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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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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云旭这个人,时景言没有任何好感。
无论对方是Omega亦或是S级的身份,都与他无关,他亦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一点。
这人与盛祁有了牵连。并且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利用了盛祁。
锻炼、又或是极限,时景言懒得理会这家伙之前说过的话。毕竟无论是谁,都会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看的只有结果。
盛祁为了帮助这家伙、满足这家伙加入机斗设的野心,精神负荷过重,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按照医生所言,如果再在驾驶舱里待久一点儿,恐怕不止鼻血,甚至会七窍流血。现在还能讲话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认知,完全听信所谓“暗恋对象”的话——盛祁就是这么一个蠢货。
杜轻羽那会儿如此,现在碰见这个叫云旭的,同样如此。
而很显然,这名Omega所带来的危害将会比从前更大。
为了不至于事情闹得无法收拾、引得叔叔阿姨担心,时景言不得不插手了。
毕竟,重复一遍。
盛祁是个蠢货。
因此听了云旭的话,时景言没有让开,而是依然挡在原地。
见状,云旭偏过头,目光掠过身前投向了后侧。那是唯一一张床上有动静的。
确认以后,云旭没再多问,径自要走过去,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住。
云旭停步,抬眼看去。
“现在不是该开杯庆祝入社?”
距离他们离开机斗社,大约已过去一个多小时。时景言道,“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明晃晃地不欢迎。
云旭并不介意,情绪依旧平淡:“办理完入社手续,我听说他来医疗室,过来看看。”
听说?听谁说?
时景言没来得及更多发问,忽然病床方向的布帘被一把掀开。
盛祁上药很快,又或是听见了云旭声音不得不快。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冲了出来:“云旭,你真的来了!?”
时景言:……
好的,他知道了。
由于太过匆忙,盛祁衬衫纽扣都没系好,上下错着。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兴冲冲到云旭面前:“我不是说小问题,不用专门过来吗。”
话虽如此,语气依然是藏不住的欣喜。
云旭问:“医生怎么说。”
“说静养就好,”盛祁指自己鼻子,“你看,我鼻血也没流了。”
由于刚贴过药贴的缘故,鼻梁附近还带着浅浅的印迹。
指过以后,盛祁又担心询问:“对了,机斗社那边怎么样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手续已经办完了。”
云旭回了一句,看向一旁时景言,“多亏了'你们'。”
时景言:“……”
盛祁不好意思了,挠着后脑勺道:“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你当然没做什么,”
时景言提拎过盛祁衣领至身后,毫不留情地揭露,“除了输掉比赛,白白受伤。”
“喂!”
虽然都是事实,但能不能在美人面前给他留点儿面子啊。还这么拎来拎去的,他又不是狗!
时景言完全无视了盛祁,径自朝云旭道:“看完了没。”
这很明显是在赶客了。
云旭看着盛祁对身前那人拳打脚踢,偏偏那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依然横挡在他们中间,神色冷淡。
云旭收回视线,朝盛祁道:“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盛祁终于停止动作,可怜巴巴的:“云旭……”
此前他因为机斗社的事与云旭相识,好不容易才搞好一点儿关系。眼下没了这层联系,此后大概是不能再天天见面了。
他舍不得。
偏偏时景言这个家伙,还挡着他不让他跟云旭讲话。
大约是注意到盛祁的失落,云旭又道:“你有我的联系方式。”
盛祁一顿。
“随时联络。”
留下这句后,云旭离开了。
目送人离去,盛祁心情却不再似方才那般低沉,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脏又一下下跳动。
美人的意思,也是想要继续和他有联系。
果然。他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是命中注定!
身旁人眼底眸光波动,仿佛星光闪烁。
时景言微微拧眉,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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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兴奋之情只持续了短短几个小时。
虽然盛祁认为自己上完药后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能再去机斗社打上一场,但几个小时后,那异常的酸楚便袭之而来了。
都说缺乏锻炼的人在剧烈运动过后,身体会在第二天才会感受到肌肉酸痛。这是属于身体的滞后性。
可这精神力亏空的滞后性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不用等到第二天,刚日落黄昏时,盛祁脑袋就疼得爬不起来。
那感觉很难描述,区别于一般的疼痛,就像是脑子里原本的器官都被挖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塞进去一团密密麻麻的臭虫,在里边又飞又咬。
以至于连耳朵也觉得疼了。
他有些听不清话,脑袋嗡嗡,耳朵也嗡嗡。
时景言刚去食堂打饭回来,推开宿舍门,便瞧见盛祁趴在床上呻吟。
宿舍灯灭着,只有窗外涌入的落阳余晖。房间光线很暗,靠墙的床上一团黑影蛄蛹着,不时左滚滚右滚滚,貌似极为难受。
时景言关上门,摁下开关。
瞬间,清明的光充斥整个房间。像是觉得刺眼,床上黑影又一个匍匐趴了回去,被子蒙住头。
时景言将饭放上桌,又去拉上窗帘。
“吃饭。”
时景言朝床上人道。
“……我没胃口。”
半天,被子里边才传出一道虚弱的回应。
时景言走近床边抓住被沿,略一用力,便轻易拉开了外层包裹。
盛祁甚至连抓住被角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时景言把棉被扔去一旁,声泪俱下地控诉:“你怎么这么残忍!”
他是真的哭了,不过倒也并非因为伤心,实在是头疼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
而他也着实不需要那层棉被,仅仅是因为可以用来抓着发泄。
时景言打来饭的是一碗蟹黄粥,拌了绿叶,米粒紧实,粥体绵密。刚掀开盖子,便闻见一股醇厚的香。
盛祁虽然头疼,但不妨碍他饿,里边还有他最爱的蟹黄。
因此闻见香气以后,便眼睛不自觉地往时景言手上瞅。
时景言勺子翻着粥面,却没有立即递给他的意思,冷言冷语道:“不是说小问题?现在作给谁看呢。”
精神力亏空导致的滞后性疼痛医生早有过提醒,不过盛祁压根没往心里去。因为当时除了外伤以外,他脑袋压根不痛。
不到黄河不死心。
说的就是盛祁。
“本、本来就是小问题。”盛祁硬撑道,“只是头有点儿痛。”
时景言:“那你哭什么。”
“谁哭了!”盛祁一拍而起,“我这是男子汉的汗!”
原本头就痛,这么一动,疼痛顿时反扑得更加厉害。盛祁跟个虾子一般弹跳而起,又立马偃旗息鼓了下去,泪水……不,汗水湿了整个枕头。
见状,时景言轻叹一口气,走近过去。
用于治疗精神力亏空的药剂有刺激性副作用,不能空腹食用,所以得先把粥灌进去。
盛祁察觉时景言坐来床边,强撑着起身:“你让开,我……自己吃。”
然而时景言压根不搭理他,盛了粥的勺子径自塞进盛祁嘴巴。
盛祁嚼了嚼,咽下,依然强调:“我自己……”
又一口塞来。
“我……”
再一口。
“……可以,”
再再一口。
盛祁说话的速度压根跟不上时景言喂饭的速度,往往一句没说话,对方便用勺子堵住他嘴,估计是觉得烦。
盛祁索性也不再提了,半靠在床上,心安理得接受了时景言的喂饭。
他头疼得厉害,提议要自己吃的确是在逞强。现在只用张口,的确轻松很多。
一碗饭很快清空,盛祁肚子也鼓了起来。
接着时景言又拿药给他,他混着清水咽下。
不过喝完药以后头疼依然没有好转,盛祁捂脑袋:“还是疼。”
“见效哪有那么快,”时景言收起杯子起身,“等明天吧。”
“明天就不疼了?”盛祁充满希冀地问。
时景言:“应该更疼。”
医生说症状大概会持续一周左右。盛祁虽然心知肚明,但听见时景言答复后还是不由瞠目:“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
“安慰了就不疼了?”时景言说着风凉话,“下次还敢吗。”
“……”
盛祁不说话了,躺下拉过被子捂头。
时景言去收拾垃圾,又听见回话。
“敢。”
声音大约是从被子深处发出,翁翁的。
“为了美人,我甘之如饴!”
时景言闻言看去,床上人跟个蚕蛹一般团在上边。
他沉默走近床沿,抬起了手。
“嗷!”
盛祁屁股被打了个正着,惨叫出声。他从“蚕蛹”挣出,露出一颗脑袋,只觉这人不可理喻。
“你打我干嘛?”
“记住点儿教训。”
时景言冷冷丢下一句,不再理会盛祁,拎着垃圾袋走出宿舍。
外边天色已然暗下,只有路灯映着街灯。
时景言将垃圾扔去统一收纳的地方,抬头之时,余光掠过偌大的宿舍建筑,不由顿住。
虽说风格不同,但宿舍楼同样是纯白色的。晃眼之间,竟与白天的医疗建筑重合。
时景言向来不喜欢医院。
无论装饰得再华美精巧,都难以掩饰深处透出的死气沉沉。
空气总是弥漫消毒水的气息,令人不快。
云旭。
时景言想起这个名字。
尽管只是寥寥几面,但这名Omega显然与他至今为止遇见过的Omega截然不同。
这并非正面意思。
过于淡薄的情感流动,以及过于偏激的思想理念。再放任盛祁与这人接触,说不定还会重蹈今日的覆辙。
所以。
时景言嘭地合上垃圾桶盖,眼底覆上郁色。
无论是命中注定还是别的什么,这一次,他恐怕都无法让盛祁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