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默默》世态收集录

6、凌晨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没出生就好了”
　　“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在被黑暗包围的深夜里，这两句显得多么的突兀。尽管袁慈的声音很小，却还是传入了陈栀知的耳朵里，“为什么？”陈栀知问向身后那个哭泣的身影，她清楚的感受到那道身影抖了一下，袁慈以为陈栀知早就睡着了，根本不会听见自己的声音，但其实陈栀知根本没睡着，袁慈心想那刚才自己说的话她都听到了，陈栀知觉得袁慈又在莫名其妙的给自己道歉她也不记得袁慈干啥对不起她的事呀，咋袁慈一直哭着在给她说“对不起” 陈栀知转过身去，抱着那个哭泣的身影，轻声安慰着“没事的，今天的你很好没犯什么错，只是不要再抽烟了，女孩子抽烟不好还伤肺，知道了吗”陈栀知以最温柔的语气对着袁慈说，但袁慈听到陈栀知这么一说说哭的更凶了。
　　从来没有人和袁慈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是袁安近监狱的时候，还是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人对袁慈说过，所以她总是习惯的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只要有一点问题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却从来没想过其实自己没有错。
　　袁慈每次和袁安吵架等待她的只有母亲的责备，谩骂，和周围不断的校园暴力，那一刻袁慈希望时间可以定格，让她在享受一下面前这个女孩的温柔。
　　“可以把你的小夜灯开开吗？”袁慈带着哭腔开口问道陈栀知
　　陈栀知把灯开开了，回到床上就见袁慈眼含泪水着望着自己，“又有什么事吗？”袁慈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抱抱你吗？”
　　陈栀知拉开了自己的被子，示意袁慈过去，袁慈进到了陈栀知的被子里，享受着陈栀知的温度，尽量挑了她认为陈栀知会被她抱着稍微舒服点的角度，陈栀知其实有点小洁癖，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一些贴身的物品，但可以忍受袁慈在自己的被子里，甚至抱着自己，关于这点陈栀知也没有想清楚，但在后来陈栀知认为这就是基因里的般配，就像她看的那些小说一样，是刻在DNA里的爱情。
　　袁慈把头埋在了陈栀知的肚子上，一直在哭“没关系的，有我在，别怕”陈栀知笨拙的哄着袁慈，毕竟这次之前陈栀知从没有哄过别人，也一直不擅长安慰别人，所以严格来说，袁慈是陈栀知哄过的第一个人。
　　“我不想回去了”袁慈一直抱着陈栀知哭着说把这句话重复了很多遍。
　　陈栀知不道袁慈到底不想回哪里了，只是默认为是袁慈受不了复读的压力，也不清楚不知道袁慈此刻遭遇了什么。
　　这是袁慈又在眼泪中睡着的一个夜晚。
　　陈栀知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斟酌半天，只能让袁慈先躺着了。
　　陈栀知细细打量着袁慈的长相，她的眉眼十分好看，在微弱的灯光下细细看还能看到袁慈左眼眉毛有一个很深的口子，虽然已经长好了，但完全可以看出，这个伤口很深，并且没有好好的处理过，所以那个伤口愈合的也是歪七扭八的，但这并不妨碍陈栀知观赏袁慈的美貌，“其实还是很好的嘛”陈栀知暗暗想着。
　　过了一会陈栀知开始找角度，可以看出她的头很灵活的转动着，找了一个不太舒服的角度但她可以把袁慈左胳膊的伤看个大概，基本整个胳膊都是那种小刀划过的伤，袁慈显然不想让别人认为她有自残的行为，所以她的刀伤也和别的一些人划得刀伤根本不一样，袁慈的刀伤有横有竖还有斜的。
　　陈栀知仔细看着这些刀伤，有的已经结疤了但有的很明显就是新的，一些没破的皮肤上还可以隐约看出新肉长出来的痕迹。
　　陈栀知小心的把手盖在了袁慈的伤口上，过了大概半小时，才把手离开，接着摸起了袁慈的脑袋，眼睛一直盯着袁慈脖子上那个犯了点青色的印子，陈栀知想了好久，把自己的手比了上去，调了很多位置，陈栀知确定了这是一个男人的手印。
　　从这一刻起陈栀知想了解面前这个女孩子，她想知道袁慈身上的遭遇，她想从新认识这个女孩。
　　袁慈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好多不认识的人一直追着她，她只能一直跑，跑到跑不动时梦也就醒了，这一觉时间并不算长，也就睡了两个小时过一点点，袁慈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陈栀知身上，陈栀知还因为这个没法睡觉了，袁慈醒来对陈栀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陈栀知也是很懵，这个人为什么老说“对不起”给她，明明啥也没干呀咋今天对她一开口就是“对不起”
　　陈栀知问：“为什么老给我说对不起？”，袁慈说：“因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接着她就把那些她以为对不起陈栀知的事一件一件给陈栀知说了，陈栀知也是很无语：“就这点小事，你就一直在给我各种道歉！”，陈栀知那一刻觉得这个认识了六年的女孩脑子被人换了，不然咋能因为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一直在给她说“对不起”
　　陈栀知问她“你不想回哪？”
　　袁慈愣了一下说：“不想回复读学校……里面的学生都在骂我，他们嫌我ex……”
　　“那你学校里面没有一个朋友吗？”
　　“一个也没有……”
　　“以前的呢，我记得你以前朋友挺多的呀”
　　“断了联系很久了，一开始上初中的时候还有在聊天，可是在某一天我们的联系渐渐的少了起了，最后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隔了一会儿陈栀知冒出了一句：“袁慈，你好我是陈栀知，你应该知道我的吧，我们当了六年同学了，从现在起我们从新认识一下吧，我喜欢糖果，喜欢可爱的东西，对了，我是金牛座的，生日是五月八号的，我还喜欢好多东西不过不要紧和我当了朋友以后我喜欢的你就都知道了，所以袁慈你愿意成为我这个小仙女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吗？”
　　袁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稍微停了几秒说：“好……，我是袁慈，生日是十一月十八号的，我是天蝎座的，不过我……好像没有喜欢的东西”
　　“没关系，我带你去找，没喜欢的东西我们去找，找不到就自己创造，我们一起去找你喜欢的”
　　陈栀知关了灯，两人重新躺在了穿上，黑夜里两个女生互相望着对方说起了悄悄话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就想做宇航员，我觉得好帅呀，可以去太空里遨游，简直太酷了，对了你小时候最想干嘛呀”
　　袁慈想了一会说：“我小时候最想当警察了，我觉得他们特别的帅，可是有一天，我家出了点事，我就再也不想当警察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能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栀知没想到聊个梦想还能戳到袁慈的痛，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空气又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小会袁慈说：“其实我小时候还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呢，稍微大点再不济也有一个喜欢的，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喜欢的东西了，我最近总在夜里失眠，脑子里老是出现一个声音和我争执，它的声音像3D立体音箱一样，就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播放，我只觉得自己好累呀……”
　　陈栀知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事情，准备在袁慈走了以后查一下她的症状。
　　陈栀知回应到：“没关系的，每个人可能都有这个时期，只不过你的来的稍微早了点，我们可以每天晚上发消息聊天，而且我们家住的近，以后可以常来找我，我爸妈他们基本不回这里，在自己的小家过二人世界呢，爷爷奶奶也就偶尔来我这里，他们其实住在隔壁楼呢，所以你可以常来我这里，这样我一个人住也不会孤独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说了好多话，更多是陈栀知在发言，告诉着袁慈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天亮了袁慈要走了，袁慈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对袁慈来说那里是她的噩梦，踏入那里的第一步，袁慈好像呼吸不上来了，就像海里的鱼上了岸，呼吸不了。
　　陈栀知目送着袁慈离开了自己家，出了小区门，她快速拿起自己的手机，在网上搜着袁慈的相关症状，她极力想否定网上的回答，陈栀知甚至在网上找了咨询师，但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
　　“抑郁症”
　　调查结果上写着“目前已您的症状来看初步评估为中度抑郁症，建议您尽快到医院进行相关检查”
　　陈栀知看着调查结果沉默了……
　　她在好友里面找到了张鹏和高裕，在两人的聊天框里都出现了一句话“有时间吗，见面聊聊”除此之外还给小学班上她有的所有联系人发了消息“在吗，聊聊呗，这几天忽然想起来袁慈了，我和她没有过联系，稍微有点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