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颗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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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周六，天还未亮，一场夏季暴雨倾泻而下，乌压压的云层遮住太阳，难分昼夜。
眼前的雨刷器频繁运作着，中原中也开着车灯，驾驶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车辆，在工作党还未占据道路上驰骋。
因为是暴雨，他当然没有开机车，车库里的跑车声浪太大会扰民，最后好不容易翻到这辆车，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昨天游乐园结束后，江户川乱步让他今天一大早就来接人。
起得太早还吵醒了魏尔伦，他虽然不加班，但是今天有个暗杀任务。本来不必大早上出门，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愣是一大早就搭他的车去做任务。
首领应该会挺欣慰的，但总觉得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拐过一个弯，前面就是宿舍入口。
眼前出现一个被淋成落汤鸡的身影，正贴着围墙等候。中原中也猛地刹车，定睛一看，直接扯掉安全带，拉开车门不管不顾地下车冲进雨中。
他气势汹汹地拉着浑身湿透的江户川乱步走过来，塞进车后座，自己也跟着进去，翻出一条毛巾糊在他的脸上，擦拭那些不断滑落的雨水。
“你傻了吗？下这么大雨为什么不在里面等我？”
江户川乱步抱着他，发梢上的水也顺着流进中也的衣服里，没心没肺地笑着：“这样中也不就第一时间看到我了吗？”
“你脑子进水了吧！”中原中也粗暴地使用着毛巾，“我要是睡过头没在这个时间过来，你是不是还得淋几个小时啊？”
“我相信中也不会的。”
中原中也皱着眉：“我猜得到你不想让我接触你那些舍友、同学，但你说一声让我把车停路上就好，好歹出来的时候撑把伞。”
江户川乱步挑这个时间，确实是因为这个点要么是早起的已经离开宿舍，要么大家还没起床。
不过没有撑伞倒不是他故意的。
“我找不到雨伞放哪了。”他可怜巴巴地说，“反正中也一定会准时到，我卡点出来，也就两三分钟。”
而且夏天淋雨明明是件有意思的事。
“大笨蛋！”中原中也骂道，“不能打电话给我吗！”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两人还没交换过手机号码。因为一直待在一起，反而没有用电话联系的需求。
他喊道：“手机拿出来。”
江户川乱步乖乖照做，还好没淋雨太久，手机功能正常。
中原中也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通讯录。
“要备注是橘子君！”江户川乱步在一旁说。
点进通讯录的时候，中原中也扫到了他对其他人的备注。什么“大叔”、“医生”、“傻瓜一号”、“傻瓜二号”……
“行。”他嘴上这么说，却实际上却备注为“聪明可靠的中也先生”。
“把我设置成快捷联系人，你哪个键位空着？”
江户川乱步如实回答，中原中也设置完成，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然后在自己手机上设置联系人。
备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输入“令人操心的大笨蛋”。
“中也备注我什么了？”江户川乱步敏锐地问。
“咳，就名字，我可不像你一样取一些乱七八糟的绰号。”中原中也的通讯录确实很规整，因此显得这个格格不入的名字异常显眼。
江户川乱步当然猜得到他给两个人手机里弄了什么备注，不过他决定现在不拆穿中也。
把他的头发胡乱擦了擦，中原中也回到驾驶座，尽快开车回家，让他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他把人领到浴室，放起浴缸水，又拿来一些全新的干衣服，一如既往，细心地告诉他每一件东西的位置，连衣服的正反位置都有所提及。
江户川乱步全部记好，说：“这两天晚上我要住在中也家里。”
中原中也略微诧异：“当初说好只有白天的。”
但他怀疑乱步是不是被同宿舍的人欺负了，昨天乱步还提起被欺负的过往，最近又故意白天离开宿舍，怎么看都是被排挤了，想避免和这些人接触。
“嘛，你要是晚上也想住，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中原中也随意找了个理由允许他留下来。
“可我是用中也的半个人情换得一个月白天食宿。”
“你还想讨价还价？不行，人情可没那种掰得稀碎的算法。”
“不哦~”江户川乱步笑眯眯，“兑换一下，一个人情相当于在中也家里住两个月晚上。”
“你的人情和我的人情怎么能等值，我可是——”他可是Mafia准干部，但他不能告诉对方真相，“我可是已经工作的社会人士。”
“学生应该有优惠价！”江户川乱步提及昨天在游乐场听到的。
“想得到挺美。水满了，快点洗澡。”中原中也没说答不答应，“对了，我哥也在家里，只是今天上午有点事，大概下午就回来了。”
江户川乱步鼓着脸，决定再接再厉。
14.
洗完澡，头发用毛巾擦了个半干，这闷热的天一会儿就能自然干，也用不着吹风机。
江户川乱步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尺码刚刚好。他的衣服尺码比中也大一到两个号，所以这不是中也的衣服，分明是特意给他买的。
从浴室里出来，刚好中原中也从走廊一头走来。
“早饭吃了没？”
“没有，中也给我做了早饭吗？”江户川乱步随口一问。
“嗯，我自己也没吃，一道弄了。”中原中也领着他走到露台。
下雨天闷热，他干脆在有着遮雨棚的露台摆了早餐桌，听着外面雨声，感受着带有青草味的微凉水汽，闷热的感觉消散不少。
江户川乱步没想到中原中也还会做饭，咬下一口温热可口的三明治，他惊喜道：“中也还会做饭！”
“有什么可惊讶的。”中原中也觉得这是个很正常的技能，在羊的时候他就会做饭了。在进入组织之后，因为他们都知道钟点工时常是暗杀或者泄密的突破口，所以这幢洋馆里没请钟点工，要么是兰波的傀儡做饭，要么就是他和兰波谁有空谁来。
“午饭也是中也做吗？”
“你要想出去吃也行，外卖不太好叫。”
“我要吃中也做的！”江户川乱步极其喜爱地大口吃着三明治。
中原中也点点头：“今天有想要去的地方吗？天气预报说暴雨要下到明天，露天场合就算了。”
“下雨天感觉骨头都潮掉了，哪里都不想去，就在家里玩吧。”
家里倒是有很多游戏机，但是都不适合盲人。
中原中也有些为难：“你平时在家里做什么？”他还不了解盲人的生活。
江户川乱步掰着手指头数：“吃零食、看书、看动画、玩游戏，还有睡觉。”
中原中也理所当然理解成盲书、听动画和一些桌上游戏。
“你吃那么多甜食，过这样的生活不会长胖吗？”中原中也惊讶了。
江户川乱步气冲冲地说：“脑力活动消耗很大的，而且我也有被大叔压着学防身术。”
中原中也欣慰地点头，以这家伙任性又天真的情况看，确实需要一些防身术。
江户川乱步继续说：“虽然不怎么用，但是像中也这样娇小的，我完全打得过。”
“噗，哈哈哈哈——”竟然说打得过他。
中原中也捂着肚子笑起来。
越想越好笑，实在停不下来。
被质疑的江户川乱步很生气，他走过去撩起衣摆，握着中原中也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不信你摸摸，我才没有小肚子！”
中原中也还真摸了摸，虽然摄入的热量很大，但江户川乱步身材还挺瘦。
他也站起身撩起自己的衣服让对方摸，还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平时也有在锻炼。”
江户川乱步伸出手，自失明敏锐不少的触觉让他清晰地勾勒出手下的腹肌，光是摸就能感觉到这样的身体能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动作。
他之前抱住的腰肢没了衣服的阻碍，比想象中更细，似乎还能摸到人鱼线。
唔，手感好棒。
可恶！
他下次不逃练了，一定要找到让中也认输的地方。
“这是个人体质问题！”他愤恨说道。
“要来掰手腕吗？”中原中也自信地说。
“不！用！”江户川乱步一字一顿，像一只张开的大熊玩偶，赖皮似的环住中原中也的脖子，趴在他身上，牢牢地抱着中也，双脚勾住中也的腰。
掰手腕他不一定会赢，但是论缠人就不一定了。
15.
背着这只熊，中原中也来到游戏房，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两个人滚落在地，像幼儿园的孩子在午睡时闹腾一样。
江户川乱步还挠起他的痒痒，试图让他求饶。
中原中也当然反挠回去，结果江户川乱步完全不怕挠痒痒。
他自己就不一样了，可能是研究所为了直观地展现各种药物结果，他的身体敏感度很高，如果是战斗状态还能通过高度集中的精神和肌肉运作免受痒意侵扰，但平时就有点困恼。
过去没什么人发现，因为他的敏感点并不在寻常的脖子、肚子、手脚心之类的地方，而是在后背，脊椎所经之处，几乎都是他的敏感点。
所以他从来不和同伴下属一起去按摩。
无意中发现了这点的江户川乱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像是弹琴一样拂过他的脊椎骨，到了腰椎的时候，中原中也身体颤了颤，抓住对方的力道卸去。
“之前坐机车的时候没发现中也的弱点在这里呢。”江户川乱步语气欢快。
因为他坐车的时候还算老实，如果是大面积的接触中原中也并不怕，他就怕那种一两个点在后背游走的感觉。
中原中也瞪他，想起来盲人看不见之后，没好气地说：“以后别想我再开机车接你。”
江户川乱步委屈地撅起嘴：“中也害怕了！”
“才没有！”中原中也嘴硬。
江户川乱步往他后颈吹气，他顿时又打了个激灵。
“别闹，来玩游戏。”中原中也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他这里没什么桌游和棋牌类游戏，只有他擅长的电子游戏，这些不适合盲人玩。
“找个不复杂带配音的……”他连上游戏商城看了看，发现都是些恋爱文字游戏，征询江户川乱步的意见后，随意买了一款销量高的校园推理恋爱游戏。
中原中也没玩过这类游戏，多少有点新奇。
进入游戏之后他发现个问题，虽说里面的角色都有配音，但是主人公和旁白是没有配音的。他就自己配音了，就像是那些游戏实况主。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江户川乱步在他身后，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让中原中也有一种他会随时偷袭的感觉。
到了有选项的地方，他都会和江户川乱步一起讨论。
“学姐非常感激你，你选择——
1.摸头
2.牵手
3.亲吻”
他嘀咕起来：“这里就亲吻进展太快了吧。”
江户川乱步说：“当然是选牵手，对学姐摸头也太失礼了。”
“有点道理。”因为是校园主题的游戏，中原中也决定参考他的意见。
选择牵手。
学姐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这个游戏好感度是不直接显示的，不到最后根本不知道攻略是否成功。
两个人一路玩到最后，终于到了游戏主人公向学姐告白的时候。
中原中也依旧念文本：“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眼看着就要打出结局，结果下一秒，学姐发了好人卡走了。
在中原中也的目瞪口呆中，他们攻略失败，达成结局“孤身一人的优秀侦探”后回到游戏开始的画面。
点进已解锁的资料里看了看，中原中也一挑眉：“哈，她讨厌主动的，都是你的选项太主动了，被人讨厌了。”
“哼，和乱步大人才没关系。”明明应用在中也身上没有被讨厌，“一定是中也你的告白没有感情！中也这样干巴巴的告白，难怪会被拒绝。”
“这又不是声控游戏！”中原中也不服了，“是你不会谈恋爱。”
“中也不是还说自己有经验么？”
想起自己的吹嘘，中原中也语气低了些：“这是校园，和社会当然不一样。应该你更擅长吧。”
“我就是没谈过恋爱。我也不喜欢她们那种。”
中原中也选到攻略人物介绍的地方，可攻略人物还不少。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下一把试试？”
“我喜欢中也这样的。”江户川乱步大大方方地说。
中原中也愣住了，脸色一红，语气有些慌乱：“我又不是女孩子。”
“可是中也小小的，正好可以抱在怀里，人很可爱，性格也很赞，会开车、会做饭，还能背我，也不讨厌和我牵手，会陪着我任性。”
“中也要是女孩子的话，我大概已经告白了。”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刚好这时候门铃响了，他唰地站起身来：“大概是快递到了，我去拿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昨天中午的事情之后，中原中也每次离开前都会和他说清楚。
江户川乱步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思绪继续向前。
虽说中也如果是个女孩子他早就告白了，但是……男孩子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他不讨厌小孩子，可从没想过有自己的孩子。和他争宠这种事绝对不允许！所以还能有什么区别吗？
中也是男的，也没有什么影响啊。而且相处起来很舒服，如果在一起，那就更棒了！谈恋爱不就是为了和能让自己开心的人在一起吗？
决定了！乱步大人今天就要告白！
江户川乱步昂首挺胸，等着中原中也回来。
不一会儿，中原中也回来了，往他手里塞了两根棍子。
“你昨天说盲杖坏了，我买了两根叫他们今天送过来。”中原中也介绍到，“左手那根轻一点的是普通款，可以伸缩，右手那根重一点的是高科技款，有全景识别、语音播报、智能导航、一键报警等功能。我家里比较大，你这两天刚好可以适应一下，看看哪个比较习惯。”
江户川乱步就像滑雪一样握着两根盲杖，脸上的笑容如雪崩般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大喊道：“中也你个大笨蛋！”
他不用盲杖，就是想和中也牵手啊！
超级大笨蛋！
对于中也这种笨蛋，果然还是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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