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狐生九影

25、第 25 章

　　第二天，西里文斯凌晨五点多踏进特安局的时候，发现艾索米亚已经在了。

　　西里文斯不知道在特安局锁着门的情况下，艾索米亚是怎么进来的，附近不会又多了一具尸体吧？

　　以及……

　　“今天怎么这么早？”西里文斯好奇。

　　“醒了，就来了。”艾索米亚回应。

　　他睡觉的时间不固定，所以睡醒的时间也不固定。
　　有时候能接着睡，有时候实在睡不着，就想起来走走。
　　走着走着就来了特安局。

　　“来得正好，有话问你。”西里文斯边说边开了灯。

　　艾索米亚明明不喜欢黑暗，却总是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不开灯，不知道咋想的。

　　西里文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然后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看似随意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记得你来特安局第一天，说要摧毁深渊？深渊和烈阳狗咬狗，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为什么选择跟深渊合作？”

　　西里文斯陪艾索米亚去跟奥贝米拉谈判之前，就没想着双方能谈出什么结果。

　　他是做好了找机会抓捕奥贝米拉的准备去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艾索米亚为什么会答应跟深渊合作消灭烈阳？

　　他的目标不是深渊么？

　　还说自己想杀了奥贝米拉。
　　可他对奥贝米拉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死敌的态度。

　　艾索米亚猜到他会这么问，回答得很爽快：“深渊和烈阳都很垃圾，但我知道深渊的目的，不知道烈阳的，所以我判断烈阳比深渊更不可控也更危险。”

　　西里文斯：“不是说要给你的Alpha，克里斯蒂安报仇么？”

　　艾索米亚：“是克里斯蒂安先背叛的深渊。”

　　“？”西里文斯不明白艾索米亚的想法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
　　他现在说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艾米，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西里文斯严肃道。

　　“你问。”艾索米亚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如果有杀死奥贝米拉的机会，你会杀他吗？你下得了手吗？”

　　艾索米亚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还算诚实的回答：“只要他还是深渊的支配者，他就必须死，但是比起杀死他，我更倾向于废了他。”

　　“明白了。”西里文斯说着，兀自翻译道，“理性上想要他死，情感上不允许。”

　　“没有什么情感。”艾索米亚冷漠，“只是，我想摧毁的是深渊，而要摧毁深渊，杀死他不是唯一手段。”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看清了你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艾索米亚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嘴硬心软？
　　他么？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错觉。

　　……

　　7点，杰拉尔特准时来到特安局，一脸怨念地看着艾索米亚：“为什么又没等我？”

　　艾索米亚随口回应：“那么想跟着我，今天起跟我住一间宿舍吧。”

　　杰拉尔特不说话了，低头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住一起的可行性。

　　虽然艾索米亚是Omega，但他是被Alpha标记过的Omega，身上只有那个Alpha的信息素，就算住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们又不是没在一间房里住过。

　　而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从开着的窗户里跃进来。

　　那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闪身挡在了艾索米亚身前。

　　那道黑影轻盈落地，然后顺势朝着艾索米亚的方向双膝跪下，匍匐在地：“祭司大人，我奉主人之命，前来交付烈阳的名单。”

　　艾索米亚听到他的声音，第一时间认出了他：“阿诺德赫特。”
　　黑影是深渊执刑者阿诺德赫特，奥贝米拉最忠诚的狗。

　　“你叫我什么？”艾索米亚确认般地问了句。

　　“祭司大人。”匍匐在地的阿诺德赫特回应，“主人让我这么叫的，他说，无论您身在何处，您都是深渊的祭司，深渊上下所有人，除了主人，谁都不准伤害您，对您不敬。”

　　“你怎么进来的？”这句话是西里文斯问的。

　　特安局是什么地方？
　　就算门外的哨兵是瞎的，自动防御系统也不是摆设啊。

　　为什么奥贝米拉也好，阿诺德赫特也好，都进来得那么容易？

　　奥贝米拉还能靠他的异能抵御所有的伤害，阿诺德赫特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身体可以变成任何金属。”艾索米亚替阿诺德赫特回答了西里文斯的疑问，然后向阿诺德赫特伸去一只手，“名单。”

　　阿诺德赫特继续跪在地上，直起上半身，从怀里掏出一叠A5大小的资料。

　　杰拉尔特伸手接过这叠资料递给艾索米亚。

　　艾索米亚草草翻了一下：“这就是全部了？确定没有遗漏？”

　　“不确定。”阿诺德赫特回应，“但是深渊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主人说了，前十页的人交给深渊，祭司大人只需处理最后一页的人。”

　　艾索米亚翻到最后一页，和前十页不同，这一页上的人，身份都有点牛逼。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眯起双眼：“把深渊想杀的人也一起混到名单里，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阿诺，我的脾气并不比米拉好。”

　　阿诺德赫特沉默了一会儿后回应：“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如果祭司大人想拿我出气的话，请便。”

　　“你真的是Alpha么？”西里文斯忍不住插嘴，“奥贝米拉到底抓到了你什么把柄，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剑就抵上了他的咽喉。

　　阿诺德赫特继续双膝跪在地上，其中一只手变成了一把长剑，剑尖几乎刺破西里文斯的喉咙。

　　西里文斯咽下尚未说完的话，后退了一步。

　　阿诺德赫特冷冷开口：“低贱的Alpha，没有祭司大人的允许，不要随便开口。”顿了顿，“再让我听到你有任何贬损主人的话，你就可以跟你的脑袋说永别了。”

　　西里文斯：“……”

　　艾索米亚看着这奇妙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会有Alpha心甘情愿帮Omega打造一个由Omega掌控的王国？
　　愚蠢的问题。
　　帮Alpha一起挤占Omega的生存空间的Omega，也从来没少过。

　　永远不要试图去理解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人，因为，人和人很像，但终究是不同的。

　　“名单我收下了，但是，回去告诉米拉，在特安局彻底核实名单的真实性之前，特安局不会有任何行动。”艾索米亚说着，随手就把名单丢给了西里文斯。

　　西里文斯皱眉接住，脸上写满不爽。

　　要不是他的异能前摇太长，真想当场威胁回去，让这个以Omega为尊的Alpha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Alpha！

　　“祭司大人不随我一同回去么？”阿诺德赫特继续跪在地上问，“主人说了，如果我没有本事将祭司大人带回，他会给予我非常严苛的惩罚。”

　　“我以为你很享受那样的惩罚。”艾索米亚自始至终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起来过，低头俯视阿诺德赫特的视线里一片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我享受惩罚是一回事，但我不想让主人失望。”阿诺德赫特回应，“祭司大人永远是主人最爱的人，帮他得到您，是深渊上下所有人的夙愿。”

　　“是么？那就祝他一辈子无法如愿吧。”艾索米亚说着，转头看向另一边，不再搭理他，“滚，别想对我来硬的，你的脑袋会先掉。”

　　阿诺德赫特犹豫了一下，最终不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做多余的事，起身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他能把全身都变成坚硬的金属，再加上他强大的自愈能力，这个世上能杀死他的人很少，但艾索米亚可以。

　　艾索米亚的异能听起来很无害，复活、回溯、状态转移。
　　可是，当他把自己的血送进敌人体内，选择在敌人体内复活，那么，再强大的敌人，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被人从内部撕裂，捏碎心脏的下场。

　　阿诺德赫特倒是有信心在绑架艾索米亚的途中一直维持金属化，但艾索米亚能复活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自杀逃脱。

　　绑不了。
　　不仅绑不了，还有被反杀的风险。
　　阿诺德赫特是受虐狂没错，但他不想死。

　　在阿诺德赫特跳窗后，西里文斯立刻追到窗边往下看了眼，只见那个明明十分强大却非要追随奥贝米拉的Alpha，以一个常人绝对无法做到的速度跑远，特安局的自动防御系统对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只是刮过的一阵风。

　　西里文斯“啧”了一声，心情被“深渊”这个组织搅得很不好。

　　明明是特安局一直在追查的组织，却反过来把特安局耍得团团转。

　　“以深渊的实力，什么不能做到？他们究竟还在等什么？”这是西里文斯现在最担忧的，“深渊的成员遍布星际，如果每个人都有这个实力，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与联邦开战。”

　　“开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艾索米亚抿了下唇，不想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所以紧接着说起了别的，“西里文斯，用你的能力，你的人，把名单上的人都核实一遍吧。”

　　“不用你说。”西里文斯握紧手中的名单，皱了下眉。
　　说好的三天之内，结果只用了一天，“深渊”实在太恐怖了。

　　杰拉尔特见没什么危险了，便在艾索米亚身边坐下，懒懒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西里文斯看他一眼，不由叹气。
　　真悠闲啊，如果他也能这么悠闲就好了。

　　“说起来……”艾索米亚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看着西里文斯，“西里文斯，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从来没见我用过么？”西里文斯重复了一遍后，发出一声苦笑，“我一直在用啊。”

　　艾索米亚：？

　　西里文斯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说回正事：“这份名单，我会派人尽快核实，至于你们，就守在这里，哪儿也别去。”顿了顿，“我不想再看到有深渊的人出入这里跟出入自己家似的了，明白？”

　　艾索米亚：“如果再有人来，杀了？”

　　西里文斯：“……是让你们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