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犹在》泠玦

7、婚约

　　那日后，魏青鲜少再见到独孤汐，而与上官枢志趣相投，两人也很快熟络了起来，从国情局势，到比武切磋，再到所欲所求，若是不想及慕容、上官的两方对立，魏青或许真的愿做这慕容巍，与知己好友作伴。

　　翌日傍晚，两人处理过大小事宜在亭中对饮，佳酿知己皆在，上官枢难得好兴致，可微醺之时，慕容巍已放下了酒杯。

　　“怎么不再喝了？”

　　“再喝，就醉了。”

　　“今日没什么大事，喝醉了无妨。人太过清醒，终归是被现世所累。”上官枢与独孤汐的关系让他很是烦心，而父皇病重，长兄误会，让此时的他只想醉入梦乡。

　　“在殿下的心里，这现世只是负累吗？”

　　“你这人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直戳本心。你若不是为了逃避现世，为何放着慕容的名分不管，来到上官国追寻你的志向？”

　　“有名分又如何？不过是被驱离到边境的落魄旁支，何谈志向？何谈报国？就像殿下拥有名分，还不是有诸多难言之隐，难做之事。”

　　太久，已经太久没有人能这般同自己攀谈，或许与慕容巍如此投机，不仅仅是因为远大的抱负和意向，更是因为他能帮自己面对他曾不敢直面的一切，得卿如镜，鉴清鉴明。

　　“这一切，都是从那场婚约开始的。”

　　上官枢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心底的苦涩与回忆的汹涌将酒中辛味与心中苦味交杂翻覆。

　　“与阿汐的婚事本是许给大哥的，可当初的一面之缘让我再不能放下。”

　　那是接待和亲队伍的晚宴上，宴饮过半，一向不喜这般场合的上官枢退到了殿后的亭中，那里能看得到都城中百姓家的灯火炊烟，听不清宴饮之上的攀谈与逢迎。

　　一阵独特的香味袭来时，上官枢回身寻找，只那一瞬，四目相对间，不似唐突中的无措躲闪，却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相仿又不相同的光。

　　“我们早已知晓了彼此的身份，却是一句话都没说，都望着远处的百姓人家。”

　　那一瞬，上官枢知道，自己心动了。无言的时刻，他们所望向的，何尝不是心底里的渴望，若都是平凡的市井小民，何来这般拘束、这般逃避？

　　真正让上官枢作出决定的，是那一次佛寺中的偶遇。

　　上官枢的母亲生前常来这寺中祈愿，母亲去世后，这里便成了上官枢常常怀念母亲的地方。

　　那日天气燥热，许是不慎中了暑，寺中主持便将他扶至堂后稍作休息，就是在那儿，他无意间听见了，改变他一生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