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南的二三事》三思鱼

11、第 11 章

　　每年的年夜饭，家里来的人都特别多。
　　不同的是，时隔五年，江南又出现在了年夜饭的桌上。
　　最高兴的是江叔叔，他酒都喝多了几杯，江南也被一帮亲戚劝了不少酒。
　　饭后，江南两个姑姑陪着江奶奶看春晚，两个姑父跟江叔叔去了书房，几个孩子则坐在一起玩游戏，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江南，最后在顶楼的阳台上找到了他。
　　他躺在躺椅上，耳朵上塞着个蓝牙耳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儿风那么大，在这睡着了很容易感冒。
　　我弯腰轻轻拍了下他手，想把他叫醒，结果他压根没睡着，还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我脖子，让我直不起身，我只得弯着腰和他说：”我以为你睡着了。“
　　江南声音有点沙哑，“没，只是喝多了，来醒醒酒。”
　　“那你可以回房间休息啊？“
　　“我房间有妈妈的影子。”
　　我张了张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南或许是真的喝多了，有了倾诉欲，他说：“我妈妈是车祸去世的，那天她说要去给我买灯笼，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我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从上往下看，我能很清楚看到他眼睛变湿润了。
　　”她刚去世那会，我觉得家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可我叫她，她都不应我，慢慢的，她的影子只出现在了我卧室，因为以前的每一个晚上都是她哄我入睡的，后来……我虽然接受了她已经离开这个事实，却再也不肯回到自己卧室睡觉。我不是怕她，而是怕想她想得睡不着。没过两年，你和你妈来到了我家，我就更不想回家了，理智告诉我，我爸没必要为了我妈守活寡，可情感上我接受不了，我觉得除了我，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我妈妈，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划了下来，“我还记得我爸那会安慰我的话，他说我妈妈因为长得太美，被天上的爷爷看中，收她去做天使了，他还说妈妈会在天上过得很好，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妈是活着的，可你妈却来到了我家，取代了我妈妈以前的位置，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妈是真的死了，她死在了我爸心里。“
　　看他哭，我眼睛也湿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那么大。”
　　江南，“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只是不想面对你和萧阿姨而已，你们能有什么错呢，错在我想不开而已。”
　　他收回了手，我站直了身体，寒冷的晚风把阳台上的遮光帘吹得沙沙作响，时不时还夹杂着几滴雨，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愿江南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
　　我以前总觉得男生捧着一束花，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喊大叫着表白的行为很智障，结果还有更智障的，一男生牵着一条狗到女生宿舍楼下给一女生表白，他喊一声，狗吠一声，郭宝宝拉着我去凑热闹，我站在人群中往上看，女生宿舍走廊上站了一溜看热闹的女生，就是不知道被人和狗一起表白的女生是哪个。
　　正当我在乱猜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女生，她站在我旁边朝那男生喊道：“张志伟，你是不是有病。”
　　郭宝宝兴奋的碰了碰我胳膊，”原来正主在这呢，哈哈哈，我们连看戏都能挑到好地方。“
　　他声音可不小，那女生回过头看我们，我警告的看了一眼郭宝宝，郭宝宝给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只这一会功夫，那男生就牵着狗走到了女生面前，谄笑着说：“珊珊，原来你在这呢，我还以为你在楼上呢。”
　　那女生双手抱臂，凶巴巴的对他说，“你有病就去医院，别跑这里来发疯。”
　　叫张志伟的男生也不恼，“你不是说喜欢狗吗？这我养的，送给你。”
　　旁边有女生问，”这是学校，你是怎么把狗给弄进来的？“
　　张志伟特骄傲的说：“爷自然有办法。”
　　叫珊珊的女生很不耐烦的说：“我在学校怎么养狗。”
　　张志伟，”我是先带来给你看看，你要喜欢，我再找时间送你家里去。“
　　女生很明显的不想跟他谈下去，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人和狗我都不喜欢，你可以牵着狗滚了。”
　　这转脸的功夫，刚才看上去还很好脾气的男生就发起了火，“蒋珊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女生也硬气，“谁要你的谁捡去，总之我不要。“
　　她回身一把抓住我胳膊，“我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男生，不是你这种一看就很傻缺的傻逼。”
　　没想到看个戏也能中枪，我忙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拉了出来，“诶，你们吵就吵，可别拉上我。”
　　这戏我是一点都不想看了，再看我就变成戏了。
　　我对郭宝宝说：“走不走？”
　　郭宝宝，“走。”
　　我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小腿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像被什么东西咬，同时，周围此起披伏的响起了抽气声和尖叫声，我低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我来吃”狗粮“，结果”狗粮“没吃到，还被狗咬了一口的事，就这样冲上了学校热搜榜。
　　后续学校是怎么处理的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此刻近在咫尺的针让我瑟瑟发抖，我颤着声音喊，”郭大师，你快过来。“
　　郭宝宝走了过来，”怎么了？“
　　我伸出一只手臂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腰上，郭宝宝被我样子逗笑了，“你丢不丢人，那么大了居然还怕打针。”
　　等我打完针出来，很出乎意料的看到了江南，他靠在大厅的柱子上，手臂上挂着一件外套，额头前的刘海有点乱，想必是跑得太急所致，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哥，你怎么来了？”
　　江南看了眼我腿，又看了眼郭宝宝，脸色有点不好，”我送你回家。“
　　说完这话后就径直往门口走去了。
　　郭宝宝走过来扶我，“你哥好像生气了？你哪里惹到他了？”
　　我一头雾水，“我有吗？我不知道啊。”
　　回到家，江南一言不发的给我腿消毒上药，其实这腿刚在防疫站上已经处理过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我不敢说这话。
　　江南忙完，把瓶瓶罐罐收回了药箱，见他提着药箱要走，我忙拉住他手，委屈巴巴的开口：”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改。“
　　江南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能有什么错，只是运气不好又害怕打针而已。”
　　话说完，都没等我回应，他就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我……
　　这样到了第二天，我实在忍受不了江南不理我，又化身成了小时候那个跟屁虫，他走哪我跟哪，“哥哥，江南，南哥你理理我嘛。”
　　江南低着头专注洗菜，我凑过去，“我帮你。”
　　他拍了下我手，把菜盆端到了另一边的水龙头。
　　我挽上他手臂，“你要判人死刑前，总得先把罪名跟犯人说明吧，你不说，我连喊冤都不知道从何喊起。”
　　江南把我手拉开，然后继续默不作声的洗菜。
　　我颇有点受挫，蔫了吧唧的靠在墙上，伸手拍了下自己额头。
　　江南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但这笑容一闪而逝，他又端回了一张冷脸。
　　书房
　　江南打开电脑工作，我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拿了张纸在上面画画。
　　我别出心裁的画了两个Q版小人，矮一丢丢的那个是我，高一点点那个是江南，矮一点的那个抱着高一点的那个撒娇认错，画的下方还有一只被打趴在地上的狗。
　　我小心翼翼的把画推到他面前，巴巴的等着他反应，江南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他盯着画看了会，眉眼渐渐像融化了的雪山，没一会，他笑着朝我张开了手，我高兴的扑了过去，这场不知名的别扭就此结束。
　　这狗把我咬成了学校名人，无论走哪都会被人调侃两句，那个叫蒋珊珊的女孩，还特意来找我道歉，说是因为她把我拖下水，才害我受了这无妄之灾，我接受了她的道歉，让她以后别来找我了，见到我最好当不认识。
　　郭宝宝，“这女孩多漂亮啊，你怎么不顺便发展成缘分呢？”
　　“我不想惹火上身。”
　　郭宝宝，“你意思是，那个张志伟还会缠着她？”
　　“狗都这么猛，何况人。”
　　郭宝宝笑了起来，“你是被狗咬怕了吧。”
　　我不置可否。
　　下礼拜校庆，学生会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连江南都被学校喊回来帮忙，因为他对此有丰富的经验。
　　我忙里偷闲的给他送去了一个桃子，他正在电脑上写方案，我把桃子削了皮递到他嘴边，他张开嘴咬了一口，我问，”是不是特别甜？“
　　江南点了点头，“嗯，谁给你的？”
　　”鸥学姐，她那里好多，听说是追她的一个男生送的，我顺了一个过来给你。“
　　江南，“你事情忙完了？”
　　说到这个我就蔫了，“没呢，还有一堆杂事等着我。”
　　江南，“比如？”
　　我掰着手指数，“横幅、海报、邀请函、舞台场地布置、接待室布置等等。“
　　江南，“舞台场地和接待室布置我让陈予安另外找人做。”
　　我一下子高兴了，凑过去抱了下江南，”谢谢南哥。“
　　江南笑了，“好了，你去忙吧，早做完早休息。”
　　江南回到学校的消息不知道谁说了出去，这才不到半天，学生会办公室外就围满了人，郭宝宝被这场面给震到了，“闻名不如见面，你哥是真受欢迎啊。”
　　我与有荣焉，“那是自然。“
　　......
　　转眼来到校庆这天，副校长带着我和陈予安一起接待来宾，我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熬到晚会，以为能安心坐下来看会节目了，结果看到一半，鸥学姐急急忙忙的把坐我旁边的江南叫走了，我也跟了过去。
　　江学姐急急说道：“下一个节目上不了拉，怎么办？”
　　江南皱了皱眉，“为什么？”
　　鸥学姐，“跳舞那个女孩不知道干嘛，闹脾气不肯上台。”
　　江南，"那就换下一个节目先上，你再去找那女孩说说。”
　　鸥学姐看起来要哭了：“下一个是舞台剧，缺了个道具，这会正火急火燎的赶去拿呢，江学长，你去劝劝她吧。"
　　江南，“人在哪？”
　　鸥学姐忙说，“后台。”
　　江南，“你去看下后面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能上的就让他们先上，我先去看看那女孩怎么回事。”
　　江南走到后台，那女孩把化妆工具扔了满地，“我不跳，说什么我都不跳。“
　　江南走到她身后，“你为什么不跳?理由！”
　　那女孩转过头，我认得她，是校董女儿。
　　她看到江南后，眼睛一下就亮了，“江学长，你怎么来了。”
　　江南，“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事到临头了又不想上去表演了？”
　　她垂下了眼眸。“我......我跟我爸闹脾气呢。”
　　江南，“我就问你，你还能不能上。”
　　她摇了摇头，“我妆都卸了一半。“
　　江南也不再劝，他抬腿就往欧学姐那里走去，“怎么样了？”
　　欧学姐，“最快的一组也要五分钟之后才能上。”
　　因为校董女儿突然弃演，后台一片混乱，江南眉头越皱越紧，陈予安脸色也不好，台上的两个主持人连冷笑话都讲出来了。
　　陈予安突然走到我面前，”你是不是会拉小提琴？我看你简历上有写。“
　　”会......但是我有一段时间没拉了。“
　　陈予安，“会就行，你先上去顶几分钟。”
　　我求助的看了一眼江南，“我完全没准备啊。”
　　江南对陈予安说，“你别病急乱投医。”
　　欧学姐却拉住我胳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上面主持快顶不住了，萧萧，你只要上去拉一小段暖暖场就好。”
　　陈予安不由分说的给我拿过来一把小提琴，“辛苦了，加油。"
　　江南拉住我手，“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出了错，他会被全校……”
　　鸥学姐都快哭了，“江学长，主持快撑不住了。”
　　我松开了江南的手，“我还是上去吧。”
　　丢脸就丢脸，我一个人丢脸好过学校丢脸。
　　陈予安推着我往前走，“别墨迹了，上。”
　　到了台上，我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定了下来，然后闭上眼，像平时练琴那样，当底下的观众不存在，稍微试了下音后，拉了一首《花~舞》
　　这首曲子诠释的是鲜花从含苞待放到盛开再到凋落的全过程，最后还隐喻了新的希望。
　　曲子拉完，我仿佛看见成片成片的鲜花正在盛开，我眨了眨眼，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一下涌进了我耳朵，我眼中的花海也变成了灯光，我回过神，像台下观众鞠了个躬才走下台。
　　刚走到后台，就有几人扑过来抱住了我，他们笑得特别开心，“恭喜完美救场。”
　　“深藏不漏啊你。”
　　我一只手拿着琴，另一只手握着琴弓，被他们一抱，怕弄坏琴，只得把两个手都举了起来，无奈开口道，“能不能让我先放下琴。”
　　几人松开了我，欧学姐把我手上的琴拿了过去，我看到江南站在人群后朝我张开了手，立刻挤开人群朝他扑了过去，“我没有丢脸吧。”
　　江南轻拍了拍我背，“很好，没给你老梁家丢脸。”
　　“我刚才都紧张死了，开始拉错了两个音。”
　　欧学姐，“没事，你就是拉错音，我们这些门外汉也听不出来，反正听起来顺耳就行了。”
　　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