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26、人越穷越有自尊心

　　简直要疯。

　　阮雪双臂压在洗手台前，垂着脑袋紧闭双眼。

　　眼馋苏子瞻也就罢了，今天这人是杨政磊啊!!!两人称兄道弟多少年，情同手足！况且人家还有小嫂子在线！还讲不讲伦理了！！！

　　见个稍微好看的男人就起心动念，这特么是人尽可夫的趋势呀。

　　没别的解释了，这么多年了，绝对的欲求不满。

　　抬高龙头，清冷的水柱撞在手心，阮雪躬身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心火也被浇息大半。

　　遇到凡事不要慌，找准症结，对症下药。

　　作为23岁的成熟身体，垂涎姿色优秀的雄性至少说明咱取向正常，嗯，客观地讲，自己的审美确实也不赖。

　　OK，作为正常的女人，有正常的色心，没毛病。

　　Now,她需要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满足正常的生理需求，也许不用太多，但不能绝对值为零。

　　好的，继续拆解，如果直接打着“炮.友”的名义未免显得自己太像一个荡.妇，影响名声，不妥。So…像唐敏那样包裹一层恋爱的光环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是人选问题。

　　苏子瞻是她第一个考虑“恋爱”的人选，不过半分钟不到的功夫便迅速排除。

　　跟他“恋爱”使人贫穷！他喜欢日料喜欢名牌，就那几寸棕毛，剪一次头发居然要花1500块！简直令人发指！

　　阮雪在初中时挑选学校的“美少女”进入“七公主”组合，有个女孩叫…叫什么来着？Whatever,这不重要，女孩身形高挑五官艳丽，可是说是被阮雪一眼相中。

　　然而这女孩加入“七公主”的时长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之后就果断选择退出。阮雪不解，要知道那时候的女孩就是那么幼稚又虚荣，能进入七公主就表示你是全校最好看金字塔梯队顶端，多少女孩眼巴巴的跃跃欲试呢，她的退团在阮雪她们看来简直就是迷惑行为。

　　“我妈跟我谈了很久，你知道吗？自从加入你们，我的零花钱都花在了放学后、周六日的聚餐娱乐上，虽然你们经常请客，但为数不多的AA，如果不是因为入团我是压根没有必要支出的，寒假前，你们商量假期组团去滑雪，我以为就是去杭城郊区的桃花峪滑雪场，谁知道你们要坐着飞机去长白山，机票、酒店、雪场费用…我不光没穿过滑雪服，我连飞机都没坐过，什么都蹭，百分之百的蹭我没有这么厚的脸皮，退团的话，我连百分之一都不需要支出，小雪，我知道这所学校的孩子十个有九个非富即贵，我就是那第十个，能进到这所初中，全是因为我成绩足够优秀，我家没矿，普通工薪阶层，我的出路只有好好学习，跟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听那女孩一通道理，十三岁阮雪仅仅浅层次抓到“没钱”的表象，她搂上女孩的肩膀，拍着胸脯一派豪情：“多大点事，以后你的任何费用我全包了！”

　　女孩微笑着摇头，将手里的一个纸袋子递给她，阮雪扫了一眼，熟悉的红格子百褶衣料，不用想都知道是她们的团服。

　　三年过去，这些道理都快变得模糊，宋清丽几次创业失败，家里经济今非昔比，短短半年的时间，阮雪便深刻领会到，参不透的道理，亲身经历一次什么都明白了。

　　当年的女孩换成了她，阮雪越来越融不进方宜棱她们的世界。经常光顾的奢侈品店，跟着进去，上了新品，女孩们疯狂试穿扫货，她坐在休息椅上，明明三五好友围绕，形单影只的孤独却很明显。不用一个多月的勉强，只消三五次，阮雪自己就找借口开始回避这种场合。

　　不同的是，这种回避逐渐双向，母亲宋清丽执着“自救”，把手伸到了方宜棱母亲那里，做生意的人权衡利弊是常态，何况连阮雪自己都认为这是一个死盘，没什么治疗价值。

　　其结果是不出所料的婉拒，方宜棱母亲拿了十万块现金给宋清丽，这和母亲狮子大张口的三百万想比，简直杯水车薪，宋清丽最终也没收这十万块，也是从那时起，这两位老闺蜜的关系也变得不咸不淡，也就那样了。

　　学校这边，方宜棱买了什么新品再也不在阮雪面前大方炫耀，偶尔碰在一起，阮雪还没说什么，方宜棱就开始牢骚满腹，什么房地产限购家里生意很受影响呀…这个项目结束新地皮成本高的吓人呀…农民工讨薪不讲理，工钱早就打到总包账上，非要来售楼部拉条幅……

　　阮雪不傻，哭穷哭难，不是想借钱就是怕人借钱。朋友相处，何必这么心累，不如彼此就点头之交的好。

　　……..

　　“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接了。”杨政磊说。
　　“哦”阮雪点头，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是苏子瞻，想来这人也没啥急事，便小手一挥划出了界面。

　　“他问你下午去不去健身房，小雪，”杨政磊咽下一口菜“这老外想泡你？”

　　阮雪抬头半开玩笑的说：“怎么，本姑娘年轻貌美，国际球花，老外不能看上？”

　　杨政磊朗声大笑：“行，球花小姐，拜托你擦亮眼睛，宁海老外圈子就那么大，渣男比例不是一般的高，大部分工作结束还是要回去的，逢场作戏不会有啥结果的。”

　　阮雪嘴里的菜塞得鼓囊囊，话里有话的反讽：“我跟谁好，在你眼里都不会有啥结果，我就衬一辈子，一个人，死到家里都没人知道。”

　　杨政磊连忙赔笑，殷勤给她夹菜。

　　她开始追顾修言哪会，明里暗里那句“不会有啥结果”说了不下十回。他和阮雪这种学渣从杭城来宁海外国语中学，父母托关系、天价择校费都是最基本的代价。

　　来了这学校才发现，他们这种学渣会被安排在专门的“关系班”，这些孩子不学无术，大多都是父母铺好了路，八成都是要直接出国的。当然能进到这学校的老师水平都不会差到哪去，你要想学，学得出成绩，从“关系班”调到顾修言那种“学霸班”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种概率在他和阮雪这种老混子身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在宁海外国语，学霸与学渣之间完全是零交流的状态，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阮雪要追顾修言，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有什么结果”，或者换言之，别费功夫了，追不上的。

　　杨政磊高估了学霸的自制力，他应该首先把顾修言当男人看的，阮雪生的好看，性格古灵精怪，这么多年若不是他在身边“不停断后”，多少小豺狼小猎犬早就前仆后继了。

　　阮雪和顾修言在一起后，杨政磊有点慌，再尾在她屁股后面自己都觉得变态，他迅速接受了一个每天蹲点给他打篮球送水的女生，如此这般，四人出玩他才不觉得多尴尬了。理性逐渐恢复，他又开始劝阮雪“别太当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顾修言出身名门世家，上到爷爷奶奶，下到表亲堂亲，一水的精英荟萃，想嫁到这种家庭恐怕没那么简单，尤其后来在阮雪母亲个人破产的情况下……

　　“哪有你想的那么惨，再过三年我转业回来，你要还没结婚咱俩就凑活过得了。”

　　阮雪撇着嘴角，一脸嫌弃：“你可别害我，就因为你爸追过我妈，我这公婆关系上来就是一个跨不过去的尴尬，再说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熟得跟兄妹一样，这不□□么，一边霍霍小嫂子去吧，我这可没你的位置。”

　　杨政磊咧着嘴笑，这事不能急，她才23，得慢慢渗透。至少，细微观察，这么多年，她总算从顾修言那里走出来了，从机场接了他到俩人吃饭，关于顾修言她一个字没提，没有重复的去英国的计划，也没再旁敲侧击他周边哥们关于顾修言的近况。

　　唯有一点介怀，杨政磊故作轻松的说：“别管是老外还是中国人，凡是想方设法靠近你的，身份证、工作签证、驾照…真不行就发个照片给我，哥帮你摸摸底，别被人骗了。”

　　阮雪嘿嘿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这大尾巴狼霍霍了多少小嫂子，自己都不照镜子的吗？

　　饭罢，杨政磊及时兑现电动猫砂盆的“豪礼”，阮雪早就听说淮海路开了一家超洋气的宠物用品买手店，二话没说，导航带路。

　　本着“来都来了”杨政磊表示可以一步到位，猫砂盆、猫碗、猫爪板、猫窝什么的统统拿下。

　　阮雪双手抱拳，笑嘻嘻地：“谢您嘞，一年就宰这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杨政磊也笑：“放马过来。”

　　阮雪最终以各种理由只选了猫砂盆和逗猫棒。

　　就那么点布料，一件猫咪衣服要三四百块，都快赶上她买一件衣服了。她说“我就是看着新奇，大夏天的猫咪穿这多热呀。”

　　牵引绳拢共能费多少皮料，一条就要3-500！这他么抢钱的吧？她说：“猫待家里就行，干净还不易感染，根本不需要这玩意。”

　　二合一沐浴露也是均价300，打眼一看也就150毫升，比她用的都贵，阮雪借口说：“我怕它抓我，洗澡还是送去宠物店吧，人家那啥都提供，还专业。”

　　藤编的猫窝，朴素自然，要说也是蛮有设计感的，一看标价三千多，阮雪呼吸险些岔气：“这东西很鸡肋，包子根本就不往猫窝趴，沙发、地板、大小床都是他的窝。”

　　杨政磊双手插兜站的笔直，嘴上抿着的笑就没平整过，当着店员的面，她那张嘴不停嘚啵“哪个傻子会买这么贵的猫窝呀”，“这绳子能扛猫咬不”、“就这么个猫玩具248，我自己分分钟缝一个”…….

　　阮雪就是这样，嘴贫，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了解的人翻再多白眼她也无所谓，了解她的，如杨政磊这般，一句话就知道她觉得“宰他”的分寸过界了。说实话，她这样，他是心疼的，几个钱而已，他不在乎，她又怎么不清楚他的财力，以前大家实力相当，她能厚着脸皮让他顿顿请客。现在，她开始小心翼翼维持朋友间的一种奇怪的平衡。

　　网上说“人越穷越有自尊心”，他能理解，也默默配合她的演技。

　　从小被他爷爷教育艰苦朴素，对于豪车这种东西杨政磊向来无感，也是去年休假回来看她，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盯着一个粉色保时捷看了好一会，想到她连个车都没，一个女孩家的来回跑工地怎么也不方便，于是乎，他托了宁海的高中同学加钱买了这辆车，特意喷成粉色，还煞费苦心找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泡小嫂子专用，开回家太招摇，先放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