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渊》恋世小宸钰

1、暗巷幽影

　　“姓名。”
　　“希克斯·费尔多。”
　　“年龄。”
　　“22。”
　　“性别。”
　　“你看不出来？”
　　老头推了一下眼镜，看了一眼对面这个金发蓝瞳的小孩，确实是俊，正因为俊，所以才难分雌雄。
　　老头死勾勾的看着希克斯，让他浑身不自在，一脸无奈的表情道出一句：“男。”
　　接下来无非就是问问学籍号，学习的学科之类的，也没什么可描述的，希克斯全程心不在焉，每月一次的例行检查实在让人提不起劲。
　　笔锋在崭新的纸上勾勾画画，老头写到纸的一半突然停笔，又死死盯着希克斯的脸看，眉头紧皱。
　　希克斯被这眼神吓出一身汗，回道：“怎……怎么了吗？”
　　看到希克斯的反应那老头倒是突然轻松，噗嗤一笑：“毕业快乐。”
　　“我还以为什么呢……”希克斯接过单子，起身扭头喃喃道。
　　刚出门，希克斯才回过神来，我毕业了？
　　大学四年，希克斯过的如梦一样，现在大梦初醒，心中倒也有些不舍。
　　走出道尔顿菲斯曼学院，一身轻松，乃至释然了。
　　汽灯中燃起忽明忽亮的火焰，勉强勾出本稍稍昏暗的街道，街上人不算多，但马车来去，空气中弥漫的煤渣的味道无不反应出这个城市的繁华。
　　远处的高塔，顶端贯穿着一支如箭矢一般的光柱，那是这座城市的中心，顶端是传说中能见到神明的地方，来到这里人们无不向往去那里工作，可最终，还是被这个残酷的社会所压倒。
　　希克斯点着一支烟，放入嘴里，思考着，接下来要些干什么。
　　“钱和女人不是必须的，但我觉得缺一不可，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到钱养活自己，不能让芬迪斯担心了。”
　　芬迪思是希克斯的哥哥，在百货商场工作，平日里工资不算高，但对希克斯很好，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条件，所以，希克斯是十二分的感谢他。
　　“或许，可以去找一下他。”希克斯熄灭了香烟脱口说道。
　　迎面吹来的一阵风，煤炭燃烧的味道灌了满腔，不禁让希克斯裹紧了衣裳，加快了脚步。
　　“啊！”
　　一声闷叫，撕开刚刚睡下夜空，漆黑的巷子里突然伸出一只鸟嘴状的假头，随后穿着黑袍的身体出现，奔跑着，撞开希克斯，直奔远方去了。
　　这装束，与当年瘟疫时医生穿着的无异。
　　希克斯：“……”
　　鼻子附近淡淡的血腥味，其混入空气中，在煤气的掩盖下毫不违和。
　　巷子深处不断传出呻吟声，这微弱的声音似乎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已经傻掉的希克斯。
　　希克斯头皮发麻，冷汗直出，仿佛身处无人之处，只能听的到自己呼吸声。
　　他，他要死了吗？
　　我要去救他吗？
　　可，万一他最后死了，我被当成杀人犯了怎么办？
　　希克斯内心几番争执，最后，咬牙扭头冲向了家。
　　希克斯和他的哥哥芬迪思住在一所合租公寓里，其屋主丽莎女士是一个有些吝啬的老太太。
　　咚，咚，咚。
　　希克斯跑到公寓门口，大口喘气了好一会儿才敲响了门。
　　“谁啊？”
　　希克斯深吸一口气，道：“凯西太太，是我，希克斯·费尔多。”
　　门把扭动，丽莎那张平日里看起来尖酸刻薄的脸现在在希克斯眼里是那么慈祥，脱掉大衣，要顺手挂在衣架上，却扑了个空，反复两次才挂上。
　　“发生什么了吗？费尔多先生？”
　　“啊，啊……没有……”
　　踩着吱呀呀作响地板，希克斯上了楼。
　　“咔哒。”
　　希克斯将门关上，伏在门上，试图借此来缓一会儿。
　　“芬迪思，我跟你讲，我今天……”
　　希克斯扭头，并没有看到芬迪思，床褥和早晨离去时一样，叠的整整齐齐没有被动过的迹象，点着煤油灯，瘫倒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还没有回来吗？”希克斯的眉头扭成了疙瘩。
　　希克斯随手拿过来一本书，翻着看看，一页一页不停的翻着，却没有看入眼中一个字，他的脑子还停留在当时那个场景，竭力想要遏制自己的脑子别胡思乱想，可不好的想法还是如同刚掘开的泉水一样往外冒。
　　不知不觉中，希克斯睡着了。
　　清晨总是给人希望的，因为他是刺破黑暗的先锋，从地平线开始，与黑暗战斗半日。
　　太阳光照到希克斯的脸，温柔的叫醒了他。
　　可能是睡的太晚的原因吧，希克斯的头很痛，发胀，半张脸还因为睡在桌子上留下了一片红印。
　　“芬迪思？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希克斯揉揉眼睛，想到昨天晚上没有看到的哥哥，顺口问道。
　　“芬迪思？”
　　希克斯扭头向后看，仍然没有看到芬迪思。
　　希克斯心里咯噔一声，顾不上洗脸那样的小事了，出门下楼，看到了正在准备早餐的丽莎，忙问：“凯西太太，您有见到芬迪思吗？”
　　“芬迪思先生？没有，我还以为他早就回来了呢！”
　　希克斯夺门而出，直奔昨天晚上的那个地方。
　　丽莎看到希克斯慌慌张张的样子，没有想他到底是怎么了，反倒是一笑，道：“又省了一顿早饭钱。”
　　……
　　希克斯凭着本不愿回想的记忆找到了巷子，走进去，正有两个穿着警员制服的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走进一看，他们在检查一具尸体，再细细一看，是，是芬迪思！！！
　　希克斯双腿一软坐到地上，刚撞到一旁的垃圾桶，胃部遍一阵抽搐，竟就这么吐了出来。
　　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警员不可能不发现的。
　　两个警员看到希克斯后，冲上来，死死的按住了他。
　　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希克斯，警员开口问：“你是谁？”
　　“唔，我，我是他的弟弟，我是他的弟弟！”希克斯艰难的指向了芬迪思的尸体。
　　两个警员相视点点头，之后，一个警员便拿出了一张证件样子的纸。
　　一些例行的提问，在确认了希克斯真是死者弟弟后就放开了他。
　　“我……我哥他……”希克斯嘴唇颤抖，说出的一段话也是零零散散，警员好不容易才听懂他说的话。
　　“很抱歉先生，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死了？！！
　　平日里，自己一直敬仰的哥哥死了？
　　希克斯不敢相信，自责，懊悔，痛心，多种声音在心头环绕，他感觉嘴里又有东西向外反，便扶住身旁的垃圾桶，狂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