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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兰师的命数不该折在罔镇,他该是位于九尺高台之上,凭天下人叩拜,甚至凌虚御风,将人间劈个窟窿,一如和明一,出世就让天下战栗,可惜啊!可惜。
      他遇见一人,变了命数,早早成了一捧黄土,如今唯有魂魄游荡,不肯归去。
      可是这玄一门,他一个孤魂进不去,只能杀人夺舍,重回了这山上。
      太衍自然知道他这徒弟是怎么回来的,可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见兰师换了皮囊回来,只觉得欣喜,也不管这来路如何。
      可是这山上其他人的口,总是要封的。于是太衍广而告之,说是自己为兰师招魂,重塑的身骨,兰师才能回来。旁人听了只是说一句师徒情深,再无其他闲言。
      兰师重新活了一遭,也看明白了一些事儿,原来以为自己死了会是多么大的事儿,可在旁人眼中不过尔尔,过了就是过了,无关痛痒。
      他自嘲了一会儿,听说寒山去了魔界,又听说和明一挥手扇没了半个玄一门,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无端让他想起烽火戏诸侯,可惜和明一心眼多,可不是美色糊一脑子的周幽王,寒山也不是娇滴滴的美人。他想起寒山拿着那乌龟砸他脑袋的狠样子,还有些后怕,这人还真敢!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一跳一跳的,打死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是被一个修为几乎没有的人给砸死的,被炼丹房的炉子砸死,都比这个强。
      但说归说,他的招魂铃还在,但其他东西都给太衍收了,想来是不会还他了,这一次,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赔本!
      他回来的时候,先去看的人是容望君,他夺舍的人是个容貌好的,经他一打扮也有几分风雅。
      容望君瞧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是夺舍,斟茶的手停了一下:“夺舍。”
      兰师的笑也停了,皱巴巴的说:“师叔说什么夺舍?我可是师尊招魂回来,重塑的根骨。”
      “你师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容望君向来不多事,也并不看他,反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这问的生硬,就差直接赶人了,原风聘听见夺舍二字,就已是不屑,见容望君不喜,更是狐假虎威起来。
      “对啊,兰师兄,你没事儿来我们山上作甚。玄一门正值重修,掌门正忙的不可开交,你是大弟子,怎么闲的来我们这儿串门。”
      兰师瞪了他一眼,见容望君不在意,只好说道:“我这不是重活了一遭,念着师叔所以来拜会师叔,师叔如是这样,可真教人伤心。”
      “你来拜会,自然是好的。”容望君说道,递给他一个盒子:“正巧,我这拜会完了,你去看看你知观师叔,顺便帮他上个药。”
      兰师看着怀里的盒子,一时间闷气涌了上来,又压了下去,他想一定是原风聘嚼舌头,才让容望君对他拒之千里,他想来日方长,自己总能重新让师叔喜欢上的。
      知观比容望君更讨厌他,容望君好歹是说了几句,知观见了他,只是哼了一句:“上药。”再不看他。
      兰师以为是没认出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叔,我是……。”
      “兰师,我不瞎也不聋。”知观闭着眼睛说道:“换个壳子我就认不得了,你和寒山是一类人,抽筋扒皮我都认得。”
      寒山的名字被人提起,兰师心中一动:“师叔,您是不是后悔收了这徒弟。”
      “我为什么后悔。”知观总算是看他了:“后悔收了他,让他杀了你?你也真是可笑,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给砸死了。还想怪我头上。”
      兰师被他说的臊得慌,只好低头涂药,在不言语。
      可知观倒是说话了:“你说,那和明一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多少年不来人间了,怎么突然就来了,还这么大的阵势。”
      兰师只好说不知,可知观反倒絮絮叨叨起来:“我原本也是想不通,可后来我突然相通了。魔界中人就是这样阴晴不定,没什么道理,我们又何必想什么道理。”
      他后半句倒是对了,可兰师想的是别的事儿,魔尊突然出手,必然是有他的缘由的,他不愿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出了玄一门,他到了镇上找了影色,影色这人很有点东西,路数多的很,和太衍有交情,和兰师的关系更好,有些事他瞒着太衍,却不会瞒着兰师。
      他看见兰师的时候,只是笑了笑:“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又回来了。”
      “你急着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他先坐了,常常叹了一声:“我忙着呢,别说是来找我叙旧的。”
      “我找你,只想知道和明一为何对玄一门出手。”
      “你猜?”影色故意逗他:“我看你死了一回,是不是变聪明了。”
      “我猜这事和寒山有关。”兰师说道,又话锋一转:“可是,和情爱无关。”
      影色点了点头:“确实是和寒山有关,你知道他到了魔界,做了什么。”
      影色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似是回忆,又忽而一笑:“一个筋脉尽断的,敢自己去求魔尊,让魔尊带他去不尽池,求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你说,和明一本就是那池子里爬出来的,多少年才碰见一个,敢跳那池子求个生路,他能不心动。更何况他们两个,还都是被逼到了那一步,许是想到自己,就来这玄一门,为寒山出口气。”
      兰师不敢相信:“那池子化神化骨,千年来也就一个和明一活着出来了,他怎么敢跳。”
      “为何不敢。”影色说道:“他不甘啊。”他喝尽了酒:“不甘心,又何必惧。”
      这次轮到兰师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他的筋脉是我师尊断的,这门规尚不至如此吧。”
      “不是你师尊,是容望君。”
      “容师叔?!”兰师有些后悔出来,这都是些什么。
      “容师叔乃是遗世君子,又不喜沾染俗事,怎会如此责罚弟子。”他不信。
      “我说归说,不想信就不信。”影色没理会他吵嚷,只是说道:“可寒山跳了那池子已三月有余,至今不见踪影。”
      剩余的话,影色没说。影色想寒山能从那池子里出来,但出来之后呢,魔尊会容下他吗?影色想喝酒,可酒已经没了,这世间谁也替不得谁担忧,喝下去的酒,悠悠荡荡好似成了丝线,锁在了喉咙。
      “你们修士最近也是忙的很。”影色瞧见兰师不语,故意岔开话题:“看着吧,他们只要聚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
      “南家的人要来。”这也算是彼此换了消息:“估计是要和玄一门结盟。”
      “你们结盟还少吗?”影色冷笑:“最后我们魔界还在,你们的盟约都不知写了多少了。”
      兰师今日话少,重生之后,他便顾虑多了。
      “早年间,我看过我的命数。”他突然说道:“不该是早死的,还是个帝王命,但却是死在脏水里,还被砸死了,这命数可是能改。”
      “命改不了。”影色说:“可是运能改,你是帝王命又如何,碰上寒山这样的,管你帝王将相,都能收拾了。”
      “你还夸他,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在魔界,和你是一个君王手下卖命。要是他活着出来,和明一眼里还会有你。”
      “魔尊愿意眼中有谁就有谁,我们魔界不管这些闲事。”影色瞥了他一眼:“倒是你,好好想想,日后这山上可还有你的容身之处。毕竟你死了这么久,原本的人脉都断了吧。”
      兰师的人脉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他死了之后,断的干脆。要命的是太衍将他手中权三三两两的放了下去,他这个大师兄成了空头衔。这山上的人也惯会捧高踩低,都去讨好赵停,他身边反倒空无一人。
      兰师为了挽回局面,找太衍讨要这照看南家少主的机会,可太衍不想让这大弟子去看孩子,更何况还要借人渡情劫,就直接否了。
      待到那南知念来的时候,众人见了这面,方知谣言误人。
      谣言说南家公子极美,众人面前面圆耳阔,似乎配上灵剑,都只能拿去砍柴;谣言说南家公子才华横溢,众人面前憨厚质朴,毛笔在手,顶天了是客栈账房,一手记账一口说着纹银几两,谣言还说……。
      太衍突然觉得自己徒弟这情劫,可能得再推推,不急,不急嘛。
      兰师乍一看这人,只举得世间奇妙,这南家的浑水里,怎么养出这么一条清凌凌的富态鱼儿,但他不敢轻看这人,免得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太衍让他带人去见赵停,那一路上,兰师有意扮一个好人,他说:“南少爷,你这次可是福气,我赵师妹可是这山上天赋最好的修士,你跟着她,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南知念并不理他,只是多年之后,他再回想起今日,还是会记得那仙子一袭白衣,翩若惊鸿,似是月光,千千万万的流入他心中,自从永生不忘。
      但对于赵停来说那日实在普通,如千万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一般,不堪记。
      “赵师妹。”兰师瞧着那女子,纵使是修仙美人如云,却架不住这美人亭亭玉立,如空谷幽兰高山雪莲,不可方物傲不可攀:“这是南家小少爷,师尊让你带着他修行。”
      赵停看了一眼这看呆了的人,行了礼。
      “如诗如画,倾国倾城。”南知念一开口,有几分市井浪荡子的风流,可他却是在实实在在夸人的。
      “姐姐长得真是极美,待在这山上可惜了。”他竟还敢说,兰师都没法子帮他圆:“不如随我回南家,我们哪儿可是山清水秀,多的是好玩的。”
      赵停冷清清的看着他,又看着不肯说话的兰师:“这人如此轻浮,师尊真要我带他修行。”
      “这是师尊的安排,他老人家的安排自有用意。”
      赵停想了想:“是了,避世修行总不行,还得有磨练磨心。”
      “所以你觉得南家少爷是给你磨心的?”兰师没敢说,只是瞧着这两人,想着这清冷冷的仙子,是能把人度化了,还是这红尘俗人,把仙人给拉下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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