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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坠入 ...

  •   迪卢克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了一张大床上,原本身上的斗篷被摘掉了,其余的衣服还在,只不过——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被戴上了一根项。圈,项。圈的前端是一根锁链,连接到床头的墙上。
      显而易见,自己被囚。禁了。
      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迪卢克不太想回忆起十八岁成人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那一切都是噩梦。父亲的死,骑士团的真面目,信仰的崩塌,弟弟的背叛……所有的一切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少年来说太过沉重,所以他选择了逃避,或者说,他选择出走去历练,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以及去追查杀死父亲的真凶。
      在独自旅行了一年后,他发现当初事件的线索似乎指向了“愚人众”,那是属于至冬国女皇的一个巨大组织。于是想要查明一切的少年来到了至冬国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土地,探寻一切的真相。
      在至冬国极寒之地流传着一个传说,听闻那里会有侵蚀一切的黑色裂缝,进去的人无一例外不是失踪就是消失,而能够回来的也发疯了。这种听闻骇人的传闻对于少年来说确实需要引起警觉,但面对愚人众的计谋,少年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向前。
      于是,黑暗侵袭了少年的双眼,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少年就是现在的处境。
      迪卢克用力拉扯了下链条,发现凭自己的力气并不能将其拉断,甚至是变形都做不到。周围一切的装饰都很华丽,比起自己在酒庄的装饰还要带着一股富贵的气息,而且很古老。
      无论是床帘的材质,还是床头柜上的木雕,亦或是墙壁上的花纹还有画卷,似乎都是按照几百年前的款式。
      这间屋子的主人颇有品味,而且是个等级不低的贵族。作为莱艮芬德之子,迪卢克也曾去过蒙德贵族家中做客,自旧王朝被推翻后,蒙德的贵族其实早已收敛不少,因此家中并无太多过于名贵之物,反而是自家有时会有收集一些古董的爱好。但比起这里,似乎还差得远。
      迪卢克隐约记得自己跌入黑暗后的感觉,那是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粘稠感,带着极度的悲伤、愤怒等等复杂的负面情绪,甚至让自己一度想起了父亲去世时的场景。不过好在,这里一切似乎消失了。
      除了现在的处境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梦。
      所以现在自己在哪里?是愚人众的阴谋?还是……
      “嗯哼~你醒了?”
      在耳边突然娇柔的声音,让迪卢克瞬间紧绷起来,一双红瞳立马锁定了在房间中的另一个人。
      来者是一名女子,如沙般金色的长发,松松垮垮扎在胸前,那一双傲然挺立的庞然大物想必会让蒙德城众多女性羡慕不已,身上是一席带着蕾丝的黑纱,这么些布料遮挡着,其实有时比不遮挡更吸引人,想必如果是别的男人看到了一定会把持不住自己的了。迪卢克顿了两秒,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穿着这么暴露的人,但很快他将视线转移到了来者的脸上。
      那是一副精致到完美无瑕的脸,就算是迪卢克也不禁会被吸引,而那双紫罗兰色的双眼仿佛是一双黑洞,会令人不禁沉溺于此,想要与她结合在一起。
      不行!少年用力掐住了自己掌心的肉,将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一切都十分诡异!重新找回自我的迪卢克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移开了视线。
      “你是谁?”迪卢克带着敌意问道。
      “嗯~”女人前倾上半身,用食指勾起少年的下颚,将他的脸转向自己,“问别人的时候,要看向对方才是礼仪哦~”
      无法反抗这股力量,少年被迫和对方对视,不过这次抱着警惕的少年并没有再次被诱惑。只是那双紫色的眼睛仿佛在不停的吸收少年的理智。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呢~”女人说着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意料之中的感受到少年的呼吸一顿,以及手指下跳动着的血脉。
      “如果就这么变成养料的话,太可惜了点,有没有兴致做些别的?”女人看着已然发愣的少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然后靠近少年,舔舐着少年的耳廓,“玩点别的?小弟弟~”食指从下颚往下,路过喉结,直至衬衣的上扣。
      酥麻的感觉从耳朵弥漫到全身,迪卢克不禁轻哼了一声,费劲大力从诱惑中拉出自己的理智。
      “愚人众?”少年咬破了自己的嘴角,尝到了弥漫在嘴里的血味,“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哼。”女人似乎突然失去了兴致,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全无。
      迪卢克心底微微一松,但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感觉到了一股粘稠的恶意席卷全身。
      头被重重的压倒在床上,脖子被刚刚抚摸过的手狠狠卡住,让人甚至无法呼吸。
      “你是……她的敌人?”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由于窒息而涨得通红的脸。
      迪卢克用力想要摆脱女人的桎梏,但没有想到那看似纤细的手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凭借他的双手竟然难以撼动半分。少年开始出现晕眩,眼前开始发黑,那双用力的手也渐渐开始失力。
      难道……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少年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不甘心还没有找到杀死父亲的凶手就这么死去,不甘心自己还有一堆没有完成的事,蒙德城、凯亚、骑士团……他不甘心就这么陨落在这么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喝……”少年用尽全力推开女人的手。
      但其实,他只是喉咙中发出了细微抽风般的声音。
      “有趣。”女人仿佛看了一场戏一般松开了手,然后从床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少年。
      “你的灵魂,我很喜欢。”女人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发出淡淡荧光,似乎带着欣赏物品的表情上下扫视了下正狼狈的大口喘气的少年,然后露出一个令花容都失色的笑,“我决定了,我要收藏你的灵魂~”女人心情好的哼着歌道,“让我看看……你的灵魂有多好看吧~”
      少年正在为活下来而庆幸,而他此刻不知道的是,外界的传言都是真实的,而现实远比传言更可怕。
      女人离开了。
      迪卢克这才有机会动起来。少年散落着红发,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现在已经缓过气来,但摸着时还会有些许疼痛,可想而知,之前女人有多用力。
      “咳咳……”迪卢克咳了几声,才从沙哑说不出话的声音中缓过来。
      未知的强大的敌人。
      随时可能会面临的死亡。
      在经历了一年旅行的迪卢克到现在才开始有些害怕起来。虽然旅途之中也存在困难、危险,有时会被一群丘丘人甚至是深渊法师围住,但他都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或是逃走。
      但这一次,直面死亡,令他知晓了自己的渺小。
      无法逃脱,自己是弱小的。迪卢克颤抖着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甚至连这种东西都无法破坏。要如何去面对杀死父亲的敌人呢!
      少年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床单上。上好的床单只是产生了些许褶皱,少年的拳砸在上面不痛不痒。
      无论如何,要先活下去!
      少年下定决心。
      自己决不能在这里倒下!
      链子比想象中要长。少年走下了床,自己的鞋早不翼而飞了,但赤脚踩在地上也没有关系,因为整个房间都用毛茸茸的地毯覆盖了,踩上去还有些暖意。
      精致、温暖、有品位。迪卢克给这个房间的主人,也就是刚才的女人下定义,但同时也是一位危险、性格多变、善于诱惑的魔女。
      自己如果要活下去,就要掌握对方的规律,让对方保有兴致,然后想办法逃走!莱艮芬德算是新蒙德第一阶梯的贵族了,所以迪卢克也了解过一些曾经旧贵族的黑暗,比如说圈养一些情人甚至是情奴之类的事情。生死掌控在主人之间,一旦失去兴趣就会被随意丢弃。这种令他不耻的事情如今似乎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锁链到尽头了,只能靠着墙呈现一个半圆形,而这其中只有这张大床以及床头柜能摸到。其余的地方都离得太远,少年根本摸不到。抽屉是能拉开的。床头柜上放着燃烧着的烛台,少年试了试温度,虽然看上去是火焰,但摸上去没有一丝灼热的温度,而且烛台的底座固定在了柜子上根本拿不起来。拉开抽屉,上好的木材,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任何武器和能够防身的东西。少年深呼一口气。
      前面女人出现的时候,自己根本发现不了,而且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少年的心有些微沉。这确实是自己无法应对的情况,但,只要不杀死自己,就总有机会。
      女人没有再出现。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开始的少年还在静静数着秒数等待,但逐渐他也有些焦躁起来。这时候,少年就会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
      屋内是毫无变化的景色,暗淡的烛光,昏黄华丽的装饰。墙上的画卷迪卢克已经仔细看过了,是一副圣女图,讲述的是圣女在七天神像下许愿,沐浴着神光的画面。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不知道何时会出来的危险。
      迪卢克调整了呼吸,他告诉自己要学会耐心和等待。
      克里普斯曾经画过一段时间的油画。那位父亲其实一直有这么一个爱好,他喜欢画鹰。鹰是莱艮芬德家族的象征,其实确切一些说,是夜枭。迪卢克读过家族史,最开始创立家族的那一位是骑士侍从,在对抗旧蒙德时被封为晨曦骑士,这也是酒庄名字的来源。时刻谨记着,作为莱艮芬德家族的人,不论在光明之处亦或者黑暗之中都要守护好蒙德这座自由的城市。父亲也以此为目标,一心想要加入守护这座自由之城的西风骑士团。但很可惜,如今的骑士团只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但少年的初心不曾改变,既然无法在光明中守护,那就在黑夜中照亮前路。就像夜枭,在黑暗中伺机等待猎物的出现,然后一击命中。
      所以,他现在也要学会等待,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够自救的时机。
      那个女人想要自己的灵魂。迪卢克在喘息中隐约听见了那个女人的话,当时由于窒息带来的耳鸣让他听不太清,但他还是回忆起了细节。
      让我看看灵魂有多好看?好看?要怎么做?
      人对于已知其实并不害怕,因为知晓如何去做,那么尽管做就行。但对于未知,人类除了好奇还有害怕,因为你并不知道它究竟是怎样的。
      迪卢克再次深呼吸,将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息下来,不论如何,只要不死,就一切还有希望。
      他还有他想做的事情,无论是追查真凶、守护蒙德还是凯亚那个家伙,他都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完成。所以,他要活下去。
      少年摸了摸冰冷的链子,垂下眼帘开始静静等待。
      他想,他不会缺乏耐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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