下经商，已经三年毫无音讯了。老奴这副老骨头又干不了活了，每日里只得乞讨为生，靠些好人的施舍。”

　　二人见他并没有吃包子，反而小心翼翼且笨拙地从内兜扯出三块干净的长布，然后将包子悉数包住，放到了各个兜中。
　　老人感激且激动地抬头看向两人，又是谢道：“多谢大人。俺家中的小孙女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
　　林赟马上回道：“老爷子，你趁热先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而且孩子一次性吃太多是不能消化的，反而对身体不好。”
　　老人虽然只是听得半懂，但也紧张地问道：“孩子不能一下吃很多吗？”
　　“不可以的，贪多反而会害了她。现在孩子的肠胃还是很虚弱的，一下吃太多是过犹不及。”林赟正色道。
　　包子铺的老板忙接话茬道：“哎呀您是没见着上回一个饿了两天的公子哥也是这样一下买了一笼，才没过一会儿就都给吐在我摊子前了。可不能多吃！”
　　老人忙不迭地诚恳点头。

　　“所以您还是快先吃，我看您也已经饿了，快补充点体力才好带回去给儿媳和孙女呀！”林赟又劝道。
　　“就是的呀，就是的呀！”包子摊老板也帮腔道。
　　“您要是觉得不够，小辈可以再买。”沈昭旻出声道。
　　老人忙推脱道：“不必，不必。那老奴就尝一个吧。”边说边拆出了个还冒着点热气的肉包子来。
　　老人显然也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就把包子皮连着半块鲜肉给咬到了嘴里。一个肉包子很快就没了影。
　　林赟紧张地盯着老人的动作劝道：“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呢。”
　　沈昭旻又偷偷让老板再打包了一笼，又去隔壁给打包了几盒可以放得比较久的糕点。

　　沈昭旻问道：“老人家，按照我朝律法，有司是可以收养接济您的。您有困难怎么不去找所在官司呢？”
　　老人忙说道：“哎呀，可不敢麻烦朝廷呢。”
　　“怎么？朝廷有人为难您？”沈昭旻闻言，有些焦急地问。
　　“非也，非也。老奴这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敢日日觍着个脸上朝廷啊！”
　　“这有什么？朝廷颁布律法就是为了保障每一个人至少可以安安生生过日子啊！”林赟接道。
　　沈昭旻赞同地点头。

　　“老奴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呢，每日里靠着像两位公子这样的善人救济总算还没饿死。”
　　“可是您家中不还有幼儿女眷吗？”沈昭旻问。
　　“是啊，您不为自己打算也得要为家里人想想啊！”林赟忙附和道。

　　“您说实话，是不是朝廷克扣了您的份额。您放心，在下是大官，定能为您做主。”沈昭旻还是将信将疑。
　　林赟给了沈昭旻一个询问的眼神，得到应允后他便靠上老人的耳朵向老人袒露沈昭旻的身份。
　　老人闻言神色大惊，马上便要跪倒行礼，被林赟给拦住了。
　　林赟又轻声劝道：“陛下这次是微服出巡，不可声张。”
　　老人这才哆哆嗦嗦地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