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41、喜欢，一直都喜欢

　　星光整形美容医院。
　　刚好有人倒车走，阮雪麻溜轧进了门前停车位，拉上手刹拔钥匙下车，后座捞出了黑色包包往肩上斜跨。

　　徐曼紧随其后。

　　这会儿光强，熟悉的金色锁扣亮闪闪的，璀璨又夺目。

　　“你这包…凯旋门呀。”

　　阮雪笑着回过身，目光落在包包上扫了一眼：“你眼真尖，好看吧？”

　　徐曼扬眉，接着狠狠点头。能进到单位的女孩，家庭条件卧虎藏龙，办公室里除了每天的日常八卦，秀晒炫是少不了的环节，你方唱罢我登场，明里暗里的“鉴赏大会”洗礼多了，各种吹破天的大牌爆款也逐渐如数家珍。

　　人在江湖混，还是需要撑些场面，徐曼不是没想过买假包，但她总觉得办公室那帮少奶奶都是火眼金睛，假的终究给不了她底气。所以，她真的会为了买个包省吃俭用，下手的款式第一要百搭，第二要拿捏个度，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大牌十分必要，但绝对不能是烂大街的款。其结果，财力有限，到手的包没几个，但你要跟她谈包，知识储备不亚于博主推荐。

　　阮雪不买假包，徐曼是知道的。这五六年，她自我驯化得可以，时常引经据典，金句大多来自纪录片《无节制消费的元凶》，那一部实力抹杀消费欲望的BBC纪录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日一看，水泥封心。

　　两人并排坐在走廊候诊椅子上，徐漫还是没憋住心里的猜测：“是杨政磊送的吧？不是说他休假回来了？”

　　阮雪使劲摇头，纸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走了，这会儿早到乌鲁木齐了，”大喇喇的抬了一腿，脚踝搭在膝盖上面，她摆摆手接着说：“我怎么好意思收他的包，立场不合适。”

　　徐曼抱了膀子，目光咬着她。

　　没几秒的功夫，阮雪舔舔下唇，招了：“我…交了个男朋友。”

　　徐曼一下板正了上身：“谁呀？这么突然？从没听你说过！”

　　“就…认识一个月才，是个模特。”

　　徐曼皱了眉，脸色有些复杂，阮雪秒懂，模特在她看来是个花花公子印象，基本等同于娱乐圈的乱七八糟：“知道你觉得不靠谱，我没想太多，反正……。”

　　“是因为顾修言么？”

　　这句潜台词阮雪很明白：顾修言谈恋爱了，你就随便抓一个过来填补？

　　只是经徐曼这么一提，她才忽然意识到,得有半个月没去网上视奸顾修言的消息了……忙忙叨叨，失恋计划都没顾得上怎么实施，健身房就跑了那一回。

　　“不是，”阮雪回过话题，总不好说某方面起心动念得找个对象阴阳调和吧，她目光一亮：“他长得可好看了。”

　　徐曼依旧抱着膀子，歪头盯她，半晌终于吐出一句：“你妈找那小演员也好看，前天的热搜，36岁终于晋升奶爸了，他老婆是星旗影视的千金。”

　　阮雪歪着上身，肩头碰在徐曼肩膀：“不带这样含沙射影的啊，都多大岁数了，还天天看明星八卦呢。”

　　“我看你还是等杨政磊回来更靠谱，三年，26，结婚生子，正好的年纪……。”

　　Ba ba ba ba ba na na ...

　　《香蕉之歌》聒噪响起，阮雪从包里翻出手机，嘴角牵了牵：“说曹操曹操到。”

　　右划接通，她转过头，指指耳边的手机，用口型对徐曼说：杨、政、磊。

　　“歪。”

　　那头有点吵，说话声高高低低，有点像没有班主任看管的自习课，这感觉阮雪不陌生，他应该已经找到组织了，是在营区特定区域打电话。保密缘故，部队是不允许一个人躲在随意角落玩手机的。

　　“小雪，我到了，宿舍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阮雪“嗯嗯”两声“怎么样？高原反应严重么？”

　　“缓差不多了，没一点感觉了，昨天回去你没感冒吧？”

　　阮雪眼睫眨快了几分，瞄一眼徐曼，清嗓子的“咳咳”有些刻意：“我没事，好着呢，你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新疆这边治安还可以，没你想的那么危险，”他继续塞定心丸，笑着说：“松炮兵，紧步兵，稀稀拉拉通信兵，哥就是全军最舒服的无线通信兵，就是有点费脑子，密语忒特么多，天天背……。”

　　你来我往的扯了几个回合，话题又转到他和阮雪这俩学渣到底谁的脑子最不中用，阮雪像听了笑话，语气充满不屑：“老娘熟练掌握中、英、日、法四门语言，脑子好使的很。”

　　那边的的杨政磊笑声欠揍，迅速抓住她的漏洞：“你确定可以用‘熟练’来形容？”

　　离得近，听筒内的声音一清二楚，徐曼在旁边也嘿嘿笑了，陌生人也就算了，一回两回还能唬住，多来几次，谁不知道她是个半瓶子晃荡。

　　突然想到徐曼没说完的话，阮雪正了脸色：“杨政磊，你走之前去看我妈也不跟我说一声，看就看了，鹿茸、西洋参、燕窝…搞什么呀，钱多烧得你。”

　　杨政磊在那头笑。

　　“下回可不兴这样了啊，提点水果意思下就行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可别再整一堆新疆特产往我和我妈那寄了啊，动不动就是个大纸箱子，是个猪也吃不完。”

　　“必须寄，新疆好吃的太多了，你好吃嘴，错过就可惜了，”听筒顿了几秒，他声音带笑：“吃不完分给邻居，就说是未婚夫寄的。”

　　正端着纸杯挨近嘴边的徐曼手抖了一瞬，水从杯里洒了些到身上，白色衬衣氤氲出深色的不规则长条。

　　阮雪和她的目光碰了片刻，愣怔过来去包里拿纸巾时，徐曼已经先一步从裤兜抽了张纸出来，垂着脑袋，认真擦拭起来。

　　“小雪。”

　　“杨政磊，”都说旁观者清，再加上他最近一次又一次的反常试探，阮雪逐渐感觉不妙：“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那头倒是一点没犹豫：“嗯，喜欢，一直都喜欢。”

　　徐曼偏过头，凝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此刻要有镜子，阮雪觉得她和徐漫的表情是一样的。

　　突然被好朋友表白，谈不上惊喜，目无表情是因为全部的脑回路都在思考：今后的关系该怎么处？为数不多的朋友还能留住吗？

　　“杨政磊，你不能喜欢我，你知道的，咱俩不可能结婚的，恋爱的结果只能是分手，我们最终会成为陌生人，分手了可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熬个三年转业回来，凭你家的条件什么漂亮媳妇儿娶不来？你不能脑子一抽就乱发展关系，你朋友多，少一个不少，我这儿从小到大的朋友就剩你了……。”

　　“小雪，我……。”

　　“别再说了，最近别给我打电话，你好好想想。”

　　电话被挂断。

　　两个女孩四目相对，谁也没说什么，貌似都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吓。

　　很快，徐曼被叫号去面诊，阮雪跟了过去。

　　男医生，四十岁上下，是徐曼浏览多方资料才预约的，她很有准备的说自己是泡泡眼，想做个双眼皮，要自然些的效果，又问医生平扇形感觉很温柔，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医生盯着她的脸看看，稍作沟通，做了初眼分析，之后又拿了一根倒L的弯针在徐曼眼皮上比划，几番调整再睁眼时，神奇的双眼皮就这么被“压”出来了。

　　阮雪：“唉，确实双眼皮更好看呢，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医生笑着看向阮雪，瞧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姑娘要不要微调一下，整形是有天花板的，基础很重要，”他转了些椅子，食指往她的方向点了点：“你这样稍微微调一下都可以能当模特做演员了。”

　　阮雪才不鸟这些销售话术，想当初宋清丽做医美也是这种“造梦术语”。呵，这么多年多去，拿捏人性方面竟然没有半点长进，她失笑：“不用管我，我穷得很。”

　　医生半开玩笑的逗她：“我们这边可以分期的。”

　　嘿，来劲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阮雪目光越过徐曼压迫性的落在医生脸上，她抬起手来，抓起胸前一撮长发，狠甩一把撂到了后背：“摊牌了吧，我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再动刀可要挥一挥衣袖，仙女升天了。”

　　诊室笑声一片，走廊里的护士探出个脑袋，盯着这哈哈大笑的三人，挠了挠头，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医生专注回自己的“羔羊”，最终确定徐曼的手术方案：全切+去皮+去脂+内眦，宽度7cm。

　　手术时间排在了明天下午，也就是周日。

　　刚出诊室徐曼就又开始了，一点儿不出阮雪所料。

　　“小雪，我好害怕呀，割毁了咋办?”

　　“我听说有人做个双眼皮结果合不上眼了。”

　　“万一一高一低，多奇怪呀。”

　　“怕我恢复不好，增生啥的……。”

　　阮雪拦上她的肩头，从“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再到“不行贴个双眼皮胶，多学学化妆。”最后又说“审美流行来回变，你看最近韩剧女主单眼皮也不少呀，两万多块呀，吃了喝了，旅旅游，多爽呀。”

　　也是纳罕，和上次做近视眼手术如出一辙，明明往“不做”里劝，她说一句，徐曼能回一段，少不了熟悉的话锋：“哎呀，你是双眼皮，不理解我们这种泡眼的痛，我也不求卡姿兰布林布林大眼睛了，比列不协调会很奇怪，能让我睁开眼看世界就行。”

　　最终，在阮雪的“再三劝说”之下，徐曼又成功的坚定了做双眼皮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