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玩家逃生指南》渡野肆

41、第四十一章

　　会议结束后，哈珀和楚南归需要立刻会塔台汇报并挑选合适的行动人员，两人几乎是在全息投影关闭的一瞬间就已经起身，L低头拔出了自己的终端接口，抬头寻人的时候，哨兵们已经一脚踏进了悬浮车。

　　“我们先回一趟塔台，之后等人员确认后，名单我会提前发过来给你们确认，”

　　哈珀摇下了车窗，漫不经心地行了一个军礼。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L小跑着跟了出来，点了点头。

　　尹恒不紧不慢地跟出来，目送着悬浮车下降至航行轨道，手上的数据光板仍旧停留在会议内容上，询问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需要先去一趟信息处，我的面容信息还没有更新，今天要是不去报备，怕是明天进不了大门。”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林教授。”

　　L抽过她手里的数据光板，转而把口袋里的黑盒子放到她的手上。

　　“带着你的样品准备明天的实验吧，早上八点，西港试验区集合，我会传给你具体的信息。”

　　“现在是下午两点。”尹恒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我记得我们的下班时间应该要比这晚至少四个小时。”

　　“是的，但是你大病初愈，我又是一个贴心且可靠的同事，没有人会知道你提早下班了。”紧接着，他指了指尹恒手里的黑盒子，“再加上这个，我想在明天正式实验之前，你需要和它重新叙叙旧，熟悉一下我重新调整和加入的新功能，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对了，你的终端号码是不是换了？”

　　尹恒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新号码加入了对方的通讯录。

　　“下班吧，病号。”

　　L走过她身侧，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见。”

　　下午两点的首都星几乎没有行人，人们被锁在一扇扇安检门后工作，冷凝水不停地从人造行星的拱顶滴落，砸落在铁灰色的柏油路上晕开成为一团黑圈。

　　沃贡星的环境完全按照海洋性气候还原，人造风浪时不时穿梭游蹿过街道。尹恒走过整整两条街，没有看到一家正在营业的餐馆。装过两个路口后，她停下脚步，仰望着头顶用粉色霓虹灯拼出了“超级市场”的建筑，入口处的机器人正在循环播放着促销的音频。

　　尹恒走了进去。

　　零零八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进冷冻食品超市打包了一大袋新鲜的食材。西装笔挺的电子管家领着两只庞大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其中一只透明的环保塑料里露出半截冷冻的鱼头，尖锐的鱼鳍划破了袋子的一角，堪堪露在外面。

　　“主人，您有一则简讯。”零零八的瞳孔跳闪一下，“顾先生问您为什么会提早下班。”

　　“他怎么会知道我提早下班了？”尹恒停下了脚步，开始翻看自己的衣服口袋，奇怪道，“他在我的身上装定位器了？”

　　“并未检测到不明信息发送装置，我想是因为顾先生就在附近，”零零八举目四望，视线最后定格在一个方向，“主人，您的十点钟方向，信号塔顶端。”

　　尹恒顺着人工智能的视线方向望去，远远的有一个人影摇晃着双腿最在半掌宽的护栏上，哨兵修长的四肢慵懒地舒展着，像是一头正在小憩的猎豹。注意到尹恒的视线后，也仅仅是抬起了右手简单招呼了一下，随后点开右手处的终端开始打字，很快下一则简讯就传了过来：

　　“要回家烧中饭？有我的份吗？”

　　在这个距离内，和哨兵沟通不需要使用终端传讯，尹恒用正常的声音问他：“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哨兵再次在终端上打起字来。

　　“不久，半个小时而已。”

　　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能表达的无可奈何实在有限，尹恒转过头，径直拐进了对方视线的死角。零零八紧跟其后，隧道里昏暗的光线下，人工智能的眼珠发着萤蓝色的光，像是两团鬼火漂浮在空中。

　　“主人，顾先生问你是否需要导航服务，这条隧道的出口正在施工，您可能需要原路返回。”

　　“不需要，”尹恒仍旧按照原路前进，动作利索地翻越过栅栏，落在还未铺上沥青柏油的砂石地面上，“只有外地人才会跟着导航走。”

　　她在交错的巷道里面游蹿，精神触手一直能探查到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哨兵，视线之外，她能感受到对方跃过百米高的建筑物顶端，下落在手掌宽的钢架上，猫科动物一般优雅地游走在这些金属网架结构上，还有时间空出手来发简讯。

　　“今天第一天上班就早退？你不是很看重你的全勤奖金吗？”

　　尹恒没有搭理他，抬起头，昏暗的日光投射在她的虹膜上，像是稠密的糖浆，温吞，光粒子像是浮游一样漂浮在大气中，漫无目的地弥散开来。

　　人类近百年来发射的无数失效的航天器、火箭残骸和解体碎片，发生在近地轨道附近的大小空战制造了太多空间碎片——金属残骸铺满了近地轨道，遮挡住了1.5亿公里外倾注而来的恒星光线，看起来就像是在大气层上撒了一层厚厚的可可粉。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一个方向的精神触角传来异状，她转向那里，突然发现一个带着面罩的男人正在尾随着自己。

　　“顾呈野，”感受到尾随者并没有展开精神场域，尹恒压低声音对百米开外的哨兵道，“有人跟着我，在我西南方向，二楼天台，黑色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