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咖啡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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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宰珩抿着唇，手指慢慢摩挲着一枚银色尾戒，琥珀色的瞳孔沉下去，明晦不清的情绪在淡色的眸里翻涌。
周幸百无聊赖地轻拍方向盘，抽手回来时顺带推了推金丝眼镜，懒洋洋地开口：“行了吧唐少爷，你家教授已经进车里了，人家车已经开走快五分钟了，我们能走了吗？”
唐宰珩瞥了眼，没好气地从车门下的储物筐里抽出一包纸扔了过去，周幸夸张地拦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哎呀小少爷打人了”“天哪这光天化日下袭击”“冤枉哪现在都不让陈述事实了吗”，只是脸上笑呵呵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冤枉。唐宰珩头疼地闭上眼，在周幸点火开入大道后幽幽开口：“高薪聘请你来不是为了调侃的，周特助。”
“这不是难得看见小唐少为情所困的样子嘛。”周幸挑眉，“诶你行不行？要不要把人弄回来啊？要不要哥哥教教你？”
“滚，别恶心人。”
周幸依旧笑呵呵的，被骂了也不恼，自顾自地开车、调侃，开车、继续调侃。
唐宰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戴上耳塞还自己一片清静。
“哦对了。”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自己说累了，周幸才拍了拍闭目养神的某人，难得正经地说到，“唐总回来了，你有空回本家一趟。”
唐宰珩沉默片刻，转向窗外淡淡地回应：“嗯，知道了。”
陆川的街道川流不息，路灯的昏黄与来往的喧嚣勾勒出浮华与匆忙，掩盖了许多分离与颠沛。沈听眠有时挺庆幸自己待人冷淡傲然，疏离感隔绝了令人难堪的悲戚与狼狈，至少从餐厅到车上这一路，没有人看出他心头的凉意。至于在车上，沈听眠选择了闭眼隔绝世界。
谢子笙倒是没问什么，见他安静休息，善解人意地没去打扰。只是闭上眼，唐宰珩夹杂着嘲讽与冷意的脸一遍遍的浮现，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语回荡在耳畔，不断地提醒着沈听眠，当初的离开已经撕碎所有美好，剩下的恨意赤裸裸地浮出水面，一点点蚕食着，心脏的抽痛感也愈发明显。
后悔了吧，沈听眠？明知自己软弱，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如果没有营造过美好，就不会有变质的爱。过往的甜蜜，现今都化作利刃，划开骨肉，刺得生疼。
沈听眠轻轻抓了抓衣角，揉皱的布料隐在阴影里。
同谢子笙道别后，沈听眠独自一人回了公寓。
这间公寓买的早，装修是简洁的北欧风，沈听眠钟爱的款式。环顾四周，虽然干净，却少了几分人气。
沈听眠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任自己陷入那片柔软里。
突然想起，其实这个家里也曾有过火热。那天雨下的不小，狂傲的小豹子淋了雨，显得有些可怜。那个时候，自己眼里大概盛着化不开的温柔和心疼吧，因为当时他什么都没有想，径直把人拉进屋，用浴巾包裹住还不太成熟的小朋友。也是那天，埋在浴巾里的小豹子深情地看着他，眼神炙热。有低声的呢喃悄然落在耳畔。
他说了什么呢？
沈听眠把手插进头发里，疲惫地闭上眼睛。
“沈老师，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不想在想你的时候，只能跨越半个区的距离才能抚摸你的脸颊，我也不想留你一个人面对雨夜的孤寂和寒冷。我知道，你想来独身一人，习惯了。但是，可不可以……哪怕就考虑一下……”
“老师，我真的好爱你，搬过来和我住吧，让我好好照顾你。”
很温暖，这些话语，如春泉一般。
可是曾经拥有过的，现在都不属于自己了。
沈听眠深吸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眼前逐渐模糊。他仰起头看着冷白的天花板，喉结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没关系，只是不太适应而已，慢慢就习惯了，不是吗？
晚上沉溺于情绪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沈听眠起晚了。
手机尽职地弹出日程表，上面显示今天要去和“炫生”展的投资方见面。沈听眠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真是活回去了。
没有时间吃早饭，沈听眠匆匆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见面地点约在了川大校园里的一间咖啡馆，沈听眠问了路赶过去，恰恰赶上约定时间。
负责接待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他，特别欢快地跑上前，开口前还不忘推推自己的圆框眼镜：“沈教授你好，我是邹桉。张主任今天还有一节公共课，所以麻烦您跑一趟来见资方，真是太感谢您了。”
沈听眠客气地回了几句，大概是语气过于冷淡，小姑娘撇撇嘴，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进去吧沈教授，资方已经到了。”
沈听眠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咖啡馆。
预定的位置是个窗边位，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逆着光坐在那儿。沈听眠走上前，礼貌地点头致意。直到那个男人站起来，英俊的脸逐渐映入眼帘，沈听眠伸出去握手的手才骤然僵住。
怎么会……这么巧。
男人倒是没什么停顿，自然地同他握手：“沈教授，又见面了。我是‘炫生’的投资人唐宰珩，幸会。”
沈听眠微微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动作，心里暗暗惊于和唐宰珩碰面的频率。他才回来短短两天，每天都见面，这和自己回国前“冷淡、不见面、躲着走、少打扰”的设想不太一样啊。
邹桉敏锐地捕捉到了灵魂的“又”字，小心地眨眨眼，见唐宰珩并不恼，甚至有种“这是我想要的效果”的得意。邹桉又转了转头，瞥见两人还在维持的握手动作，自觉地静音。
怎么说呢，感觉有种插不进去的氛围感……
唐宰珩见好就收，冲沈听眠挑挑眉：“沈教授？”
沈听眠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淡定而不失礼貌地道歉。
旁观的邹桉：哇偶这就是大佬间的过招吗这针锋相对的氛围这谁不让谁的气势狠狠地学到了狠狠地激动了！
沈听眠收回目光时才看到邹桉明显兴奋起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顿时有些尴尬，转身引着两人坐下。
怎么现在的自己像是同唐宰珩对调了一样，冷静镇定的是他，慌乱无措的成了自己。
长大了的小豹子当真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沈听眠一边默默反省，一边听着邹桉和唐宰珩确认投资细节。大体上是小姑娘说唐宰珩不时提出疑问，沈听眠偶尔说几句表达自己的意见。但不管怎么说，沈教授其实没什么事做。出于礼节，沈听眠选择用喝咖啡掩盖自己的无所事事，顺便在白瓷杯的遮掩下偷偷看几眼唐宰珩。
四年不见，他长大了、成熟了，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英范儿，提出的问题也非常准确犀利。
沈听眠垂下眼帘，舌尖上的苦涩愈发浓郁，刺得人心口密密麻麻的痛。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听眠总觉得回国后心情变化得过于频繁，情绪也越发外露，不太像自己平时内敛淡然的性格。
大概是见到唐宰珩心里还是难受吧。
不知不觉间，白瓷杯已经空了。等沈听眠意识到自己喝完了一整杯咖啡的时候，事情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
胃里翻涌起剧烈的疼痛，沈听眠揉了揉眉心，暗道不好。也正是他抬手的动作阻挡，沈教授并没能看到唐宰珩扫过来的目光。
唐宰珩抿了口咖啡，压下心里的烦躁。
这个人，又不吃早饭就喝咖啡，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听眠已经没什么精力去揣摩唐宰珩的变化了，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来抵抗胃里越来越明显的痛感和反胃感。邹桉还在说话，他们还在对细节条款。一定要忍住，在坚持一会。沈听眠把手垂下桌面，有些苍白的手指狠狠抓住沙发扶手，指甲嵌入布料里。
好疼，真的好疼。想喝养胃茶，小豹子亲手泡的……养胃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咖啡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