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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北京体育馆会场后门,三个从高到低排列的身影在黑漆漆的天色中前行,穿过一条小巷走出体育馆的环形建筑群,走上宽敞的马路。他们走得大摇大摆,任谁也想不到这三人会是刚才在体育馆内行凶的人。
      听见不远处传来不少警车的鸣叫声,不一会儿便迎面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裕转头看了看,同时说道:“一、二、三……六辆警车。行动很快嘛,谁说中国警力薄弱来着。”
      “如果出事的不是国家军事决策局局长,等我们各回各家睡一觉警察都不见得会出现。”罗一副中国社会老油条的样子,其实他们来到中国也不过半年时间。
      “塔,你确定你射中的不是要害吗?我好像看到打到心脏附近了啊……”裕忧心忡忡地说道。
      此言一出,罗立即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塔。
      这才发现,塔的脸色比平常还臭。
      “不确定。”塔冷冷地回答。他实在用不惯正世界这该死的古董武器——手枪。
      “塔,那家伙死了的话,你恐怕也会跟着陪葬。”罗正色道,语气是难得的严肃。
      “哼!那种低等生物,死了又怎样?”塔仰起头冷酷地笑着,风从他发稍吹过,凝满寒意。
      “你有把握治好他吗?”罗不理塔的狂妄,径直问向有“神医”称号的裕。
      “如果子弹没有正中他的心脏,只要他能活到我出现,问题应该不大。”裕想了想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仿佛一点都不气恼塔的失误。比起罗黑着一张脸又不敢爆发,裕的心情显得愉快多了。
      罗狠狠瞪了塔一眼,塔还他轻蔑的一眼。在他们中间,塔有买裕的帐,其他人他基本不搭理。连身为皇族的槐都没有与塔进行过正面冲突。别说动手,罗连动嘴的胆子都没有,于是只有干瞪眼。
      走到一个街道转角,罗停住脚步,抬手在耳边轻按一下。裕也站在原地等着罗,而塔却只管走自己的,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头也不回。这让裕不禁前后来回转头看,不知是该跟着塔走,还是该等罗一起。
      “我联系槐,你等一下。”罗轻声说道。语音刚落,就发现走在前面的塔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瞥得他周身泛寒。同时觉得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他在补他行动上的失误哎……怎么好像他欠他八百块似的。
      “怎么这么久?”罗轻声说道。
      “有事快说。”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塔行动失误,钟远山有生命危险,想办法让裕去医院。”
      “什么!?”槐难以置信地回道,“该死!”
      滴——槐切断了通讯。
      “怎么样,槐怎么说的?”裕急急地问道。
      “她说,钟远山该死。哈哈哈!”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罗的冷笑话怎么可以冷到这种程度。
      裕到达医院的时候,距离钟远山中弹的时间过了将近四个小时,手术依然没有结束。裕跑出电梯,急急走向走廊尽头的一行人。她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肩膀颤抖地将脸埋在一个女人的怀里,抱着这个孩子的女人却神色镇定,只是那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她内心的焦躁不安。站在她俩旁边是三个穿着警服的公安、一个穿着白色宽大棉布衬衫的年轻人,以及一身黑色风衣的槐。
      “东西带来了么?”槐转头,轻声问向气喘吁吁的裕。
      “带了。”裕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压低声音说道:“外面好多的记者,幸好有警卫……我差点进不来……”
      “我知道。”槐低垂了眼,思虑片刻,继而对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这位是我的朋友,日本东京国医堂的流风裕子博士。”
      裕冲她点点头,那女人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她是钟远山的妻子。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冷静的态度,也实在不容易了。
      “嫂子安心,远山不会有事的。”萧清臣背靠墙壁轻声说道,眼中关切,唇边是一抹淡淡的苦笑。
      “嗯。”那女人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声,而后便没有人再开口。这句话,她在短短三个多小时内听了很多遍也说了很多遍,别人说给她听,她说给孩子听。
      医院手术室前的走廊上,唯一的声响是间歇的孩子的呜咽和护士偶尔经过这里的脚步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余,手术室的红灯暗了下去。大门打开的同时,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显得疲惫不堪。
      “医生!”那女人立刻迎上去。
      “手术基本成功,子弹没有贯穿心脏但是伤了主动脉,所以失血很多。天亮前能醒过来就算是过了危险期,若是没有醒来,可能就危险了。”那老者一边擦拭着额角的汗水一边说道。
      “这样啊……这样啊,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谢谢……”那女子神色有些恍惚,仿佛不知该悲还是该喜,下一刻就失去力量一般软软地瘫了下去。
      “妈妈!”那孩子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距离她最近的一个警卫员立刻扶住她倒下的身子。
      “送她去一楼急救室!”那位老人立即说道。这种情况见多了,所以他倒不怎么着急。看着那孩子流着泪跟着昏迷的母亲离开手术室门口,他深叹一口气,继而扬扬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然后就打算走开。然而,当他走出三步后却立即惊讶地转过身子,看着裕怔仲着。
      “你……你是,流风裕子医师?”苍老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呃,我是。请问你是?”裕眨眨眼,努力想着这个老人是谁。
      老人激动地走到她身边,双手用力握住她的手。
      “你好你好!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你,我是这所医院的副院长,姓周。”那双有着不少皱纹的脸颊因为太过激动而泛着微红。“我参加了上次在日本举行的国际医学会临床外科研讨会,你的理论真的相当出色。看过你的论文,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很大年纪了,直到那次研讨会我才知道,你竟然这么年轻……”那老者仿佛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裕尴尬地笑笑,同时抽回被他握得很痛的手。
      “呃,谢谢……只是一点小研究……”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热情,无措地看看槐,而槐却只盯着手术室。
      此时,钟远山被推出手术室,送往病房。
      “那可不是小研究了!我一直记得你那篇论文的题目,叫做——细胞再生的内因与外因分析。同时还指出一套脱离药物和手术就能促使细胞再生的方法,我当时真的是惊讶得很啊。对了,你怎么会在中国?而且中文还说得这么好!”老人这才想起来问这两个问题。
      裕看着槐和其他人都跟着钟远山的移动床走进电梯,不由得有些着急,继而说道:
      “呃,那个……周院长,我想先去看看钟局长。”裕笑得很勉强。
      “当然可以。请。”老人随即便和她一起向走廊另一头的电梯走去,同时说道:“老实说,这场手术实在压力大,外头记者和警察都在等这里的消息,估计我院长办公室的电话都要被打坏了……”
      “我能理解,能让院长亲自主刀的手术不多……不过,周院长,你觉得手术真的成功了吗?”裕的问话其实很无礼,但她眉间凝满忧郁,看起来仿佛哀伤的情绪多过怀疑。
      “我没有太大把握……刚才我说的都是安慰人的话,子弹真正打入的地方是左心室。你也是研究临床医学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用不了明早,只要他三个小时没醒过来,我就可以去写死亡证明了。”
      裕深吸一口气,片刻后紧咬了下唇,低下头沉默不语。
      “恕我冒昧……你和钟局长是朋友?”老人看着她的脸,有些不解。这份担心分明超过陌生人的同情。
      “呵,不是。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她的第一场中国演唱会就出人命。”裕微微笑了笑说道。其实她担心的……只是那个鲁莽又倔强的男子。
      “原来如此。上到五楼,出电梯左边的第三个房间就是。我要回办公室写手术备案,这是我的名片,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当中国导游。”老人说着便递上一张名片,然后笑着转身走开去。看出她的忧心,他已不忍心再和她多聊。
      看来他是当她来中国看朋友的了,这样也好,裕想着便走进电梯。按下5这个数字,然后她闭了眼,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做。
      当她走进钟远山的病房时,看到钟远山面色惨白,眉头时紧时松,脸上细细的皱纹随着他每一次皱眉而轻轻动着。
      “这里不要留太多人,伤者需要安静。”病房内的护士看到裕走进来,便压低声音说道。
      于是,另外两名警卫便退出病房,槐和裕也一起出来了。病房内只有护士和那个始终一语不发的年轻男子。
      萧清臣坐在病房窗下的椅子上,转头看窗外明亮的月光,目光久久落在被月光笼着的微微晃动的树梢上。深秋夜晚的风,带着凉凉的温度袭上他的脸,发丝微扬。那被风轻轻吹拂起的白纱窗帘在他身旁舞着,与他的沉寂形成对比。
      他坐在那里,一直看着窗外,护士走出病房时对他说道:“吊瓶内的药快空了的时候,按床头的红色按钮就可以。”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他那涣散的眼神和略显落寞的侧脸,让护士不禁心头一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才关上病房的门。
      直到槐和裕走进病房,萧清臣才转过头来,眼中依然带着没有退尽的忧郁。
      萧清臣起身,轻轻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将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两位女士。槐点点头回礼,继而对他说:“我朋友想看看他的伤势,请你先出去一下。”
      槐的语气一如往常霸道而强势,裕在她身后扯扯她的风衣袖子。哪有人在这种场合用命令的语气提这种要求的!连理由都不给,真是皇族当太久了么?
      “呃,我是说……”槐被她这么一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漏洞百出。她凭什么提这种要求啊……刚才听裕说钟远山必须在三个小时内醒来,她一时便乱了心绪。那话,竟就这样连想都没想就出了口,现在想解释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于是只得尴尬地支吾起来。
      “好的。”萧清臣浅浅笑道,继而走出病房。
      这让槐和裕不禁暗暗惊讶,看着他反手关上病房的门。槐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萧清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旁边站着两位警卫人员。三人皆没有话。
      槐轻轻锁上门,然后自己就站在门口,示意裕快点行动。
      裕点点头,然后从手提袋的暗袋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盒子,只见她嘴唇微张默念了一句什么,这盒子便嗒地一声弹开盖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几十根银针,这些银针比普通的针灸用针要短很多,最长的也只有拇指那么长,也比普通银针要细很多,最细的甚至不是人眼能看见的。唯有在灯光的反射下,才约莫看得到一丝一闪而逝光亮。
      裕的手指飞快地动起来,那些银针仿佛舞着的短而快的光线,随着裕手臂的来回一根根消失在钟远山的胸口。片刻后,裕收手,然后放下盒子。
      大约十分钟后,只见她双手合掌,慢慢地,她的身子仿佛蕴了一层薄雾,淡淡的白色环绕在她周围,随着时间分秒的流逝,那些雾似的的东西慢慢汇集到她合着的双掌间。裕慢慢将双掌放在钟远山的胸口,然后用力一压,再猛地离开,那些银针就都在她的掌心了。她迅速将这些带着丝丝烟气的银针放回盒子里,又将盒子装进手提袋。然后便坐在刚才萧清臣坐过的椅子上,细看之下,她的额头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十分钟,钟远山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不再仿佛抽搐一般皱眉。
      “你休息一下,我们再出去。”槐轻轻地说道,
      “不用的,我们走吧。不然他们会起疑心。”裕说着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将额前的发擦的乱了。
      槐轻笑了一下,走到她身前,伸手帮她将头发掠了掠。难得的温柔浮现在槐的脸上,她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怎么现在客气起来?”裕笑着瞥她。
      这么多年的好友,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种话。她之所以跟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做这些的么。
      走出病房,萧清臣便立即起身迎向她们,同时问道:“裕医师,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的,周院长的手术很成功。”裕愉快地说道。
      萧清臣微微仰头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然后向病房走去。
      “谢谢你。”他在与裕擦身而过的时候,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走入病房并关上了门。
      留下一脸惊异的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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