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十里柔

1、燕归来

　　(一)

　　“阿珠，你等着，等我功成名就，等我年底就回来娶你！”

　　“燕岿，我等你，等你一年两年三年……一直一直等你，你要记得你答应回来娶我！”

　　“阿珠，哪里要得了那么许久，你太小看我了！年底，年底我一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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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了，燕岿已经不大记得柳珠眉心的那颗朱砂痣究竟是怎样的红。

　　他只记得，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让他见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美丽。

　　“阿珠，四年了……我回来了！”

　　(二)

　　马蹄哒哒，踏在青石巷陌。

　　唢呐声声，衬着鞭炮响彻了大半个小镇。

　　燕岿勒住马，看着大红花轿在一片红色金色中被簇拥着喜气洋洋地与他错身而过。

　　如此喜气洋洋，燕岿的眼角也带了笑意。

　　四年，他搏得一身功名终于衣锦还乡。柳珠柳珠，他的阿珠，他一定也要给她一个，如此盛大的的婚礼，将她抬进燕家的家门。

　　不，他与阿珠的婚礼，一定要比这一个还要盛大，燕岿这样想着，拍拍□□的马，点点头。

　　(三)

　　茶铺的老板，是燕岿幼时的玩伴。

　　他亲热地凑过来，端上一大碗热茶，叫着燕岿的外号：“燕子，许多年不见啦！你可算回来啦！”

　　燕岿笑笑，端着茶尝了一口，茶水有些苦涩，却一直暖进他心里。

　　燕岿说：“哪有许久，不过四年。”

　　“四年还不久！”茶铺老板摇摇头：“四年啊四年，俺娃娃都会跑路咧！说来燕子你自小命苦，父母去的早，在这片儿，吃着百家饭长大……如今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啊……这个么……”燕岿的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我是回来找阿珠的。”

　　“阿珠？”

　　“柳珠。”

　　“呀，燕子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阿珠那丫头命好，三年前就被梁少爷瞅上了。整整缠了三年呀！啧啧……今儿梁少爷才终于娶得美人归，也算是一桩佳事啦！呐，轿子才刚刚过去不久嘛！哈哈！”

　　“……什么？”

　　“阿珠的爹去的早，你走了不久，她娘也去了……若没梁少，这丫头恐怕早就活不成了！唉唉，如今这般也好，也好……燕子啊，你死心吧！”

　　“……”

　　(四)

　　梁府的婚礼，宾客盈门。

　　流水宴席摆了整整一日，光女儿红就喝了几十坛，宾主尽欢。

　　喝醉的，却不是梁茗而是柳珠。

　　梁茗对柳珠说：“燕岿回来了，我也是才刚知道。”

　　梁茗说：“我知道你喜欢他。”

　　“可是我喜欢你。”

　　“他四年没有回来，却不想今日……”

　　柳珠捏着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

　　梁茗伸去拦。

　　柳珠哭着说：“滚！”

　　梁茗苦笑：“珠儿，我滚可以，但是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五)

　　燕岿没回来的时候，柳珠日日哭。

　　燕岿回来了，柳珠依旧哭。

　　梁茗很无奈，他曾经就是被哭泣着的柳珠所打动，想要抹去她的哀愁，却不想自己反成了这哀愁的来源。

　　梁茗说：“珠儿，你别这样，你不情愿，我不难为你。你可以和他走，只是，你若和燕岿走，须记得和他隐姓埋名……”

　　柳珠依旧只是哭。

　　梁茗依旧温和地笑着：“珠儿，我相信你。”

　　柳珠愕然抬头，眼中挂着泪，楚楚可怜。

　　梁茗俯身，轻轻地擦干了她脸上的泪。

　　“珠儿，我相信你的选择。”

　　“乖，不哭。你所需要的，只是别让自己后悔罢了。”

　　柳珠抬头望着他，哽咽着说：“我不后悔。”

　　“嗯？”

　　“我不后悔，不悔，不悔……”

　　“梁茗，如果你不曾见到我多好，我只是对不起你。”

　　(六)

　　“阿珠，你要的，我也许一时给不了你。”燕岿说。

　　“可是，柳珠，你甘愿在这里一辈子做梁柳氏么？”燕岿问。

　　“跟我走。”燕岿的语气是那么坚定，“我可以不在乎你这三年都和谁纠缠不清，只要你和我走。”

　　“不可能的。”柳珠说。低头垂眉，她戴着翡翠戒指的手，从绣着金丝牡丹的丝绸广袖中伸出，端起景泰蓝的茶盅，发间金簪上一只镶着红宝石的蝶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闪着碎碎的光。

　　他愤而转身，再不留恋。

　　她兀自痴痴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柳珠记得梁茗所说的话：“你若是和燕岿走，须记得和他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她不舍得如此委屈他。

　　他功成名就回来，如何能为了她柳珠一人，就此被人讥讽嘲笑，一无所有。

　　(七)

　　传说，燕岿去了西北，参了军。
　　大漠荒芜，却磨练出了一位燕将军，英姿飒爽连公主也心动下嫁。

　　传说，南方梁家换了当家的。
　　家财在少爷梁茗手中竟是翻了几翻，蒸蒸日上不久后竟有倾国之财。

　　传说，梁柳氏心地慈善。
　　温婉体贴，举案齐眉堪称佳话，携手白头之约，其夫梁茗一生未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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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呸！那是胡说！”一个老妇皱起了眉：“屁个佳话，梁茗那家伙一生从没在梁柳氏房里宿过一夜……”

　　传说，她曾是柳珠的贴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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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燕岿拒绝了公主的下嫁，战死边疆。

　　传说，梁茗与梁柳氏终生无子，家产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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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燕归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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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了，却爱得不够深，是不是一种罪呢？
究竟是燕岿迟归辜负了阿珠，还是阿珠的婚嫁背叛了燕岿？
个人很难说。他迟归却未变心，她出嫁却非爱慕虚荣……最无辜的其实是不小心当了第三者的梁茗，用心去爱了，也努力担负起了责任，却还是没落着什么好。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可怜的自私的人上演了一出可怜的自私的剧。
唉唉，作者承认写这文的时候，作者又抽了……所以结尾只是些不着调的传说，究竟啥样，作者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