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掉马了吗》水泥味墙灰

7、帮忙

　　第七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南城施施然从停落的软轿中起身。朱唇轻启，“我来帮你。”
　　“这位公子，你是？”李长乐惊讶的看着来人。
　　顾南城没有应答，慢悠悠踱步进到亭中环视一圈“各位大人，公子，午好，在下顾南城，顾某。”话音一落，四下交头接耳声不绝于耳。
　　少顷，席间有小厮匆匆跑进在主家耳边耳语几句。
　　“顾公子，在下是许青，是这宴席的主家。顾公子说要帮李公子射箭可是真的？”许青起身询问道。
　　“是。”顾南城目光笃定，拱手行了个虚礼。
　　是了，这顾家可是镇守一方的朝廷重臣，顾大将军骁勇善战，他的儿子虽然骄奢淫逸，但这耳濡目染，箭术自然也是不差的。这李长乐也是走了狗屎运了，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结识上这号人物的。
　　“顾公子说要帮忙，自然是可以的，来人，去再拿把弓箭。”
　　玄铁冰凉，弓箭沉重。许青特意叫人拿上来的弓箭应当是把上好的武器。顾南城把弓箭拿在手上掂了掂。轻笑开口：“许公子，这弓箭当是名师打造的吧。”
　　“嗯，顾公子好眼力，这把弓箭是许某在洛川章阳大师处所得，这弓箭用了百钺玄铁做身，鹿筋，马胶，牛胶等六材为弦。弓箭虽沉重，但射程远，威力大，是把上乘的好弓箭。”许青解释道。
　　顾南城点点头“如此好弓，可这靶子却只有百米远，我若是射中也是胜之不武啊。”
　　“啊哈哈哈，顾公子好志向，那顾公子以为如何？”许青笑道。
　　“五百米。”顾南城目光熠熠，掷地有声。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热议。许青抬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五百米，距离甚远，就算弓箭良好，当今之世也无人能及……”
　　“让人设靶吧。”顾南城抬手打断许青的劝解。
　　许青见劝说无用，便让人去挪动箭靶。“顾公子，既然顾公子信心十足，许某也不好再劝，这把弓箭就作为许某添的彩头，祝愿顾公子得偿所愿。”

　　小厮动作迅速、测量、画线，挪靶一气呵成。
　　沉重的弓箭被顾南城握在手里，紧绷的弦丝抵着箭柄。被拉得铮铮作响的弦丝裹挟着锐利的箭支蓄势待发。
　　席间的人早已坐不住，纷纷起身探头观望。
　　顾南城盯着远在前方的箭靶，双手用力，三、二、一，“咻。”箭支带着顾南城的意气风发倏然射出。
　　“铮。”箭支带着锐意，可箭支却并没有如人所愿扎进箭靶里。而是稳稳地扎进了距离箭靶约五十米的草垛上。
　　一旁小厮，急忙上前查看箭支，又复来报，“各位大人，公子，顾公子第一箭，未中靶，距靶四十八米。”
　　众人又是一阵低声讨论，不乏其中有些刺耳的嘲笑声。
　　“没哪个本事就出来吹大话，莫不是有些人凭着点祖荫就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吧？”

　　靠着祖业封官授爵的祖荫纨绔，最是容易遭到穷酸书生的不屑。顾南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但面上却似乎多了几分似真似假的愤懑。
　　许青，见状抚慰道：“顾公子不必气馁，五百米之距，世人难及。顾公子能箭置四百米之距已是非常人所能及。”
　　顾南城对许青的安慰并不在意，摆摆手说：“再来。”
　　众人见顾南城执意再来，更是讨论更甚。
　　许青一时拿不定主意，正想再劝，顾南城就已经越过他重新取了一支新的箭支。
　　冰冷的箭矢再次对上前方的箭靶，顾南城这次的发箭蓄力比第一次更谨慎迟缓。“咻。”箭支再次离弓。这箭仿佛带着主人的愤懑与期许一般，带着狠劲划破长空，铮的一声擦着箭靶的圆边狠烈撞击而过。
　　箭靶左下角应声而裂，箭支也因为剧烈撞击被撇到一旁。
　　“哇。”人群中爆发惊呼，虽然这箭没有射中靶心，但五百米的距离还能把箭靶射裂，已经是举世罕见。
　　“啪啪。”朱志扬激动地鼓起掌，又复挺了挺腰杆子“顾兄，我就知道你行的，看有些宵小还敢乱说话。”
　　顾南城视线环顾一周，并没有说话。左手沿着弓箭的弓身从头至尾一路摩挲了一遍。
　　“再来。”少顷，顾南城缓缓开口说道。
　　“啊？还来？”朱志扬得意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便被顾南城说出的话惊得嘴巴半张。
　　顾南城不管其他人做何表情，径直走到箭筒处，再次取出一支箭。箭支冰冷，箭矢锐利，顾南城再次把箭支架到弓箭上。
　　箭矢的尖端再次对准靶心，就在顾南城准备射出箭支的时候，顾南城肩膀处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
　　“顾公子，不必逞强。”顾南城耳边传来轻声劝解。来人声线很熟悉，正是宥朝太子姬启元。顾南城也不回头，只是握着弓箭的手暗自紧了紧。
　　“顾公子五百米射碎箭靶，想必今日过后，京都之中必全是顾公子的美名。顾公子又何必再多此一箭呢？”姬启元耐心再次劝解他。
　　劝解的声音，从耳边轻轻飘过。三、二、一，顾南城无视耳边的蛊惑心里默默倒数着。“咻。”顾南城射出第三箭。
　　箭再次出征，不同的是射箭之人这一次狠烈中带着笃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面上确是宠辱不惊，与前两次无甚区别。
　　“铮。”五百米破空而出，出征的箭狠狠的扎在了箭靶之上。
　　“中了，中了。顾兄你中了。”朱志扬死死盯着五百米之外的箭靶，平时看个摆到面前的书都费劲，如今眺望数百米，他是恨不得直接把眼睛贴上去。
　　“来人，快去查看。”许青见状连忙派在一旁候着的小厮上前查看确认。
　　不一会儿，前去查看的小厮回来报：“公子，各位大人。顾大人此箭命中八环，恭喜顾大人。
　　真的中了？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顾家公子年纪轻轻……没想到……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众人惊疑。
　　顾南城听了回报，点点头，这才回过头与戴着面具太子姬启元对上。姬启元微服，想必也不欲人知，因此顾南城行了个平礼。
　　“顾公子，在下肖彦。”姬启元自报家门。
　　顾南城眼眸转了转，与姬启元对视一眼。便配合道：“肖兄。”
　　便衣身份的姬启元不便与顾南城过深交谈，短暂会晤后，便移步走远。
　　“顾公子，恭喜顾公子射中靶环。”许青接过小厮递上的玉件和刚刚顾南城放下的弓箭递到顾南城面前。“顾公子，这是中靶的彩头和许某添置的彩头。”
　　“多谢许大人。”顾南城接过东西，“李公子。”顾南城朝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李长乐走去。
　　“啊？啊，顾大人，您叫我？”李长乐从呆楞中抽离出来。
　　“嗯，给你。”顾南城把玉件放到李长乐手中。“这把弓箭我拿着甚是喜欢，恐怕要李公子割爱了。”
　　“啊？啊……不不不。”李长乐急忙摆手。
　　顾南城挑挑眉“怎么，李公子不舍得？”
　　“不！不……不是，舍得。”
　　“我的意思是，这两样东西都是顾大人中靶所得，理应都归顾大人所有，顾大人帮李某解围，李某已是感激不尽，怎么好再厚脸皮要东西呢。”
　　顾南城听着李长乐一番表真心，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算是理解，挥挥手让李泽帮忙把东西收下。
　　“哦，顾大人，许某在此设宴，有些薄酒，还望顾大人不要嫌弃。”顾南城收了别人的礼自然不好推辞，便让人找了个地方坐下。
　　“哎，顾兄，你刚才那箭好生威风，整整五百米……要是……”顾南城往朱志扬嘴里塞了块糕点，堵住了他要继续捧吹的嘴。

　　不远处的亭阁里
　　姬启元正听着线人来报，听完摆手示意人下去，“啪”转头把密函怒摔在案几上。
　　“这个老二究竟想做什么？你知道这信上写什么，他居然胆敢往军中插入人手！”坐在软榻上的姬启元怒不可解道。
　　姬承宁捡起案几上的密函扫了两眼，“局势所逼，殿下应早做准备。”
　　亭外的枫叶林红得似火如血，到底是秋天，一阵风吹过来竟隐隐有些凉意中夹寒的感觉。
　　“对了，子安，今日亭中射箭的事你怎么看？”
　　闻言，姬承宁没有立马回答，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亭阁外的红色枫叶，“朝廷对南疆收紧了。”
　　姬启元，也跟着看向枫叶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这些年朝廷对南疆看似荣宠，却连连打压不断，今年南疆的军费迟迟按压不放，比邻的小国对南僵多城骚扰不断。顾丰羽有意管乱，朝廷却不肯放权。
　　顾南城这个质子，在京都虽时日不长，却风流满京城，不管他是真性格顽劣还是装作骄奢淫逸，都是对天子的有意臣服。奈何君心难测，对南疆的持续收紧，顾南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不，他忍住了的。”姬启元垂了垂眼皮。“此人，发箭迅猛，力道狠烈。前两箭不过是他收敛着，这第三箭看似没有扎在靶心上，实则是他在立威，震慑明堂。”
　　顾家是忠臣，但顾家不是天子走狗，护国为民，血洒疆场是他们的毕生所愿。可朝廷却像看狗一样，企图用铁链拴住他们。可常年浸染在南疆养出的血性岂是区区铁链能够栓得住。
　　姬启元听闻姬承宁的话语，一言不发。戍边将军是国之重臣，如何平衡边疆与朝廷的关系自古就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啊！……啊…救…救命来人，救命啊！
　　亭阁里，顾南城正与人饮酒，突然听到从仆人群里发出呼救声。
　　“怎么回事？”许青作为主家率先稳住场面。“大家莫慌，来人，去看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