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今宵》岁晚同归

22、贺岁

　　沈醉是在剧组里过的新年，也度过了他的26岁生日。

　　他是除夕岁里出生的孩子，在沈醉没有离家的那些年里，父母会将他的生日与年夜饭合为一桌，只是比平常过年多了一份蛋糕。

　　小时候七大姑八大姨来拜年总会让沈醉表演节目，那么小的他丝毫不怯场，唱歌跳舞他样样都能露一手，拉垮也不怕糗。

　　沈醉在电话里对林锦越讲这些事时，林锦越听着觉得他小时候很可爱。“那你小时候比较活泼热闹，现在倒是闷了点。”

　　这评价很中肯，沈醉也说。“可能吧，我现在确实没有以前放得开。”

　　他又问林锦越想不想再听听他小时候的事情，林锦越乐意听，沈醉就一五一十地继续说下去。

　　“我中学是在市里二中念的，我家在很远的镇里，所以那时候我都是寄宿很少回家。当时家里经济状况很差，我就会想办法在学校周围找活干，他们不招童工，通常是包我的一日两餐，早餐我就在学校里吃。”

　　沈醉顿了顿问，“你还在听吗？”

　　“在啊，你继续说，今天你最大，我不插话。”林锦越晚上和家人吃完年夜饭就说有事上楼，现在窝在房间里跟沈醉打视频。

　　“好。”沈醉笑了笑，然后低头想着刚刚说到了哪里。“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时候我会捡别人不要的饮料罐或者是纸张啊纸盒，攒着攒着就能去换钱了。当时班里同学很好也很照顾我，老师也知道我家里情况，补助金会记得我。”

　　沈醉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他的初中班主任是一位非常和善温柔的中年女老师，有时会借着让沈醉送课本到教职工宿舍的缘由，拉沈醉一起吃饭。后来沈醉升高中也记得感谢这位老师，他们一家子还请了老师一同吃饭。

　　沈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初中好玩的人和事，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童年时光。

　　林锦越问，“怎么不聊聊高中呢，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高中，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选择让你走上了今天这条路。”

　　“我高中没有那么......快乐，倒是挺噩梦的。现在有时候还会梦到当年的人和事。”

　　在高中艺术班的那些日子是沈醉最灰暗无力的时候。

　　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班里有钱人家的小团体因为看不惯他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经常在全班面前恶意整蛊他，把他围在男卫生间里欺负他。

　　沈醉没有告诉家长或是老师，而是硬生生捱到高三集训，他没有找昂贵的文化课机构而是留在本校等待复试和三试。

　　沈醉最后凭借优秀的艺术与文化分敲开了心仪的电影学院大门。至此他可以永远对高中时代说再见了。

　　林锦越听后心疼地问，“你怎么这么能忍呢，他们要挟你了吗？总归你心里还是受伤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而且我爸妈为我花了很多钱，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只是那些事情就像一块疤亘在心里，一想到会有点痛。”

　　林锦越翻他资料时只知道沈醉从小学习成绩优越，奖惩一栏永远只有奖没有惩。如果不是他主动提问，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所幸都过去了，你以后不会再碰到这样的事了，我能护着你。”林锦越轻声安慰道。

　　他新接手了林盛健给他的项目，原因很简单，他之所以在扬川呼风唤雨这全仰仗他爸，他若是能将事业做强做大，他的权力只会更大而不是借谁的光。

　　那沈醉必然会是别人眼中艳羡的对象，事业也会远比现在顺遂。

　　“谢谢你。我想只有我自己够强大才能完全对过去释怀。我很感激你愿意孤注一掷，把胜算压在我身上。”

　　他靠林锦越得到的所有，以后哪天他们之间分崩，这都是要还回去的。

　　“你怎么就不觉得我是真的认为你有这个实力和命数呢，还是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我刚进光达传媒，陈总也是这么给我画饼的，现在么......我觉得是我心比天高有点自不量力了。”他真情实感道。

　　沈醉听到林锦越那边似乎有人进来，他便说要挂电话。

　　林锦越自然是不准沈醉挂电话，他等会还打算去找沈醉。“这是我表弟，在国外念书的，你先别挂，晚点我去找你给你送生日礼物。”

　　“那好，谢谢你。”沈醉又开口问，“下个月你生日也快了，我送不起你昂贵的礼物，你不要介意好吗？”

　　沈醉的存款有限，他只要工资进账，必会给父母交上一份，而他一个人住在扬川，房租是公司在付，他平常是自己在家解决一天三餐，没有多少开销。

　　沈醉很想在扬川稳定下来，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扬川是座很美丽的城市，它的历史底蕴和风土人情都让沈醉沉醉，他真想有朝一日可以将父母接过来在此处安稳度日。

　　林锦越则笑着说，“介意啊，我当然要介意。你不如想着该拿什么让我满意。”

　　“......”沈醉叹气，拿起身旁的保温杯猛灌了几口温水。“我卡上的钱只够请您吃一顿饭了。”

　　林锦越约沈醉去了离沈醉最近的自家酒店顶楼套房里。

　　露台里积满了落雪，林锦越推开移门时迎了一身风雪。沈醉从后抱住他，抵住林锦越再开门的动作。“外边冷。”

　　林锦越冲他笑了笑，最终关上门。他们站在室内，看露台上明晃的灯下，无数雪花随风舞落，它们相离相聚最后落入同一片天地。

　　他反托住沈醉忆往昔道，“那天就是在露台上，你举起酒杯的样子勾引到了我。我当时把你比作一只展翅的白天鹅，再合适不过。”

　　可是天鹅是会咬人具有攻击性的。

　　沈醉想到这些，没有说出口。他温情脉脉捻着林锦越的食指，“你一开始就怀着坏心思。”

　　“是。”林锦越大方承认，他解开沈醉沈醉身上一件件束缚，将他丢入自己金色的牢笼。

　　沈醉环住林锦越的脖颈，情地接吻。两个人呼吸声越来越重，林锦越盯着沈醉迷离的眼睛，片刻俯身凑近沈醉的右耳。“沈醉，做我的天鹅吧。”

　　做我身边独一无二永恒忠诚的那只天鹅吧。

　　“不......”沈醉咬破嘴唇，在林锦越的深吻里微弱反驳。

　　“为什么不，你想惹我生气？”林锦越拧住他的手，一遍遍反问。

　　“......不是宠物的话，怎么样都好。”

　　沈醉在林锦越深邃的目光里摇头，他知晓林锦越爱驯服动物也曾对他说过爱驯服人。

　　他害怕自己会成为林锦越驯服好的乖顺宠物。那多卑微廉价。

　　林锦越则是笑道，“怎么会呢，我说过只要你不惹我生气乖乖服从我，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好呀。”沈醉勾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我们一直这样下去。”

　　林锦越的话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封住沈醉的每一处神经。他从林锦越的温柔情话里苏醒，他再一次记起他和林锦越之间称不上纠葛的纠葛。

　　这不是一份平等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林锦越单方面的追取掠夺，林锦越使过手段让他知道自己无处可逃，林锦越也利诱他比肩高处。

　　是他心志不坚定又惧怕林锦越背后的手段，也是他在林锦越温和之下步步沦陷，深情不可自拔。

　　沈醉，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所以在来年林锦越的生日聚会上，林锦越亲手将他送入别人手中，他竟一丝落寞都不曾有过。

　　林锦越祝他新年快乐祝他生日快乐，沈醉躺在林锦越怀里道。“同乐。”

　　林锦越又问，“我生日聚会你来不来？”

　　沈醉也不确定，他从床头摸过手机翻找着什么。“18号那天有拍摄任务，还挺重的。”

　　“你真想去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沈醉敛了笑，他不想去，却也不能装做不想去。“我不会应酬客套，去了多半会扫兴，而且你不是不希望我跟你朋友走得近吗。我保证除了拍戏只是你一个人的所有。”

　　林锦越最终答应了沈醉不去的要求，同时他也要沈醉给他承诺。等这部戏拍完后，老老实实在家里待上半个月。

　　沈醉一听这话骨头都要散架，他想起自己之前还接了一个本。“林锦越，我接小众题材你会介意吗？是个很不错的本子，我很喜欢那个故事。”

　　“是你之前给我说过的那部同性题材的吗？”林锦越皱了皱眉，却也没完全否决。

　　“是。”沈醉揣摩着林锦越的想法，“只是拍戏，我......很久没有戏拍了，而且光达里的其他艺人也有去的，段昭也会去。”

　　见林锦越没说话，沈醉连忙入戏发誓。“我发誓。”

　　“那好吧。今天你生日，你自己做决定。只是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不能拒绝。”

　　沈醉心跳加速激动万分，他又顺着林锦越的嘴角亲他。“谢谢你，我爱你。”

　　林锦越笑他沈醉也不还口，他想没准林锦越确实是他命里的贵人，而不是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