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铁塔》天晨_杉宸

6、[ 人格分裂 ]

　　黑暗，像一团令人窒息的海水，将我的身体紧紧包围，喘不过气来，左额角仍然在狠狠地痛着，我正怀疑那块墓地之下是不是沼泽，要不然就是我在做梦了。记得小时候也有一次，是我不小心掉进了公园的湖里，是哥哥跳下来救我的。不过现在我的眼睛痛的睁不开，又怎么能知道。
　　可能我要死了吧？是这样的吧？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少年的怀中抱着白色的花束，身后跟着漂亮的男孩子。虽然两个人的年龄可能一样大，当时少年却明显比男孩高出一个头。但是相比之下，男孩却更加帅气，只是那冰冷的眼神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捧着花的是Q，连城究。跟着他的是流，天草流。
　　两人约好，今天一起来为Q的爸爸，也是团老师曾经的战友——连城悟先生扫墓。

　　突然，Q停下了脚步，流一时刹不住，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Q。”流奇怪地问道。
　　“你看，流，好像有人在那边哎。”Q抬手指向前方。
　　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大概在第十二块墓碑的旁边，确实倒着一个男生，左额角上盛开着灿烂的鲜红，一条小狗正围着他焦急地打着转。也许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狗狗叫了一声，向着两人的方向跑过来，咬住Q的裤脚死命往那边扯。
　　Q连忙跟着小狗来到了男生的身边，半蹲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背靠着自己的身体。流跟着跑过来，一边拨打了120的急救电话。他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帕，Q接过来，细心地将男生额角上的血迹抹干净，捂住伤口止血。
　　流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将男生脸上凌乱的刘海拨开，让雨后浅浅的日光轻轻照亮男生漂亮却苍白的脸蛋。
　　那一刻，Q愣住了，“流……这个男生……”
　　流知道他要说什么，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醒来之后，那有点浓稠的消毒水味道告诉我——这里是中心医院。而且住的病房就是我第一次住的那个。我真佩服那个分配病房的大妈，还知道有始有终，到最后我还是住回了这间位于三楼走廊尽头的病房。
　　身上穿着的是医院的病号服，有点淡淡的消毒水味，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行动。我用左手撑着有点麻木的身体，有点费力地坐了起来。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浅蓝色天空，飞机掠过大大的挂在西边天空的太阳，拖出长长地漂亮的轨迹云。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我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柜子上，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白色的花瓣上还留着水珠。
　　但是，最让我觉得惊讶的是那个靠在一边沙发上睡着了的少年。虽然我们两个的年龄可能有很大的差距，但不能否认，他的眉眼真的和我有点相似的地方，感觉就好像16岁的我面对着四年前12岁的自己一样，穿越时空了吗……
　　我下床，幸好哥哥那种麻药的药效已经退去，大概我已经睡了一天有余吧。我跌跌撞撞地向那睡着的男孩走去，感觉像一个投怀送抱却连走路也没有学会的两岁小孩子。我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马上梦想成真。我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男孩的怀里，同时也把他给弄醒了。
　　“啊，你不是……”男生看着我，漂亮的眼瞳充满惊异的情绪，但表面却没有任何的表现。
　　“啊……你好……”我很白痴地打了个招呼。
　　“你……干嘛压在我的身上？”男孩冰冷的视线瞪着我。
　　“对不起，刚才……”
　　“马上起来！”男孩毫不犹豫地打断我解释的话。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很快速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站到一旁。男孩子站起来，将被弄皱的白衬衫抚平，用冰冷的目光望着我，看着我背后一阵阵冷汗直冒。
　　“你的名字是什么？”男生问道。
　　“田……田中爱之助……”我的声音有点发抖的感觉。
　　“我是流。天草流。”男生露出若有若无的冷笑，“你叫我流就可以了哦。”
　　“恩……恩，好。”我点了点头。
　　“对了，请问你为什么会在墓地里面晕倒呢？”流的目光很凌厉，让我不能不说实话。
　　“这个……其实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那个男孩子我被哥哥一个非常普通的吻给弄晕了吗？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吧。
　　“回答我！”流突然大吼道，“你这个和我拥有一样面孔的白痴！！”
　　“你叫我怎么回答！！”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大吼起来，“为什么拥有一样的面孔我也不想啊！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三个人是长得一摸一样的吗？！”
　　流突然不说话了，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突然，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左眼的疼痛，而是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眼前的世界不知为什么变得眩晕，像旋转不停地漩涡一般，所有的事物都被拉成模糊不清的彩线，我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把身体交给我吧，爱之助，让我来帮你……

　　“你……你是谁？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你……你不要出来，不要……不要！”

　　“喂，你怎么了？”流奇怪地看着我，却没有上前。
　　我死命地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一边病床的栏杆想要站起来，却再次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就要出来了，他就要抢占我的身体了。
　　“不要……”我语无伦次地大喊着，“不要出来，不要——”

　　——只要交给我就好啦，爱之助，放心地睡去吧，没有人会怪你的……

　　我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沉沉睡去……
　　”田中……爱之助君？”流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地上的男生一动不动，晕倒在地上。
　　“哎……哎你没事吧？”流感觉到事情的不对，正想伸手扶起男生来，地上的人儿却猛地睁开了眼睛。但是，那不再是爱之助的目光，凌厉，狡黠，冷漠。虽然流不是很了解爱之助，但是他现在敢百分之百肯定这绝对不是爱之助，至少，绝对不是刚才与他争执的男生。
　　“你……你是谁？”流警惕地问道。
　　“我？”男生回过头来，嘴角是狡猾的冷笑，“悠一~田中悠一。”
　　“爱之助君呢？！”流大声地问道，“田中爱之助呢？！”
　　“在睡觉哦……”自称“悠一”的男生将左手摆在胸前，歪着头用纯良地视线看着流，“在他醒来之前，他的身体是我的哦。”
　　从衣柜里扯出衣服，悠一毫不在乎地将宽大的病号服脱下，流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悠一笑了笑，穿上黑色的背心，将绿色的连帽衫套在身上。
　　流微微侧头看着，悠一已经穿好衣服了。
　　黑色的外套，绿色的连帽衫胸前别着枫叶形状的金色徽章，因为大号袖口只露出苍白修长的指尖，灰色的长裤是校裤，完美地衬托出修长笔直的双腿，脚下一双黑色的帆布鞋简简单单。黑色晶莹的黑色刘海笼罩在浅浅的日光之下，皮肤雪白的就像透明一般。邪气的笑容，狭长的双眼流露出冰冷狡黠的目光。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拥有的是同样的身体，但流不得不承认，其实悠一比爱之助更好看，也更帅气。如果爱之助就像温柔软弱又可爱的富家公子的话，悠一就是冷酷强势又帅气的街头霸主。两个人就像镜子的两面，拥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人格分裂了呀……”流皱起好看的眉头，吐出了陌生而危险的词汇——

　　多重人格违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