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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我是她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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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号的清吧约在了晚上八点。
要喝点小酒,阮雪没开车。伊藤拓真比她早到了,貌似外出暴晒的原因,脸颊有些微红,反正不该是葡萄酒的原因,这里的酒普遍度数偏低,调出来的也跟夏日饮料差不多。
“你到多久了?”阮雪将包袋放在身旁空椅上,服务生热情递上酒单。
“怕路上堵,早到了20分钟,正好,占到到一个绝佳的位置,”伊藤拓真冲舞台乐队偏头,三个人,节奏顿挫有力,是粤语歌,他笑着抿酒:“中文太难学了,普通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这些广东话、成都话、东北话…….。”
阮雪笑笑,安慰他环游世界的人需要的是勇气和钞票,等他学了所有语言再出去早就老胳膊老腿了。伊藤拓真又笑得虎牙外露,阮雪征询他的意见点了火腿芝士、炸鸡块、红油抄手,另外给自己加一杯长岛冰茶。
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很清爽的调酒,入口偏甜,酒味很淡,有点像冰镇过的夏日茶饮,凉丝丝,倒是解暑。
伊藤拓真说今天去了那些地方,还给阮雪看他拍的照片,有他单人的,也有同事合影的,他还说:“就算你这两天没有工作我也不能让你陪我,太热了,今天得有40度,你绝对会中暑。”
阮雪弯了弯眼睛,点点头,嘬了口酒问他:“那你明天还去吗?”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宁海了,地标性的也都去过”伊藤拓真扎了一只鸡块到嘴里:“大学毕业那年,哦,那时候你刚高中毕业,算起来都五年了,真快。”
就因为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宁海,阮雪给他的攻略都是偏小众,名人故居,特色美食,文艺小店,以及一些最新的潮人据点。这些地方有些集中,有些散乱,有些藏在闹市弄堂里别有洞天,整个走下来会费不少功夫。
“攻略给了同事,他们对这些有意思的小店很有兴趣,”伊藤拓真看向阮雪,笑了笑:“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过来,你带我逛了一天的街,最后什么也没买,被你教了一天的奢侈品入门,编织是谁家的,老花是谁家的,菱格链条又是谁家Hermes,Chanel,LouisVuitton,Versace…….这些品牌的英文发音也都是你教给我的。”
阮雪挠挠脑袋,将散落的头发勾在耳后,眼神有些飘忽:“那时候小,虚荣又浮夸,不懂事。”
“不是的,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藏得住?你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那时,我也太年轻,想事情过于简单,你要在宁海上大学,而我在东京,异国恋想想就不太现实,也许就是因为你还小,拒绝的方式有些幼稚,但我都看懂了,你在告诉我,这些昂贵的包包都是你的日常,我要想满足你的需要可能会相当吃力,就算是家道中落,你还是想找个有实力的男人,总之,那个人不会是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阮雪抿抿唇,默了默,笑得有些生硬:“其实有些误会,我当时还真不知道你喜欢我,我有男朋友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是有误会,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我听阮老师说你和他分手了,才跟父亲提议去中国毕业旅行。现在想来,我是被你这个小姑娘利用了是吧?相互喜欢的人分个手怎么可能这么干脆,他还在不断挽回对吧?你塑造的虚荣形象是给他看的对吧?”伊藤拓真抹了把脸,爽朗一笑:“他就这样相信了?我看起很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么?”
阮雪看一眼台上,换了女歌手唱英文歌,她回过头嘴巴嚅了几秒,指尖敲打桌面,有些难为情:“中国有句话,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两人都笑了。
伊藤拓真也不再拐弯抹角:“我这次来,是想和你结婚的。”
“咳咳咳,”阮雪被寡淡的调酒呛了喉咙,知道少不了这个关口,突然转折还是让人猝不及防:“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结婚,我在宁海也习惯了,日本不适合我。”
“你还小,这个年龄结婚是有点早,我可以申请调来宁海分公司,异地的问题不是不能解决,你喜欢宁海我就陪你在宁海。”
“不行”,阮雪脱口而出:“我现在有个交往没多久的男朋友,就因为时间短,还没跟父母说,他们让我来接待你,我也不好推辞,毕竟也认识你这么久了。”
“是他吗?”
“啊?”
阮雪顺着伊藤拓真的视线往后看,隔了四五桌,斜对角,靠墙位置,正在装模作样看手机的,不是苏子瞻还能是谁。
接下来的场面极度尴尬,两人小聊微醺的惬意变成三人的微妙碰杯。
阮雪问苏子瞻怎么又来了,他勾起一边的唇角,避重就轻:“喝了酒不安全,自己老婆自己看着点。”
翻了一个白眼,不用说,一定是偷听了她打电话。她捏紧拳头,龇牙咧嘴又得注意公众场合:“你非得让我爸妈知道来找我麻烦是吧?
苏子瞻不理她,转头端起自己的酒杯跟伊藤拓真碰杯:“小雪23,你27,我刚29,你说我这称呼还怎么叫,我叫你老弟,你叫我妹夫?”话罢,他看一眼阮雪,挑挑眉,吊儿郎当:“翻译一下。”
伊藤拓真也看向阮雪。
“他说今天他请客,不醉不归。”
伊藤拓真笑笑,举杯示意,一饮而尽,苏子瞻瞅一眼阮雪,表情充满质疑。
伊藤拓真咽下最后一口酒,面向苏子瞻道:“You may speak English,ican understanhd."
苏子瞻不自然的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调出翻译软件,贴近手机说:“日本人的英语我听不懂。”
一秒翻译切换成日语,伊藤拓真要笑不笑的,面色颇为滑稽。
接下来的画风就变了味,阮雪被凉在一边,这俩男人相互交换起了职业、收入、身高、家庭情况…….搞得像俩基友相亲。
这小酒吧注重互动氛围,已经有好几拨客人上去跟歌手和合唱了。新上来的女歌手说接下来要献给大家一首温暖的日文歌《幻化成风》,没错就是中文版翻唱的《小手拉大手》,奈何日语是个门槛,没人上台合唱,苏子瞻歪着脑袋看阮雪,眼神不知是渴望还是鼓励,横竖也是凉在一边自个无聊,索性挥着手起身往台上去了。
追光灯打在阮雪身上,她今天穿了那件miumiu的白裙子,纯洁恬静,美好得能和愉快的曲调融为一体,她声音甜软不腻,乐感也好,松弛慵懒的态度又充满生机,尤其是她笑起来,果真能幻化成风,吹散疲倦,换上舒畅的心情。
苏子瞻像开了不同的视角,逐个打量每桌的客人,时空像被按下暂停键,用两眼放光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痴馋,他听到旁桌的男人叹了一句:“梁静茹这歌火的时候我正上高中,看见这女孩就想起我初恋。”
特意朝旁瞥了一眼,旁桌男人啤酒肚都快赶上七个月的孕妇了,真好意思!这特么是老子的初恋,还是老子的媳妇儿。
“我和你不一样,小雪是我们双方父母都同意的结婚对象,她父亲计划让她嫁去日本,她母亲也跟过去,父母慢慢老了,聚在一处,将来也方便照应,阮老师是她爸爸,她不可能不管的,阮老师也很清楚,再婚的妻子带来的孩子是指望不上的。”
苏子瞻贴着手机听了一会,很快回复,推给伊藤拓真听:“我没腿啊?日本定居我也可以去,阮雪我娶定了。”
伊藤拓真抱着双臂,只是笑,分明是讥笑的意味,很快他捏起手机又说了一句:“她父母不会同意你的。”
苏子瞻挑眉,懒洋洋道:“同不同意,你很快就知道了。”
回去已经十点半了,阮雪在出租车上接到了母亲宋清丽的电话,她咬着拇指忐忑,拜托过伊藤拓真不要讲她现在有男朋友的事情的,他喝得有点多,也不知嘴巴能不能兜住。
还好,宋清丽只问了阮雪跟伊藤拓真见面感觉怎么样?她没见过这男孩,少不了问阮雪长得咋样,个头高低,阮雪照实了说,人还算周正,就是个字不高。宋清丽问那是多高,阮雪说178那样。
“178还不够?随便穿个鞋就一米八了,要那么高做啥?能给你摘个星是咋地?这身高在小日本里边已经不容易了,你别不知好歹,人小孩,书香门第,踏实,进得也是大企业,日本那地方,有一份工作就能混一辈子,跟咱这编制一样,稳定。你别现在整天眼高于顶,等过了这二十多岁的黄金年龄,以后的对象只会越挑越差,奔了30你试试,二婚带娃的还挑你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先保持联系,感情也得慢慢培养不是。”
宋清丽这才缓和下来,她收起尖锐,劝道:“唉,这就对了,妈在中国已经这样了,支棱不起来了,将来跟着你换个环境也好,有时候碰见些老熟人真是说不上来的难受,不定背地里怎么冷嘲热讽呢。”
“妈,您要心里不畅快就还去打牌吧。”
宋清丽一秒收回了哽咽:“三缺一,刚凑够人,马上开始。”
阮雪:“…….。”
苏子瞻搂着她的肩头,头有些昏沉,他仰在后座,笑容早就咧到了耳根。
两人到家,阮雪将包丢在沙发,苏子瞻抚着前额已经摊在一旁,她是弄不动这个大高个子,索性自己取了睡裙去浴室洗澡。
水流声淅淅沥沥,热水器的轰鸣的响在耳边。
苏子瞻扬着唇角从阮雪包里翻出手机,熟练的输入四个一开锁,没法儿,枕边人若是有意,只消多扫一眼,获取个密码真的小事一桩。他翻开通话记录,拍照截图,第一个就是阮雪母亲,再去通讯录里翻,没有找到爸爸,倒是找到了阮书俊,这姓少见,应该就是她父亲,同样迅速拍进自己的手机。
铃声炸响,苏子瞻惊得一颤,此时,他正拿着阮雪的手机往她包里放,翻开屏幕,“母上大人”四字明晃晃的亮着,他扬唇,主动变被动,这一步是迟早要走的,绿色往右划,听筒里有嘈杂的麻将声,应该在洗牌,女人的声音有些大:“小雪,刚伊藤拓真那孩子说后天就回日本了,明天想来杭城看我,这样,你开车带着他,一个多小时,当天去当天回,这孩子也是有心了,跟他那边的翻译一会中文一会日文…….。”
“阿姨,小雪在洗澡。”
那头静了好一会儿,语言组织瞬间卡壳:“…你…..你是…..你是谁呀?”
“我是她男朋友,叫苏子瞻。”
呼气吸气,重重吐气,他听到那头冷到结冰的声音:“告诉阮雪,天一亮就给我滚回来。”
苏子瞻本想再说什么,那边却提前掐断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