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今宵》岁晚同归

62、贪念

　　沈醉回了家，早就等在门口的曲竹立马走过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们昨天……”

　　“我手机没电，有点事回来晚了。”沈醉边开门边解释，“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就去吧。”

　　曲竹点点头，“哎，我叫庄叔先过来。”

　　“好，等庄叔来了我们一起吃个饭。”沈醉替曲竹倒了杯水，他没有立刻动身去洗澡，而是盯着曲竹，良久后问出自曲竹来到他身边后他最好奇的问题：

　　“你是陈光的人，还是林锦越的人？”

　　曲竹愣了一下，讷讷说：“哥，你想多了，我是你的助理。”

　　沈醉只静静看着曲竹，他知道这不是实话。

　　见状，曲竹只好全盘托出：“林总曾经有恩于我，做你助理的事情他很早有跟我提过，他让我来跟你，并汇报你的日常生活。公司的陈总，是我跟在吕艺梁身边做助理时认识的。之前我帮他那小情人解过围，所以……陈总也挺照顾我的。再说吕艺梁身边助理有很多，他不缺我一个人呀，反正陈总要我来跟你，吕艺梁也没说什么。”

　　沈醉点点头，又问：“你跟林锦越怎么认识的？”

　　“在丹湾会所里。”曲竹说话时习惯性盯着对方的眼睛，他发现沈醉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连忙解释道：“哥，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当时我在丹湾做服务生，就是林总常去的那家会所，你应该也去过。那边儿消费高，往往把客人哄开心了，他们什么都愿意点，当时我做事毛躁，不小心摔了林总一瓶酒，林总没计较我，还保住我的工作……那时我来扬川不久，也不知道什么大人物，只知道如果不是林总的话，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所以林总让我来照顾你，我立马答应了。后来替他记录一些你的生活。哥，这些你都知道的吧？”

　　曲竹咬了咬牙，脸上浮现出极为担心后怕的神情，“哥……你问我这些，是要解雇我吗？”

　　“没有的事，只是随便问问。”沈醉伸手搂住曲竹，示意他别多想。

　　沈醉脸上挂着笑，十分自然地去摸胸前的翡翠坠子──抓了空，恍惚间他想起这玩意儿已经还给林锦越了。

　　沈醉垂下手，接着说：“竹子，有时候我也需要一些隐私，我的事情有时不用告诉他。我在家喝酒是因为我酒量差还酒精过敏，而应酬中不会给我适应酒后状态的机会，我需要交际需要应酬，我必须学会这个；至于我的胃，其实早就坏了，你更是不用告诉他。我心里有数，不会真让自己明天进棺材的。”

　　沈醉顿了顿，又自暴自弃说：“不进行心理疏导这条，我想不出搪塞的借口，随你怎么说吧，我就是不想去看心理医生。”

　　曲竹勉强一笑，举起双手给他打气：“哥，保重身体，别跟自己过不去，需要帮你约个健身教练吗？我刚好认识几个，很多明星找他的呦～”

　　“不用了，我用不着。”沈醉觉得自己大抵得到了答案，便起身了，“我先去洗澡了。”

　　曲竹与沈醉几乎同时站起，曲竹蓦然叫住沈醉问，“那你和林总之间……”

　　“我们从来都没在一起过。”沈醉坦然道。

　　“……哥，你这样说，林总会难过的。你住院的那段时候，林总每天都会来医院，他知道你生气，就那么站在病房外，偷偷看着你。后来，后来你出院了，林总几乎出现在你在的所有地方。他那么张扬的一个人 ，我从没看到过他那么颓败过。”

　　沈醉没辩驳，他静静看着曲竹，没再说一个字，曲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遂又退回沙发，“我知道了，我去给庄叔打电话……”

　　沈醉点了点头，抓着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曲竹根本不会知道，他曾被林锦越怎样疯狂对待过，他拼死也要离开的牢笼，又怎么会轻易回去。这两年发生的一切沈醉也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他想埋在心里，直到死。

　　他才不在乎被人误会和抹黑，反正互联网上各种各样的言论他都看到过。他到底是卖身还是背景成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自由了，以一个人的姿态活着。

　　下午的安排是去见展铭，在昨天的晚宴上，两人约好了今天见面。

　　在保姆车上时，沈醉身边坐着的曲竹还在止不住嘀咕：“哥，真奇怪，林总今天居然没有问我，你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不对劲啊？”

　　曲竹盯着沈醉瘦削的脸，若有所思：林总要是看到的话，又该心疼了。

　　沈醉则觉得自己那番话曲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淡淡甩了一句：“你不知道他出国去了吗？”

　　在曲竹的惊讶声中，沈醉下了车。

　　沈醉在想：林锦越做事一向省心，他会想不到对曲竹说不用再监视自己吗？还是说林锦越根本没打算死心，留着曲竹还有其他用处？

　　沈醉回头看了一眼开走的车，平心而论他不想换掉助理，曲竹作为助理已经面面俱到，让他很舒心。他叹着气，如果曲竹不是林锦越的人就好了。

　　展铭一早就在办公室等着沈醉来，为此他特意在午休时少睡了半刻钟。

　　因着宿醉的缘故，沈醉头脑不甚清醒，他在见到展铭时，竟脱口而出叫了句“林总”。

　　展演抿着咖啡，淡淡一笑：“你还真是喜欢林锦越。”

　　沈醉哑口无言：“抱歉，我……”

　　“先坐吧，咖啡还是茶？”

　　“我喝水就好了。”

　　展铭颔首示意助理，片刻后助理端来了温水和点心。

　　展铭眼神没从沈醉身上移开过，他细细打量面前不苟言笑的沈醉，“我早就说过，你是林锦越喜欢的类型，不过如今你准备和我合作，不怕林锦越再来找你麻烦？”

　　“他捏死我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我害怕又有什么用？”

　　展铭又笑了笑，初见时沈醉还不是如今这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他会紧张、会不知所措、会担心说不好话而被降罪、会无比拘束局促不安；而多日不见，让他对沈醉刮目相看了。

　　“看样子你在他身边学会了不少东西，不过林锦越还是和以前一样，留不住身边人。”

　　沈醉不置可否，他静静喝着水，关于展铭他了解不多，不过展家与林家关系往来密切，两家间的合作投资向来都不是秘密。

　　听展铭的话，他似乎与林锦越交情不浅，而这份交情显然另有层不能说的故事。

　　至少展铭不会想说给他听。

　　“展总能找到我，是我运气好。毕竟和大名鼎鼎的嘉斯合作，我还远远不够格。”沈醉先夸赞一番展铭与他的公司，又贬了一波自己，他知道这些人总爱听些漂亮的场面话、

　　展铭则摆摆手，问：“你不妨猜猜看，琢磨琢磨，我是为什么找来你？”

　　不外乎是林锦越。

　　沈醉心里隐隐猜到几分原因，但哪怕是被展铭当作刺向林锦越的刀，他也不会更改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猜……我一定是迎合了展总的某些喜好，展总有自己的考量，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沈醉莞尔，“既然是做交易，我要走到名利中心，往后还得仰仗您和嘉斯。”

　　“不错，祝我们合作愉快，相信在舆论风波下，你能更火一点。”

　　展铭露出满意的神色，长久以来，他为抢夺林锦越身边人而乐此不疲。

　　“不过我可没有锦越那么怜香惜玉，不会替你面面俱到，你要自求多福。”

　　“那么──”展铭笑吟吟看向沈醉诱人的喉结，“作为诚意，你也该送我一个见面礼。”

　　沈醉点了点头，冲展铭回以微笑：“好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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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醉从展铭那儿刚回家，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手机便嘟嘟嘟响了起来。

　　那串手机号码就算化成灰他都能记得。

　　起初沈醉没打算接通，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先去卫生间卸掉脸上的淡妆，而后走进卧室换了身家居服。等他做完这一切出来时，手机还在连续地震动嗡鸣着。

　　沈醉叹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林锦越万分焦急的声音：“沈醉，你现在在哪儿呢？你去见了展铭？你去见他做什么？！”

　　“你应该有听我提过他，他家和我家交情很好，可我们很早就不联系了。他这个人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什么，特别是我身边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别被他骗了！”

　　林锦越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事，包括卢尘被展铭挖了墙脚，他关系好的朋友与展铭也相熟一二。

　　林锦越只差没有明说展铭找到你，大概是为了给我找不痛快。

　　最后林锦越才低声问：“沈醉，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接吻、拥抱、上床，这些都做了。”沈醉笑了笑，“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

　　……

　　一阵沉默。

　　良久，沈醉开口说：“你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林锦越握紧了手机，他的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深，似乎接下来的这番话很难脱口而出。

　　“如果是因为我伤害了你，你对我做出的赔偿不满意，你可以跟我说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依你，你不必这样做。展铭那个混蛋，他对挖走我身边的人向来感兴趣，卢尘就是一个例子，他玩腻了一脚踹开，就为了在我面前炫耀。”

　　“嗯，这个你刚刚说过了。”沈醉不咸不淡地应道。

　　林锦越听到沈醉这么说，直觉告诉他，沈醉对展铭印象并不好，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所以，你能不能别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