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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B级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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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司徒鹤的声音在黑暗中像是大昭寺吟诵的佛经般令人心安,“等眼睛适应黑暗,光线就不是你的阻碍。”
枫十一理智回炉:“那你呢?你不是夜盲吗?”
司徒鹤在护目镜上轻触一下,开启夜视模式:“我有高科技啊。”
枫十一被高科技夜盲天师戳中了笑点,瞬间也没那么怕了,笑出小虎牙:“酷,鹤五!”
“走,捡了手电筒我们去隔壁看看。”司徒鹤拍拍枫十一胳膊,探身走在了枫十一前面,边走边交代,“跟紧我,万一走散了也不用怕你就往大门口跑,去摩托车上等我。”
枫十一听着话不乐意了:“我是那种丢下人先跑的孬种吗?走散了我就一间一间屋去找你!”
司徒鹤欣慰的勾起了嘴角。
但嘴角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在弯腰伸手在牙椅下捡手电筒时,骤然对视上一张惨白的鬼脸。
电光火石间司徒鹤迅速的掏出符箓,再抬眼时那鬼影已经不见了。
司徒鹤没有声张,不动声色的捡起手电筒递给枫十一。
起身的时候头顶的天花板上突然响起“哒…………哒………哒……哒…哒哒……”掉落的弹珠在地板滚落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诡异且不详。
“枫十一,系上符箓腰带。”司徒鹤咔哒一声把自己的符箓腰带系好,扭头看他,“准备好了吗?”
枫十一看着交错得当的三十张黄符,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跟你死磕到底!
咔哒一声牢牢系在腰间,黄符在枫十一的黑色机车服中有种别样的时尚感。
不过此时此景这份时尚感无人在意无人欣赏。
两人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往前走去。
司徒鹤看着手表上的小型罗盘开路,枫十一自觉地背抵着司徒鹤的后背,一手持手电筒,一手持黄符断后。
罗盘指着尖叫声传来的隔壁,要穿过一大片等候坐席,是一大间输液病房,里面一排排病床在现在阴森的环境下看着如停尸房一般。
司徒鹤透过夜视镜打量着屋内,觉得只是没有光的一个普通空旷的房间,果然,罗盘也恢复了平静。
“走了……”司徒鹤喃喃道。
“啊?你说谁?”枫十一在身后扭过头问他。
司徒鹤:“在这间医院的里逗留的鬼走了。”
枫十一本就没什么抓鬼的经验,这种情况就更没遇到了,一脸懵逼的问:“我们还没捉它就自己走了?那这个任务这样就算完成了?”
司徒鹤关了夜视,收起护目镜,就近掀开一个病床的被子:“你想得美,睡一会儿吧,等等看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它回不回来。”
枫十一惊讶的张大嘴:“啊???你要在这儿睡觉?现在?在这个病床上???”
司徒鹤巴巴的看了他一眼:“要是你让我开车来的话,我们还能去车里歇一会儿,现在怎么办,坐大摩托车上吹雪夜的风吗?”
枫十一:“那我们……我们也可以去附近找个网吧什么的,没必要……非得……”
他越说语气越弱。
他自己也想到了,要是不在医院里呆着,鬼来了又走了和他们错过,扑了个空,今天夜里没把任务完成,明天还得来不说,时间拖得久了既耗神又影响功德评分,得不偿失。
关键是司徒鹤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也没时间陪他在一个B级任务耽误个好些天。
枫十一默默把司徒鹤旁边的病床往司徒鹤身边推近了许多,老老实实的掀开被子躺下了。
但是闭眼的瞬间立刻觉得一股危机感沿着脊椎骨往上爬。
枫十一猛地睁开眼,下床把床推到紧紧挨着司徒鹤的床,这才又翻身上了床。
司徒鹤没睁眼,就听见枫十一在旁边悉悉索索的折腾,知道即使这会儿没鬼枫十一心里也害怕,默默的把手伸过去,摸索到了枫十一的手,紧紧攥住。
轻声道:“睡吧,有什么动静我叫你。”
枫十一嗯了声,听声音像是把头埋到了被窝里。
司徒鹤轻笑,捏捏了枫十一的手,心想这孩子吓得手都冰凉冰凉的,扯过自己的被子盖到了两人拉着的手上。
闭着眼半晌毫无睡意,司徒鹤就把进门起的所有经历都在脑子里复盘了一遍。
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司徒鹤闭着眼在腰间精准的摸到了一张符,反手塞到了自己枕头底下。
谁知刚塞进去。
就有股意识被符箓招来,拽着司徒鹤进了梦乡。
司徒鹤在梦中睁开眼,他正仰面躺在一片花海里,面对着湛蓝的天空,和煦的暖阳。
“猜对了。”司徒鹤坐起身。
他睡前在脑子里复盘了一遍,越想越想觉得不对,就想着试探一下,放了一张“鬼述符”在枕下。
这种符只能召来生前死后都没有做过坏事的鬼入梦,而且还不是鬼的正身,是招来鬼的意识。
因为会引鬼的记忆入梦,这种符要求极为苛刻,不但只能召最近出现在屋内的鬼,而且对鬼的筛选也极其严格。
现在司徒鹤已经在梦里,证明他猜对了,见到的是一只没有攻击性,甚至有些怕人的鬼。
司徒鹤起身往周围看去,然后看到了梦境里割裂的一幕。
他站的地方艳阳高照。
花海、阳光、和煦的微风所有的元素加载一起,真不像一只死后执念不消鬼的经历。
但是没隔太多距离的不远处,乌云黑漆漆的压的很低,云层厚的一丝光都透不过去。
司徒鹤试着往乌云处走去,走了几步发现没用,像是梦境刻意割裂的两个世界一般,他走不过去,走再久距离也是恒定的。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在乌云笼罩的那边往他这边跑,可用尽全力也跑不过来,最后被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追上,压在象征纯洁美好爱情的花儿上,残忍的侵犯。
司徒鹤看清了男人的脸,微微皱眉。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从知道血液和碎尸的身份是院长已故的妻子这条线索开始,司徒鹤就一直把院长列为自己心中疑似迫害人的黑名单里。
难道不是?
场景不断切换,但不变的是司徒鹤永远沐浴在阳光下,穿着白裙子的女生永远在乌云下。
第一次的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纵容了罪恶的滋生。
那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就像挥之不去的乌云一般阴魂不散,每次都带着一捧那天花海里的花束在女生回家的必经之路堵她。
看上去深情浪漫,实则变态可怖。
甚至变本加厉的趁女生家长出差的时候,尾随女生回家,登堂入室。
女生先是激烈挣扎,努力逃跑,但对男人来说就像小猫挠一样,几下被就被制服了。
男人没有持续侵犯女生,而是像普通情侣一样吃饭,牵手,相拥入眠。
如果不是乌云越压越低,司徒鹤几乎以为女生妥协了。
“变态男难道以为这是谈恋爱吗?”
司徒鹤坐在沐浴阳光的躺椅上,看着阴沉的客厅里,两人相顾无言的吃着饭,女生还是会在男人给她夹菜的时候下意识的颤抖。
长时间处于极度恐惧和戒备中,女生终于一病不起,连绵数日的高烧让男人慌了手脚,他想把女生送去医院,恰好女生的父母出差回来了。
于是只好躲在暗处,看女生被父母送去医院。
女生从昏迷中醒过来眼神空洞,直勾勾的看向司徒鹤方向的阳光。
司徒鹤感觉心脏被女生的眼神狠狠揪了一下,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万念俱灰。
果然下一个画面就是女生站在医院的天台上。
天台的边界就是晴朗和乌云的分界线。
晴朗的这边,路边有着快闪乐队,热闹的人群,手风琴的乐声悠悠扬扬的传遍整条街道,阳光洒在路边新开的玉兰花上,一树白一树粉交错着美不胜收,好像随处都彰显着生机勃勃。
乌云的这边,昏暗的光线,压抑的氛围,死气沉沉的萧瑟在空气中弥漫。
给人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跳下去。
跳下去,就能摆脱束缚和压抑……
跳下去,就能堂堂正正的拥抱阳光。
女生往前踏了一步。
紧急关头,身后突然冲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抱住女生的腰往旁边一侧猛扑,把女生按在了天台的地面上。
头被医生的胳膊护着,但是背还是砸在了地上,身上的疼痛带着心理上莫大的委屈和无助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全部释放出来。
女生抓着医生的袖子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有一缕阳光穿透层层乌云照进了女生的世界。
司徒鹤在对面的楼顶,终于在这个故事里,看到了院长的脸,正是眼前彼时的实习医生,以一个拯救者的角色。
最后女生嫁给了院长,她的世界的乌云也一点一点的透进更多的阳光进来。
变态男始终没放弃对女生的骚扰,但是院长将爱妻保护的很好,他始终没有得逞。
最后一次得逞,也是间接导致院长妻子死亡的原因。
变态男尾随彼时已经快五十岁的女人,追上人为防止她逃跑,一脚踩断了女人的腿。
女人腿骨粉碎性骨折,卧病在床,以至于突发心脏病时没有能力及时采取自救措施,自此辞世。
失重感随着女人生命的结束,席卷着司徒鹤离开梦境。
轻叹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还未来及感慨,司徒鹤呼吸猛然一滞。
还没来及带上夜视镜,他虽然看不见,但是感到了自己面部上空微弱的鼻息。
有人在他床边正俯身盯着他看!
司徒鹤手指微微一动,感觉到了自己拉着的枫十一的手,还在睡前的位置没有移动分毫。
床边的人不是枫十一!那是谁?
司徒鹤立刻联想到了梦里的那个变态男。
难道女人做鬼了那个变态男也没有放弃,所以要对捉鬼的天师下毒手?
想到这里司徒鹤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他擅长捉鬼,可不擅长肉搏啊!
不擅长也不能坐以待毙。
司徒鹤动作轻微的在被子的掩护下,摸到大腿侧的匕首,紧攥在手里。
在脑子里演练了两遍怎么快速的弹起,挥匕首的角度怎么更合适,更能使上力。
司徒鹤咬紧了后槽牙,在心里默默倒数……
3……
2……
“鹤五……”枫十一小声的试探的声音在司徒鹤上空响起,像是不确定他醒了,怕声音太大吵到他,“你是不是醒了?”
司徒鹤全身准备弹起的肌肉又猛然舒展。
司徒鹤松了口气,站在自己床边的竟然是枫十一,他还以为……
等等……
那现在,他另一侧正拉着的,是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