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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联合伐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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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邵阳?”李泓开口问道。
座下跪着的人微微直起身子,目光还是低垂着,恭恭敬敬地开口:“微臣正是池邵阳。”
李泓淡淡道:“寡人记得今日是你加官进爵的日子,你不去走马上任,跑到昭华殿有何事。”
池邵阳一顿,心道大王果然知道他今日封官,宋照所言不虚。他屏着呼吸,小心道:“微臣可否与大王单独说几句话。”
他看到李泓顿了顿,然后冲李惟挥挥手,“惟儿先去偏殿玩,一会跟皇兄一起用午膳。”
李惟应了声,乖巧地退下了。
他却只字未提徐奕,这意思很明显了,国相不必避讳。
池邵阳用羡慕的目光看了看徐奕,君臣能做到如此相得益彰,是君王之幸,也是臣子之幸。不管乱世还是太平年间,君敬臣忠的典范都太少了,有则就是大幸,有则就有机会开创盛世。
而他池邵阳什么时候能有这番际遇。
他又把目光转到李泓身上,就见李泓一只手按在脑门上,像是精力不济。
李泓道:“你有何事尽可说了。”
池邵阳见他既然不打算瞒着国相,便没了顾忌,直接说道:“敢问大王体内的蛊虫,如今是何种境况了?”
徐奕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喝茶。
李泓先是愣了下,进而沉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池邵阳心下了然,把在宋照府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一下。然后颇为痛心疾首道:“还望大王不要隐瞒病情,若是微臣真能为大王引渡,臣万死不辞。”
徐奕掀起茶盖缓缓拨开热气,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心中好笑,如今的李泓还真是反应迅速谋划得当,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了。
能把不利条件转化成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善于利用当前形式。
很不错。
李泓却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池邵阳看向徐奕,求助似的说道:“国相,大王自登上王位以来,熙国政通人和,大王他不能,不能……”
眼看他就要说出“龙驭宾天”的大逆不道之言,徐奕当即打断他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奉劝大王。”
池邵阳感恩戴德地朝徐奕拱了拱手,向李泓再拜退下。
见池邵阳离去,徐奕笑着摇了摇头,“可怜这个老实人被大王如此‘欺骗’。”
李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没想到池邵阳是个实心肠的人,不过我也是留他做官,又不是真让他引渡蛊虫。”
“知道大王心善。”徐奕无奈道。
李泓走下来,伸手揽住徐奕的腰,抵在耳边轻声问:“哥,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徐奕的脸腾地红了,“别乱叫。”
“惟儿能那么叫,我就不能?”他边说着,手还不老实地在徐奕腰间磨蹭。
李惟叫“子奕哥哥”时,徐奕真没觉得有什么,这称谓从李泓嘴里叫出来就变味了,尤其被他挑逗般带着气音叫出口。
但李泓这么叫又着实没什么问题,于是徐奕只能避开视线,说了句“随意”。
于是李泓真的随意了,他说:“你还没说我刚才演得怎么样呢,哥?”
“略浮夸。”徐奕毫不给面子道。
“可……池邵阳明明很受用啊。”李泓瞬间委屈起来,不甘心地反驳。
徐奕别开眼,这人不管是霸气侧漏的君王模样还是委委屈屈的小少年模样,他好像都不太能顶得住。
“那可能是我不会欣赏吧。”徐奕给他找个台阶下。
李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飞快在徐奕嘴角落了个吻,又迅速起身,没事人一样说道:“子奕饿吗?传午膳吧。”
“好。”
午膳时,李泓让人给李惟做的衣裳配饰送来了,是按照封侯礼制做的。
饭后李泓让李惟先试穿,有不合适的地方再改。倒没怎么不合身,穿上正好,身量跟李泓十岁的时候差不多。
封侯的旨意第二日就下来了,封武王第四子李惟为岳安候,封地在岳安,岳安候年幼,暂时居住宫中。
与封侯旨意一同下来的还有另外两道的旨意:张毅官复原职,任熙国大将军一职;大军由淮江出发,由张毅挂帅攻打歆国。
前一天晚上,徐奕接到了张毅的密信,说刺杀大巫的行动已经得手。梵驷两国盟军也已经联系妥当,随时能出兵歆国。
张毅找的出师理由是歆王囚禁熙国韶文君,将韶文君关进华阴府行刑,是对熙国全国上下的侮辱。
他说的是韶文君,而不是熙国国相,一则那时候徐奕还不是国相,更重要的是那时李泓还在驷国为质,徐奕是陪臣。陪臣在驷国期间,与梵国国君辞别后,人被歆国截走了,这一行为直接不把三个国家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张毅找这个出师理由的确高,高琰和景瑜连理由都不用找,共用这一个就够了。
三个国家犹如包饺子一样将歆国给围了,歆国一时间危在旦夕。
徐奕虽然没去阵前,却比任何一次都重视前线的军情。这次的战事牵扯的国家比较多,除了北边的梁国,四个国家都参战了。
如今梵驷两国虽是盟军,却不算友军,虽是有可能为了争抢土地利益,转而对他们兵戈相向。所以对于他们,不止要合作,还要提防。
况且歆国的主要兵力在淮江一带,也就是说熙国面对的战力是三方最强。西北边的高琰离淮江较近,可以相互为援军,但东边的景瑜就不同了,那里基本上没有太强的兵力,冲破防线一路南下就能占领大批城池。
因此徐奕决定不拖战线,速战速决。
歆国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鹿,被三只豺狼虎豹啃噬着,断气只是早晚的问题。
徐奕每天除了关注军情,和李泓探讨治国之策,偶尔也会听听池邵阳的见解,剩余时间拿来教导李惟,着实挺忙。
但李惟的教导任务主要还是由李泓来,徐奕能把李惟教成一个才能卓绝的端方君子,却教不了他帝王的权衡之术。而这些理论李泓最有体会,也最擅长。
池邵阳不止一次往昭华殿跑,希望能替李泓引渡蛊虫,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李泓明确拒绝了他。
“池爱卿,国相总跟寡人说,池邵阳是有才之人。”李泓演得越发炉火纯青,面露难色道:“寡人不能害了你,你以后不必再提这件事。”
他“痛心疾首”地说完,看向徐奕,意思很明显,需要徐奕接戏了。
徐奕轻咳一声,紧接着李泓的话说道:“大王最是惜才,是不会答应你那么做的。回去吧,别再让大王为难了。”
池邵阳还想说什么,又听李泓说道:“你若是有志向就好好效忠熙国,而不是一天三次地跑来求死,否则别怪寡人免你的官。”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唱完白脸唱红脸,完全不给老实人池邵阳一点戏份。
老实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忽悠走的,只知道熙王仁慈,宁死也不愿意拿他的命换命。
昭华殿里,李泓终于觉出点“不厚道”,不厚道的李泓对徐奕说:“子奕,你看见池邵阳眼里噙的泪没有?”
徐奕无奈地看他一眼,“看见了。”
“是个良善之人。”李泓笑道:“也不枉我苦心留住他。”
徐奕调笑道:“大王笼络臣下的手段高明,一口一个爱卿,臣听了都不禁动容,甘愿为我王赴汤蹈火。”
李泓听了这话哪还坐得住,忙凑到徐奕面前把人抱住,轻声哄着:“吃醋了?”
徐奕一愣,他这个样子这个语气,可不是吃醋了吗?吃得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脸一红,立刻否认道:“没有。”
“别耍赖。”李泓笑他。
反正瞒不住,徐奕干脆也不反驳了,扬起脸问道:“嗯,吃醋了怎么样。”
他这个样子太可爱,把李泓逗乐了,啄了一口道:“我错了……任君惩罚。”
当晚李泓就后悔了,徐奕被他留在了寝殿,他却被徐奕罚去睡偏殿,还不许进主殿。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叫自作自受。
熙王大人穿着单薄的寝衣,抱着薄被,委屈巴巴地倚在寝殿门口。
“子奕,让我进去——”
徐奕坐在书案前捧着一卷书简看,扫了一眼门口,回他一句:“君无戏言。”
李泓倚累了,也喊累了,干脆靠着门框坐了下来,薄被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子奕,我有点头疼。”
徐奕放下书简,看着他道:“那还不回去睡觉。”
“吹了风,好像发烧了。”熙王演戏演出心得了,说话时半眯着眼,像是在忍着头疼。
李泓一生病确实很容易发烧,徐奕不放心,起身走到门口,手背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不烧啊。”
他手还没放下,人就被李泓紧紧抱住了。
李泓脸上都是笑意,哪有半分生病的样子,“兵不厌诈,抓到了。”
徐奕:“……”
“大王说过自愿受罚的。”徐奕任他抱着。
“我没进寝殿啊。”李泓抱到人心情大好,笑吟吟地说:“但是子奕可以去偏殿。”
他说完,箍在徐奕腰上的手一用力,直接把人横抱起来,带去偏殿了。
端方君子被腹黑君王吃得死死的,一点都反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