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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巧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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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已是深夜了。气鼓鼓地回到平阳宫,一屁股坐进榻上,手一扶不小心把个漆豆碰在地上,只听“喀吧”一声,文物成了废物。那些个小宫女以为她故意砸的,个个战战兢兢的。小红见势把她们都退了下去,和翠儿两个亲自收拾着。
她拍住在几上骨碌的一颗榛子,狠狠咬在嘴里。恨不得咬的是他,那个花心大萝卜。
“王上驾到——”赵高的声音今天也特别刺耳。
“哼,说曹操曹操到。”她把两半儿的榛子吐在掌心上。
“夫人,您说什么?”
哦,战国这时候还没曹操呢……那就秦王吧。眼看着小红翠儿跪地接驾,她屁股挪都不挪的稳坐在榻上。
他缓步迈了进门,翠儿赶紧迎上去为他褪了外袍。
“王上今儿累了一天了,你们好生伺候着。”赵高嘱咐了句,弓身退了下去。
他坐进榻里,身子倚靠在黄羊木制的背上,顺手端起小红奉上来的水,见她正努力的抠那榛子白嫩的肉出来。他微微合眼饮了一口,“老太后赐宴了?”
“恩。”
“说什么了?”
“没什么。”
“真的?”
明知顾问嘛!她无名火自心头起,顺口顶了句“她说了那么多话,你要我学哪句?”
他放了漆杯,皱眉微愠着说:“什么她,那岂是你叫的?”
她一怔,咬着唇支吾不出声音。今天早上还对自己柔情蜜意的男人,现在竟然来凶她……委屈的泪顺着脸哗哗的落下。
见她落了泪,他眉间一松,靠过来哄她,“好了,知道你非故意,我亦不是。”
她一听这话,那泪更是止不住了。“唔,都来欺负我。”把手里那半颗榛子径直的向他砸过去。打在他手背上,虽不是什么利器,也绷的他手一缩在半空略停了停,却伸手钣过她的肩膀。“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你,就是你!”罪魁祸首就是他,谁叫他娶这么多女人回来,现在一个两个的都看她不顺眼。
他一僵,没有再问什么,展臂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那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好,是我。”
为什么来这么一句,堵的她一个讨伐的字儿都说不出来,连泪眼儿也堵住了……
他微凉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紧跟着印上一吻,“昨天去骊山,积下一堆奏章。我平日是没有很多时间陪你,自己要好生保重,明白么?”
“唔……”
“等忙过了这阵儿,我们再去骊山汤,多住几天。”他幽深的眼睛里含着笑,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她是从上午睡到傍晚天,还嫌睡不够。他却是早晨回来跟她缠绵完就匆忙的走了,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
“谁跟你去,你爱带谁去就带谁去。”什么齐楚燕韩赵魏秦夫人的……
“谁都不带,我只要你。”他的唇已经滑到她的腮边,轻轻吻掉那泪痕。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闻言他哼笑了声,“莫非要我唱给你听?”
还是算了吧,想他也不会唱歌……要是他能去现代多好,非拉他去KTV,再找一帮朋友一起K歌,呵,想象那情景一定绝了,想着气竟消了大半。
“就你嘴甜。”她瞥着嘴,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要不要尝尝。”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吻上了她嫩红的唇,细细斯磨,浅尝着她甜美的滋味。
完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御墙,像块巧克力,在他炽热的攻势下一寸寸熔化。那熔化成浆的甜蜜暖洋洋地包围着她,顿时把苦涩和不安全部隐埋在底下。
“可儿,你越来越与众不同,让我越发放不下”他压倒她之前的话,让她一颗心为之雀跃,难道是她冒充的赵夫人,没有让他悱恻不安,反而给他莫名惊喜。
只是记得翻过一本什么杂志上讲: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全当真。
他一完事儿立刻睡死过去了。她翻来覆去,身体里尚有他存在一般,无论怎么变换姿势,都遣散不了那感觉。抱着被子,听到他的呼吸时而浑浊时而轻薄,想是睡的很沉了。她却是难以入眠,脑袋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般的。自己当下也没有个娘家姊妹兄弟可以商量的。蒙恬?那人闷葫芦一个,更忘不了他泪汪汪的那句“别辜负了他。”对了,还有一个,昌平君。一想其这个名字,那双氤氲的眼睛立刻浮现在脑海里,他倒像是个心地温存又可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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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她张开眼,几乎是被冻起来的。
昨夜睡的并不好,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脖子也硬的石头一般。原来自己的头已经不在枕头,蜷缩在硕大床榻的一个边角上。那床鹅黄丝面的锦被也大部分被自己卷在地上,只死死刮拉了一个角在身上。从地上把被子拽上来,裹在身上,乍凉乍凉的。她缩了缩,“咸阳什么破秋天,这么冷!”正嘀咕着,却听见身后有翻身的声音。
一转头,才看见他还睡着,也是双手环抱蜷在那儿。被子都被她蹬在地上,哪里还有他的份儿,她好心的扯了被子给他盖上,手碰到他的小臂,也是冰凉冰凉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蹬的被子,不会是冻了他一晚上吧……只见他脸色发红,她拿手轻试了下他的额,竟然是烫的。
惨了,不知道这‘冷冻君主’是不是个罪名。
“王上,该起了。”赵高的声音在帐外不大不小的穿进来。
他喉咙里“唔。”了声,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现在当然是盖着被子的,似乎觉得同在被子里的她很暖,就抱在怀里当暖炉了。却一点想起的意思都没有。
丝,她呲牙咧嘴的忍着,他的身子,整个都凉透气了!
“王上,您该起了。”赵高的声音扩大了几个分贝。
“什么时辰?”他喃喃的问道,鼻音很重。
“卯时三刻了。”赵高答着,仿佛是靠近了一步。
“恩。”他挪了挪,正打算起身。看他眼都睁不开的样子,她按住他胳臂,轻声问:“多睡会儿不行么?”一个字都不敢提冻着他的事儿。
“王上,您今儿请了魏先生来。”
“起。”他说着坐起身来,赵高卷起帘子,伺候他穿衣……
虽然知道这是个太监,被他时不时的用余光瞥一眼,她心里还是很别扭。干脆整个身子缩在被里,只露个头在外面。琢磨着要是这是在宿舍该多好,从药箱里翻片“白加黑’给他吃了,就可以穿上衣服走人了,省的真的患个重感冒。
两个小宫女给他打理着发,在一旁侍立的赵高似乎瞧出他脸色不正常,小心的问了句。“王上,您是否身体不适?”
“不碍事,魏先生来了吗?”
“回王上,正在外朝侯着。”
“混帐,为何不早报。”
“奴才该死,……已报了两回了。”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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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匆匆忙忙的就走了,连早膳都没吃。
被这么一搅,她更是没有了睡意。以前在宿舍里向来爱懒床,最高的记录是从早晨八点睁眼,懒到下午两点才起的。最近几天,她对这硬褥子已经适应了不少,这床榻尺寸也比宁馨殿里宽大不少,他一走,在上面练前后滚翻都没有问题。懒在他的大床上不想起来,继续昨晚的YY……
后宫的事情,根本没有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虽然是最得宠爱。但是看得出他对齐后,还是留三分敬意的。至于楚夫人,一则碍着老太后的面子,二来魏缭不是教他搞什么远交近攻的“连横”计划嘛,楚国是首要的安抚拉拢对象。
想想自己之所以被欺负,最大的原因也是没有什么娘家势力,人家那些夫人,多是公主出身,最不济的也是个宗室女子,她虽然顶着赵夫人的名,只是区区一介民女。要是能跟昌平君这样在秦国位高权重的大宗多联系联系,给自己找个后盾也该没有什么坏处。虽然感觉他那神色怪暧昧的……呵呵,不过他也确实是英俊啊……啧啧,白鹤一般的眼睛,这个形容真是贴切!别的不说,单是观赏价值就极高。
问题是怎么联系他啊,又不是在现代,问个手机号给他发条信息,嗨,小尹,咱们下午两点宫城南门,不见不散。
短信发不了,飞鸽传书总行吧。最近昌平君的妹妹妍儿老过来找过她,那个小姑娘是挺可爱,只是嫁给蒙恬了,说是过来找自己玩,总感觉是在挖口风。她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露了嘴,字斟句酌的又费心又劳神,也就不大爱理会。那小姑娘却更来劲了,前天又来了,她刚好去骊山洗桑拿了,说是今天要再过来……
她一骨碌爬起来,穿了衣服,小红和翠儿赶紧进来帮她收拾。
“小红,给我找个毛笔!”
“夫人,您怎么老说这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是赵国特产么?”
啊……毛笔还等着蒙恬同志发明呢,之前叫什么来着,“就是写字的那个。”
“苍毫和竹简?”
“对,快去拿了。”
看了看这毛笔前身,无非就是把毛都捆在旁边。拿了片简,幸亏她还会几个篆书,“未时,三刻,南门,见。”“见”怎么写?混个楷书上去,应该没有问题吧……写完了对上盖简,又拿印泥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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