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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   原风聘冷眼看着血淋淋的头颅,死不瞑目又如何,终究是死了。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烧,又像是有个人坐在他胸口,睁开眼睛扒开他的心,张牙舞爪的爬了出来。
      杀人的事他也干过,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杀人叫做灭口,原风聘看着喜童的尸首,这是第一步,他告诉自己,离经叛道作恶化鬼的第一步,可他不怕也不曾羞愧,反而从心中冒出一种别样的快感。
      归根结底你去算计别人,瞧着别人入了套,你会有一种恍如天神众人皆在你手中盘旋的自得,若你受四书五经伦理纲常约束惯了,再这样行事,初期的羞愧惶恐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反噬。
      原风聘是前者,他有本性也有鬼性,这样的人,早已不是世间纲常能规范的。他提着喜童的人头,去见了南涯。南涯刚收拾完南知念的烂摊子,苦恼的坐在红木椅子上扶额,他不明白自己怎养出这情种来,要死要活的。他正想着,隐隐约知道有人进来,不耐烦的一挥手让人出去,可那血液干枯的腥臭在这屋子里散的快,南涯一斜眼,瞧见原风聘手提人头鬼魅似的站在哪儿,身后站着自己的暗卫。
      南涯生气的时候,无人敢触霉头,所以原风聘要求见时,暗卫只能拦着,拦不住了也不能出声阻,只好一路跟着。
      南涯看着那大睁眼睛的人头,冷笑一声:“我南家修士,你说杀便杀,过河拆桥倒是快。”
      “不杀他,留着让表哥看见吗?”原风聘没为自己辩解,反而扯出南知念做旗子:“正是因为他是南家修士,我才非杀他不可,留着他,表哥迟早会见到他,您不会以为表哥不查赵停的死因吧。”
      南涯听说他的算计和威胁:“便是如此,这也是我南家修士,要除也是我们南家动手,轮不到外人出手。”
      “您现在和我论外人,等我当上掌门的时候,还论不论。”原风聘冷静的说道:“我知道,舅舅也不是想和我计较,也不是没想到这层,只是我先斩后奏让您生气了,那我给您赔个不是。”
      他跪在地上就是当当当的三个响头,这一软一硬,让南涯都犯嘀咕了,不知道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原风聘从容起身,又说道:“舅舅此次讲信用,帮我除了心头大患,外甥也不能不懂规矩。”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木匣子,里面孤零零坐着一颗丹药:“这是玄一门掌门才能碰到的丹药,掌门赐给我一颗,我把它赠给舅舅,以表心意。”
      这一赐一赠就把这丹药的来历说明白了。
      南涯接了这丹药,手中小小的黑木匣子,被他用一双眼睛来回审视,他的眼睛往上一翻,把那匣子一放,支着脑袋:“你这丹药何处来无从知,我怎敢收。”
      原风聘觉出不对,问了一句:“舅舅这是何意?”
      “何意?”南涯冷笑一声:“太衍不炼丹,再说了赵停刚死,他怎有心看上你,还给你丹药。这丹药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既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客客气气绕弯子了,半年之内,太衍得公开宣称你是玄一门下任掌门,否则我们便没必要合作了。”
      南涯也知道此时和原风聘撕破脸皮不好,可原风聘现在的气态、言行和他当年一模一样,他当年可是踏着血海尸山登上这家主之位,心有多狠,他自然明白。原风聘提着人头进来的一瞬,他就知道南知念斗不过这个表弟,可他舍不得这么好的助力,就只能态度强硬些,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让这小子翻了天。
      南涯有些不甘心,这么能干的儿子怎不是他的,可一想若真是他的,这南知念软趴趴的性子,也得被杀了,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先镇住了再说。
      原风聘并不知为何这人态度转瞬就变,但一想也就认了,说了声放心,便回去玄一门了,一刻也不多待。
      南涯看着人走,让躲在一旁的暗卫出来,“我这侄子以你看来,如何?”怕人不懂,他又加了几句:“赤胆忠心,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这几条做暗卫的条件,他能占上几个。”
      那暗卫和南涯也有几分朋友交情,要不然南涯也不会让他说,那暗卫想了想,说道:“心思缜密占了一条,我看不出他修为几何,他方才行事乖张也不是什么忠心的,做不得暗卫。”
      南涯哼了一声:“他若做了暗卫,只怕先割了我的头,拿去做了本钱。”
      “你既是不信他,为何还要帮他?”
      “帮他利大于弊,再说南家和玄一门的关系寥寥,我若是死了,知念撑不起南家,我得为他也为南家找个助力。”
      “也是,他们终究是兄弟。”
      “兄弟?”南涯冷笑:“互惠互利,说来我也该练练知念了,免得他一事不成,连家都守不住。”
      可南知念并不想被炼,又或说他如今是死灰一般,火星子都不见燃,还炼什么?赵停死后,他便如枯骨一般,没了三魂七魄浑浑噩噩,连吃饭喝水都要人时时看顾,伺候他的丫鬟把人推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南家财大气粗,院里都是用灵石养出来的花,可这百花香彩蝶飞的美景在他眼中,都不如山水画上一星墨点,是半点色彩都融不进他的眼睛,又或是融了进去,和漆黑的瞳孔混为一谈波澜不惊。
      南涯看着这半死不活的嫡子,想叹气咽了回去,想发火忍了回去,只好走了过去,正对着南知念蹲下,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南知念移着脖子,将头抬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南涯。
      南涯到嘴边的安慰又化为乌有,他是血雨腥风杀出来的,见到这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的,当即就是火起,也不顾什么了,想好的安慰话化为一巴掌,恨恨打在南知念的脸上,南知念早已瘦削,这一巴掌打的他泛白的面皮,肿了一团云霞,两行鼻血直接流了下来,身后的丫鬟惊呼了一声,慌忙拿出手帕,却不敢上前。
      “给他止血。”南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成器的东西,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给谁看!白养你了。平日我只说别人不会养儿子,养的娇纵蛮横,却原来最不会养儿子的是我。”
      南涯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南知念挨打的消息传得快,这上下知道消息的人都起了心思,南涯多宝贝这嫡子,如今竟是直接打了,想来也是烦透了。那些后院的姨娘和庶子们,也起了心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要趁着这机会动一动南知念的位子。
      南涯本是无心动南知念的位子,也铁了心要把这南家交给他,毕竟嫡子继位,才是正统。但架不住床头风暖,又有嫡子不争气,南涯想自己也一把年纪了,将来也只能指望这群孩子,若是南知念撑不起来,至少还有别人能抵上。
      话说这人间该长心眼的都长了,该入邪道的也入了,御无桀若是此时开了结界,看了人间,也会觉得这人间大有人才在,不输他这魔尊。可这结界开不了,御无桀还得在魔界待着,和寒山面面相觑。
      寒山多是避开他,独自守在影色坟前,看着自己的修为一点点消逝。御无桀却闲不得,这魔界的活物死的就剩他们两个,眼见现在破不了结界,入不了人间,御无桀也不念着修行,整日逗弄寒山,挑着刺揭伤疤。寒山原先还是生气的,次数多了,也懒得次次生气,便随他了。可御无桀岂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他趴在影色的坟上,执意要将人弄哭了。
      “你瞧瞧你。”他说道:“快成废物了,一点修为都要没了,我怎么留你这么个废物,不如杀了。”寒山不动。
      他又说道:“你说我要是杀了你,容望君可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为你报仇。他一个名门修士为你落得如此下场,也真是可怜。”寒山闭眼假寐。
      他不甘心接着说道:“你看,这世上除了一个容望君挂念你,还有谁会关心你的死活,连你的亲生父母都将你弃之如履。”
      寒山早已百毒不侵,睁着一只眼睛看着他:“废话说的够多了,滚吧。”
      御无桀扭了扭身子,像个乌龟甩壳,可他没有壳,只有一身污血和满腹算计。
      “你知道献祭会怎么死吗?”他看着寒山,要从这人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悲悯:“他的身子就像是砚台上的墨,一点点被研碎化为乌水,无复生无轮回。自此消散天地,再无可觅。”
      “和明一是这样死的。”寒山给他补完最后一句:“他用命换来的魔界,被你如此糟蹋,你才是最该死的。”
      御无桀笑嘻嘻的:“那你来杀我啊。”
      “你和我说说好话。”御无桀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告诉你和明一的一件秘密,魔界这些人化为红线,我能知晓他们的记忆,和明一给你做了一件事,却不敢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口是心非的夸耀,你若是要,我能给你说上一天。”寒山问,有些急切,连自己都未曾觉出慌张:“是什么?”
      “他让人做了两件喜服。”这一句未竟甚多,寒山却不想听了。
      “只可惜死的早,没穿上,我给找出来烧了。“”御无桀哈哈大笑:“真是贪心。”他后一句被险险一躲咽下了,他瞧着那插在坟上的灵剑:“修为不剩多少,还想杀我。”
      寒山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明白:“我必杀你。”
      御无桀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蚂蚁撼树,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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