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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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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果然奈奈还是选择继续学习十三弦筝了啊。”电话那边羽生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是的，比起金融来说，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弹琴……”我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种兴奋到血液都会为之而沸腾的感觉什么的，柚子应该很清楚吧……”
“嘛，虽然记得小时候奈奈每天都会去练琴，但是真的没想到诶，原来奈奈是这么喜欢乐筝啊。”羽生见我正经起来，便也不再开玩笑，认真的回答道。“那么下一步要准备怎么做呢？算起来奈奈也快到了应该就业的时间了吧。”
少年的嗓音本就清冷，再加上一本正经的言论，这些天被我刻意逃避的问题刹那间被撕开伪装，明晃晃的摆在我面前。
是啊，我现在这样选择，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是要为了所谓的兴趣而放弃饭碗吗？
绝对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想要在十三弦筝的领域上获得一席之地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就单单学习乐筝的经费也是高的吓人，丝毫不亚于花滑……
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爸爸再过几年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到了那个时候，家里除了补贴，那么所有的经济来源就将只有我一个人……
恍惚间我竟有了一种正在被狠狠指责的错觉，尽管我知道羽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些天缓缓燃起来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刹那间就被冰冷的现实狠狠击溃。
“我……”我吐出一个音节之后，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他解释我现在的情况。‘对不起柚子，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以后要怎么做？’或是‘我不要去财政部上班，我就想一心学习乐筝？’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羽生见我不再说话，以为是他刚刚的话有些重，惹得我不开心了，那头便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开始急吼吼的语无伦次的安慰我，“eidou，奈奈应该暂时没有想好吧，说到这里其实真的没关系的，”他润了润嗓子，声线变得温柔到不行，“毕竟，奈奈可是从小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完美的人啊。”
“啊嘞？……”我正被他温柔到极致的声音感动到一塌糊涂，却突然收获了羽生对我这么高的赞誉，顿时人有些傻。
“噗嗤”，我慌神的期间，那边却已经笑开了，我似乎都看见了那只柚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表情，“喂喂，你在笑什么啊！”气氛猛然被破坏，我气急败坏的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冲那边嚷道。
“对不起对不起……噗嗤，”那头虽然马上好言好语的道着歉，但是没憋住的笑声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什么嘛，我可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讨论事情诶……”他的笑使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但当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却好像触动了什么按钮一样，羽生本来憋着的笑声突然放大，我就只能在电话线那边一头雾水的听着这只柚子愈发得寸进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他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我听着听着，也不自觉的跟着一起露出一些笑容，慢慢的也开始随着他大笑起来。
那天夕阳特别漂亮，我站在寝室的窗户前，看着地上斜斜的樱花剪影被风吹的歪歪斜斜，拿着手机久违的肆意的大笑着，这些天的烦郁焦躁便神奇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羽生和我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抱紧了噗噗玩偶，细细的回味着少年清凉的嗓音娓娓道来的场景。
“其实奈奈不需要想太多，如果说已经知道了最喜欢的事情是弹琴的话，那就坚持下去就好了。”
“奈奈并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什么家人的期待啦，什么会不会失败啦，我觉得只要把自己的部分做到极致的话，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神明大人就好了。”
“即使对于我来说，滑冰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啊，有时候也会想过‘要不然就这样放弃好了’这种可恶的话，但是每当我只要一站上冰场，其他的事情就什么都不会去想啦。”
“因为对于我来说，滑冰就是最最重要，也是最最开心的事情，嘛，就是奈奈说过的那样子。”
“是让我快乐到血液都为之沸腾的事情啊。”
“所以奈奈不需要恐惧什么，如果真的是这么喜欢，那就坚持下去好了。”
“其实奈奈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是吗？我原来早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了啊……
我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黄熊软乎乎的毛毛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后，一大片阳光洒进我的寝室，照的我的桌子闪闪发光。
我看着桌子上同样被照的亮闪闪的专业书，困扰了我这些天的问题霎时变得十分简单，我呼出一口气，对于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事情，我想我现在十分清楚，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被金融专业书，乐谱和义甲装满的沉甸甸的书包，步伐轻快的走入了图书馆。
我似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潜心研究课本上的知识，并开始联系实习的公司，准备接下来的就业问题。
在我安心学习了一个上午后，我伸了个懒腰，去食堂简单吃了个午饭。随后我走出校园，又踏入了那个满目樱花的大街。
我轻轻推开门，风铃叮铛作响，伴着那个好听的声音一齐出现。
“欢迎光临。”店主姐姐抬眸看向我，坐在茶台后的她显得温婉娴静，“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哦。”她眨了眨那双亮晶晶眸子。
“非常感谢您，那么就请帮我准备一间琴房吧。”我也弯着眼睛向她笑着。
自那之后，一连两个星期，我每天都会在图书馆和琴舍之间穿梭，那种许久未曾体会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感将我整个人紧紧包裹，我敢说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间之一。
但我并没有告诉父母现在的小小的改变，每天去琴房的支出不算多，仅仅靠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生活费足以承担。况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乐筝会影响到我未来的轨迹，那时的我仍坚定的认为，乐筝只会作为我的一个小小的兴趣，塞进在我的空余时间里罢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依靠乐筝谋生之类的事情，我甚至想都不敢想，即使我有很好的基础功底，也存在着一些小小的天赋，但是五年的空档期实在太过于漫长，现在的我远远不够可以称作“专业”的水平。
我的确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虽然不得不屈服于明晃晃事实，但现在的状态已经让我感到非常满足了。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我低头笑笑，就把它压在最底层，藏的严严实实的，如果我不去注意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
这几天内，我频繁出入校门的行为的确十分异常，最先注意到的这一点的当然是爱子。
“奈奈——”又是一天的午后，我走在去琴舍的路上，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爱子。小姑娘穿的十分元气，头顶的高马尾被甩的一跳一跳的，正朝我跑过来。
“啊嘞？奈奈这个时间竟然不在图书馆，真是稀奇诶！”爱子小跑几步在我身边站定，歪歪头，用着故作夸张的语气，小姑娘是想要调侃我，但是脆生生的奶音听起来却毫无杀伤力。
“嘛，也没有这么稀奇吧。”我和爱子并排走着。“只不过最近又开始学习十三弦筝了而已。”
“诶？！奈奈终于又开始学习乐筝了吗！”爱子好像十分激动的样子，随即牵住我的手，温热的触感从她的小手传递到我的指尖，“呐呐，是什么时候的事？所以说现在是要去琴舍练习吗？”
“嗯，是这样的。”我点点头，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发往耳后掖了掖，“大概在两周前吧，我找了一家琴舍，就在前面拐角。”
“就在前面的话……”爱子把食指放在嘴边，细细思索着，“诶！？”她突然睁大眼睛，“是山野小姐的琴舍吗？”
“是……是啊，爱子也认识山野小姐吗？”我虽然知道爱子这些年一直有在学习乐筝，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也认识山野小姐。
一阵风吹过，扬起一片樱花，爱子摆摆手，“嘛，也不算啦，只是山野小姐以前和我师姐的哥哥认识罢了，现在也就算是堪堪相识吧。”说完她就忙拉着我往前走，“不是说要练琴嘛！快走啦快走啦！”
我被她拽的踉跄一下，跟上了她的脚步，我低头无声的笑了笑，爱子还是那么冲动啊。
但是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午后对于以后的我来说会是多么重要。多年之后，每当回想起那个看似偶然的午后，心里第一时间还是会感慨命运的复杂与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