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倾心的你》路知白

30、第三十章

　　老张带着姜聿去了阿婆家，刚到门口就见阿婆从小院里推出一辆微型电动小三轮，“刘阿婆，你这是准备去哪啊？”老张看她挺着急的样子。

　　阿婆动作麻利的坐在了车座上，指了指远处，“去趟医院。”抿着嘴说话不是很不利索。

　　老张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呢，好意道：“我送您去吧。”老太太一个人骑车不安全。

　　“不用，我骑小三轮方便得很。”听她这么说老张也只好随她了，倒是姜聿细心问了一句，“阿婆，您嘴怎么了？”她看到阿婆的下巴褶皱上有干了的血迹。

　　老阿婆一笑露出了半嘴不太健全的牙，“嗐，嗑瓜子把门牙嗑崩了一颗。这不准备去医院看看嘛。”年纪大了就格外的珍惜这所剩不多的牙齿，没有好牙口吃嘛嘛不香。

　　老张垂着头忍着笑意，怪不得阿婆说话一直抿着嘴呢，老年人都爱面子，还是姜律师心细。

　　姜聿本来就是来找阿婆了解事故现场的情况的，想着不耽误效率索性跟着阿婆一道去了。路上姜聿坐在阿婆的私人后座上，吹着小风走在开满花香的路上望着远处的海岸线，突然羡慕起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以后退休了，她也要像阿婆一样整一辆小三轮过着这般惬意随性的日子，约上三五好友打着麻将喝着茶聊着怎么也聊不完的天。

　　不过这小三轮她还不会骑，还得提前练练才行。

　　看着阿婆熟练的倒车入库将电驴停在了专属小三轮的停车位上，姜聿不由得给阿婆的完美车技点了个赞。看着墙上的招牌莫名觉得在哪听过，“妮子，你走路快，你快跑两步帮阿婆要个号出来。”

　　虽然是间岛上的小医院，但生意出奇的好，每天来看牙的都得排队，不提前取个号都不一定能看上，阿婆有经验的坐在车上等。

　　里面人多熙熙攘攘的，阿婆年纪大了喜欢安静，宁愿坐在外面等。姜聿刚到门口就被眼尖的唐白看见了，吓得她赶紧躲进了后面的输液室。

　　许予诺找不到她人急的让护士拿着对讲呼她，外面多少患者都在排队呢，这个唐白怎么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唐主任？唐主任，许院长找您，前台有患者在等您。”对讲机是连着诊所的广播的，这么一喊全诊所都能听见，别说唐白听见了，就连门口的姜聿都听见了。

　　这个许予诺搞毛线啊，没看到门口站着位祖宗嘛。她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嘛，怎么找人都找到诊所来了？就这么急着收拾她吗？真是要了命了。

　　小护士一边用对讲机呼着唐白，一边过来招呼眼前的生面孔，“你好，是哪里不舒服？这边先排队取号。”诊所人手严重不足，要说医生紧张那护士更紧张，一个人都当三个人用。

　　“喔，我奶奶她牙掉了，我进来帮她取个号。”指着外面坐在三轮车上的阿婆，“大概需要等多久？”

　　小护士抱着iPad，“现在人多，估计要等一会。”关键时候唐主任还不在，她家的许院长都快忙炸了。

　　“唐主任？唐主任？收到请回复。”护士捧着对讲机郁闷，难道唐白没装对讲机吗？不对啊，广播的声音这么大肯定是能听见的啊。

　　姜聿视线环顾四处寻了寻，只看到许予诺在忙没找到唐白。听着小护士碎碎念：“奇了怪了，人去哪了？刚刚还在的呢。”

　　“这个方便借我一下吗？”姜聿指着她手上的对讲机，护士以为她是好奇想看看，就递给了她，“唐白你赶紧给我出来，外面这么多患者你跑哪偷懒去了。”小护士被她这说话的气势给吓到了。

　　姜聿一脸抱歉的把对讲机还了回去，“谢谢啊。”一前一后态度反差明显，把护士都看懵了。

　　躲在输液室的人听着她的命令麻溜的钻了出来，假装之前是她短暂性的耳聋。许予诺看着从里面灰溜溜跑出来的人，撇了撇嘴：哎，现在都这样，那以后可怎么办啊？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

　　小护士给姜聿取了个号递给了她，“拿好，到了广播会叫号的。”姜聿和善的接过，温柔道：“谢谢。”

　　出门扶着阿婆进了诊所，外面温度太高了，年轻人坐久了都扛不住别说阿婆这个年纪了。唐白坐在治疗椅上戴着手套给一个掉了乳牙的小朋友止血，愣是头都没敢抬，隐隐感觉对面有道不友善的目光在盯着她。

　　对面的人不过是刚坐下时看了她两眼，现在忙着问阿婆事故当时的经过压根没空看她。倒是唐白偶尔会往这边偷瞥，发现那个人没有在看她又有些失落。

　　被盯着的时候害怕，现在不看她了她又不适应了。人真的是一个复杂的情感动物，复杂到有时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不了解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婆吹着空调觉得牙齿凉嗖嗖的，掉了牙的创口处酸酸的。从口袋里拿出被纸巾包裹的严实的门牙，怀念着这颗陪她撑到现在一起经历了无数风雨坎坷的老伙计。

　　唐白穿着白大褂一脸专业的坐在治疗台旁，“下一位患者。”小护士拿着对讲机喊号。

　　看着手里的号，姜聿扶着刘阿婆起身走了过来，“阿婆你先坐这里让医生看一下。”唐白面色淡定，礼貌道：“奶奶嘴巴张开，让我检查一下。”

　　唐白一边给她检查一边问，“牙掉了多久了？”见阿婆张着嘴不方便回答，姜聿看了眼时间，“一个多小时了。”

　　“怎么掉的？自然脱落还是被硬物硌的？”唐白用探针触了触创口，“疼吗？”阿婆点了点头。

　　“嗑瓜子不小心硌的，怎么样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做什么治疗？”听姜聿这么问，唐白起身朝一旁的护士招了一下手，“带奶奶去拍个CBCT，看一下有没有牙根残留。”

　　刘阿婆一听要拍片顿时有些心疼钱，“这么麻烦吗？”

　　“奶奶你不拍片不检查清楚，回去可不能大口吃肉哦。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检查清楚了您也就安心啦。”唐白耐心的哄着她。

　　等护士带着奶奶去了后面的CT室，姜聿眼神颇为玩味的看着她，“唐医生，你跑什么？”

　　唐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跑？”她是断不会承认的。

　　“就是啊，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怕什么？”唐白坐着，姜聿站着，姜聿本来气场就强现在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得唐白不由得心虚。

　　“姜律师这里是诊所，你如果不看病的话，请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工作。”嘴上拿腔作势心里却害怕极了。

　　姜聿能受她挟制？当即装腔作势的捂着半边脸哼哼道：“我牙疼，唐医生你帮我看看呗。”演得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先去取号排队，年纪轻轻的怎么好的不学学会插队了呢。”这腔调算是给她拿捏到位了。

　　姜聿咬着牙槽轻笑一声，“有啊，这不是我的号吗？你看。”小样说得跟谁没取号似的。

　　“一个号只限一人使用，你的这个我怎么记得是阿婆的？”唐白盯着她手上的号，补刀道：“你这个已经作废了。”

　　行，行，行。算你牛掰，你的地盘我不跟你争，姜聿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晚上回去洗干净等着我。”准备受死。

　　唐白听完呼吸一滞，姜聿说得这个意思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还是有别的意思？她一时还拿不准。

　　护士带着奶奶回来了，唐白看着电脑上的片子，眉头微皱，“奶奶，我跟您说一下您的情况吧。”

　　刘阿婆两侧的板牙掉了有年头了，当时可能没去医院处理里面有残余的牙根，加上今天被硌掉的门牙总共有三处牙根残余。残留的牙根还是需要拿出来的，不然会影响到患者正常的进食，也容易发炎引起牙龈肿痛。

　　阿婆一听要拔牙，心情一下子不好了，“不管，我不拔，我怕疼。”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想遭这个罪。

　　唐白认真的跟她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拔完疼一时，不拔经常发炎更遭罪。拔完残牙根弄个完美支架带上吃嘛嘛香，无后顾之忧。

　　“阿婆这个年纪还能拔吗？”姜聿不免为阿婆捏把汗，也为唐白捏把汗，一般牙医不都不敢轻易给上了年纪的人拔牙的吗，唐白怎么这么虎。

　　唐白指着牙片上细小的牙根说，“这些牙根经过常年的磨损腐蚀已经不完整了，拔除难度不大。”

　　说到最后阿婆只同意拔了门牙的残根，剩下的反正不疼她也懒得动了，不想遭罪。在量完血压后唐白给阿婆打了麻药，没到一分钟就把碎压根拿了出来。

　　阿婆，咬着棉球，“这么快？”有点不敢相信。

　　唐白把拔下来的牙根给她看，“已经松动了，没难度的。”她作为医生当然不会拿阿婆的健康开玩笑了，如果不能拔即使阿婆要求她拔，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姜聿准备去付款护士却指着墙上贴着的公告说，“诊所的收费标准是，凡满六十周岁的患者享五折优惠。”

　　“不过阿婆这边的费用都记在唐医生的头上了，不需要再支付任何费用。”说完把收费单递给了姜聿。

　　姜聿这才注意到唐白的办公桌上放了个免费义诊的牌牌，说来义诊还真是来做免费贡献的，不过这么做是不是还得倒贴钱啊？唐医生可真是个慈善家。

　　忙了一上午可算能休息一下吃口热乎饭了，唐白扒拉着在一旁认真干饭的许予诺，央着她：“阿诺，我晚上能不能住你这？求收留。”

　　开什么玩笑？诊所楼上一大半做了仓库还有一小半被她隔成了间只有二十平的小房间，里面就一张床，收留，她怎么收留？

　　许予诺抱着饭碗白了她一眼，“想得美，我的床只能给我家阿瑶睡。”说起阿瑶，唐白倏地没了声，过了好久才说，“好啦，我不赖着你。”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还是乖乖回去洗干净等着宽大处理吧。

　　看她那一副怂包样，许予诺真是恨铁不成钢，这要是换做她，她早就冲了。哪像唐白还在这磨磨唧唧的，一点魄力和行动力都没有。

　　“小白你记住能追的时候一定要去追，不要像我只余下遗憾和漫无边际的怀念。”一说起这些，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唐白也吃不下去了在一旁安静的陪着她，“对不起啊，惹你伤心了。”气自己嘴笨，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