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14、许愿成功记得还愿

　　今天的晚餐味道变得不过如此，阮雪再看到朝子的笑容也不再觉得温和内敛，初见时那张寡淡的脸随便一个表情都写着温和无害，现在看来还是资历尚浅，看不透彻。

　　阮书俊是精致的利己主义，朝子也是笑里藏刀别有用心，突然看透了，全是悲凉。

　　为数不多的时候，阮雪觉得手机窃听这件事情可以精准安慰情绪，晚上。她塞了耳机，打开网易云，推荐歌单里，她被一个站在草地上抬手抹眼泪的外国小女孩吸引，点开歌单第一首《Older》，是个清脆的女声，阮雪听着听着脸上淌下两行泪水，落在蜷缩的膝盖，湿润微凉。

　　她不敢发出声音，即便奶奶的呼噜声足够淹没她那点分贝。

　　听着歌，阮雪脑补出一帧帧MV画面，那是宋清丽和阮书俊咆哮嘶吼的画面，伴随着东西摔碎的四散…像歌词描写的那样，“我曾关紧房门，把妈妈在厨房的声音隔绝门外，我把音乐开到超大声，尝试沉浸其中不理会妈妈的声音，即使是每个微不足道的争吵，他们都不承认是自己错了……”

　　阮雪被后面的歌词开解:我明白父母也不是神我们都只是普通人，爱一个人很难，并不总是顺风顺水，你只能竭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我曾无法理解，但现在我明白，有时候放下是更好的选择…..

　　*
　　宁海这边是暴雨，预报说日本沿海会有台风登陆。

　　从下午两点等到晚上七点，雨势小了很多，值机仍不见动静。苏子瞻本就等得头大，身边不时有碎嘴的嘀咕：“不会航班取消吧。”

　　他舒了口气，拱起身子两手肘拄在膝盖上，脸被双手蒙得严实。

　　七点二十分，广播终于通知值机。

　　饶是如此，人上了飞机，又干坐到八点十分才起飞。

　　身体后倾的那一刻，苏子瞻握拳到唇边，兀自笑笑，到底，老子还是要去见她了。

　　苏子瞻下了飞机，打车到酒店已经十二点多。他在出租车上跟阮雪商量好了第二天去富士山，阮雪说他酒店不算远，早上9点过来接他一起出发。

　　翌日，阮雪开了辆黑色雷克萨斯过来，老款的，算起来这车得有小十年了吧。well,再次验证了阮书俊兜里的字儿确实不多。

　　苏子瞻刚出酒店门，就看到阮雪站在车边冲他招手，她穿了件黑色针织背心，露出的手臂纤细莹白，下身是卡其色阔腿裤，脚上一双黑色万斯，好看是好看的，休闲也足够休闲，不过跟印象中的登山族比起来装备似乎过于简单了。

　　“你来的时间不太巧，四五月樱花季很漂亮，现在都秃了。富士山登山开放时间是7到8月，咱今天过去只能到半山腰五合目，来都来啦，上去转转，忍野八海其实就是几个破水池子，既然来了，著名景点还是去看看，然后泡泡温泉，你不是爱吃日料么，有几家不错的我带你过去。”阮雪提档上路，偏头看他一眼：“免费导游，吃喝玩你全包，没异议吧？”

　　苏子瞻笑：“你吃的多吗？”
　　阮雪嗔他一眼：“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苏子瞻弯唇没接茬，他往后仰，叉着双手压在脑后：“富士山，你登顶过吗？”

　　“嗯，登过一次，缺氧，再没上去过了。”

　　“和你爸？”苏子瞻瞄了一眼阮雪连忙解释：“哦，你大姨说的，你爸要再婚了，他在日本是大学老师。”

　　阮雪抿唇，难怪卖保健品的总能成功营销宋清芳，这老太太心理防线太低，才见几面呀，恨不得家底都掀开给人家看。她又继续思考苏子瞻刚刚的问题，唯一一次登顶富士山可不是跟阮书俊。是一群人，但对阮雪来说，要问跟谁登顶，那就是跟顾修言。都是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少不了杨政磊和方宜菱，同行的十多个，一会没劲一会缺氧，他们速度太慢，有几个干脆钻进了山腰的咖啡屋等着一块下山。

　　顾修言拉着阮雪登顶时，回头去看，也就杨政磊拉着自己女朋友远远的冒出头来。两人往山下走，和杨政磊二人擦肩而过，他回头问阮雪上边好看不，阮雪笑着说：“就一土坑，还没山下看的好看。”杨政磊的女朋友看了阮雪手机照片果断放弃，颇有被骗的愤怒。其结果，那次登顶的只有顾修言和阮雪。

　　“不是和我爸，就…高中同学。”阮雪回，讨论前男友是很私人的事情，她不认为和苏子瞻熟到了这种程度，况且，陷入回忆对于她来说就是自寻烦恼。

　　苏子瞻嗯了一声，从背包里拿了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两口：“来点音乐吧小雪导游。”

　　阮雪将车轧在路边，手机蓝牙链接了汽车音响，舒缓的女生伴随轻快的节奏缓缓吟唱，这首歌苏子瞻听过，在阮雪的日系民谣歌单里，记得没错的话歌名应该是《想要变成猫》。

　　初夏晴朗，蓝天、白云、绿树，心情好的日子往后倒退的路牌都是日系漫画的氛围感。身旁的女孩再次给了苏子瞻惊喜，副歌部分她跟着唱了起来，声音甜软能化了人心，苏子瞻偏头看她，女孩笑嘻嘻的不时跟着节奏点点脑袋。

　　“这歌词什么意思？”

　　“想要变成猫，在你臂弯中，直到寂寞的夜结束之前都想呆在这里……。”阮雪突然看他一眼：“你的猫谁看着呀？”

　　“门口宠物店可以暂时托管。”苏子瞻笑着说：“你很会日语歌呀，唱得真好听。”

　　阮雪冲他眯眼笑：“我怕我一会吃多了被你嫌弃，这不赶紧展示咱的产品附加值，”没有那个女孩不喜欢被夸的，她调出另一首歌：“我再给您唱一首吧，绝对熟悉《白车轴草》。”

　　前奏钢琴一出来，苏子瞻就弯了唇角，这首歌已经被各大VLOG博主用滥了，《白车轴草》这个歌名却是第一次知道。阮雪告诉他，白车轴草是一种中药材，清热、宁心…..

　　苏子瞻觉得她的歌声有同等功效，有种被治愈的平静，触及心底的柔软。

　　阮雪一直认为富士山要远看才有点意思，五合目半山腰，呵呵，讲真和国内的巍峨奇峰比起来，它着实没啥看头。旅游周边的套路倒是大同小异，卖纪念品的、吃的喝的、骑马的…总之就是个贵。

　　说到套路，还是小日本更胜一筹，650日币一罐“富士山空气”，合计人民币小40块！阮雪知道这世界居然有此等产品可以说是当时就吃了一惊，声称傻子才会买这玩意。

　　彼时，苏子瞻这个傻子拎了个大纸袋子，里边就有好几罐“富士山空气”。他看出阮雪的眼神似乎在质疑他的智商：“这多有意思，比那什么巧克力有记忆点，秦峰他们一人一罐。”

　　阮雪干笑：“你可真大方。”

　　从五合目下来已经12点半，阮雪带苏子瞻去了一家小店，头花花白的爷爷奶奶笑起来就没了眼，皱纹快要延展到耳根。

　　苏子瞻扫了下墙面的价目表，可谓经济实惠，他想对阮雪说不用考虑价格，出来一趟开心就好。嘴巴将将开启，阮雪几步上前用日语爽朗的跟两位老人打了招呼，回头时，摊出的手明显在介绍他是一起来的朋友。老奶奶挽着她的手不停的夸她可爱，卡哇伊呐，卡哇伊呐，这句苏子瞻听懂了。

　　“五六年没过来了，没想到她还记得我。”阮雪将包袋放在地板上，顺势盘坐下来：“这家味道很好的，绝对不偷工减料，你尝尝。”

　　苏子瞻近年对吃有了点浅究，可能因为食材的关系，味道绝对不算上称，当然，价格在那摆着，他绝对不能说被坑了。主观上，他是愿意给这餐加分的，就像阮雪说的，老爷爷老奶奶这把年纪，相依为命、笑对生活，这种平凡和简单太难得了。

　　苏子瞻不确定阮雪父亲的再婚对她的婚姻观有何影响，从一而终这种感情对现代人来说大概率只能当做情怀敬仰。五六年不见，她都能记得这对爷爷奶奶，想必，这是一个长情的女孩。

　　行程第二天，阮雪带苏子瞻去了浅草寺，她说：“浅草寺是求姻缘最好的地方，你要有需求就诚心许愿。”

　　苏子瞻双手合十，雕塑般的西方面孔，杵在这东方特色建筑里，很有违和感，他又一副极认真的表情，怎么看都带点滑稽。阮雪莫名想到礼物咖啡店开业那天，他也是立在那，“好人锦旗”撑在上身……

　　“我许愿呢，严肃点，你别笑。”

　　阮雪比了个OK的手势，紧咬着下唇，又是那副小孩子装大人的严肃模样。见苏子瞻许愿结束她追了句：“要是愿望成真了，你可得回来还愿…还愿，你懂吧？”

　　苏子瞻盯着她看了会儿，微微笑着问：“那估计得再次拜托你陪同了。”

　　阮雪下巴往门口努，示意他一起出去：“到时候看吧，不是说我爸在日本我就会经常过来的，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来，现在的翻译软件都很厉害，只要兜里有钱，走哪都是说走就走……。”

　　苏子瞻手抄在裤兜里，垂着脑袋听她巴拉巴拉，唇角的笑勾了又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