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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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最后一场在夜里，玻璃花房内的玫瑰在晚风中摇曳生姿，小夜曲缓缓如流水，暖光亲吻草地……
热情的粉丝们将花房层层围堵，不留一丝空隙。
“这么多人，我好紧张啊啊啊！”方冉冉看了一眼就担心不已，“我行吗？”
“你行。”
赵航把一杯豆浆递给方冉冉，“估计你没有吃饭，这个是五谷，当粥喝都没问题。”
“季老师，季老师！”
“啊？”
“你在想什么？”
季阳羡没过脑子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杰德还没来，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他？那个小坏蛋聪明着呢。”
“他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很多事自己可能应付不来。”
“你真在担心他啊？”
“对。”
“我爸是他母亲的下属，算是贴身秘书，我以前见过杰德。”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没法说啊，我爸在他妈手下工作，万一把我爸辞了，我爸性格要强接受不了。”
赵航叹了口气，“你就别管了，要是把他妈惹了，你们公司的化妆品想出口国外就很难了，她就干这个的，你以为霍景明怎么连个屁也没放。”
“你告诉我他家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阳羡，比赛还有三个小时就开始了，这是决赛啊！”
“告诉我他家地址。”
赵航边追季阳羡边抱怨，“老天，你真的是疯了，比赛重要还是那个小瘪犊子重要？”
“在你眼里，比赛重要还是方冉冉重要？”
赵航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方冉冉，犹豫了一下把车钥匙掏出来，也把褚裟家地址说了出来，再三叮嘱，“不要说是我说的。”
“放心吧。”
“一定要在比赛开始前回来！”赵航喊完这句一回头就看见了霍景明，他明嘲暗讽拿话刺了对方好几句。
“你怎么说话呢？”
“没事。”
霍景明脸色阴沉地制止了属下，“模特迟到会被视为自动弃权，我得谢谢季阳羡。”
“别怕他。”赵航把方冉冉护在身后，“我们有理。”
家属院很大，树与树并列，枝叶繁茂，房子老旧，墙体开裂，白色的皮垂着，电灯挂在墙上，有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在玩沙子，他们起了争执，哭喊起来，大人跑过来，身上围着沾有面粉的围裙，将孩子抱起来安慰。
“不好意思，请问林琴女士的家在哪儿？”
“你找林副局啊？”女人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抱着女儿，“他们家在最西边，你沿着这条路开，到尽头后左拐，第六个门就是了。”
“好，谢谢。”
“车子不能开进去，你得停在路边。”
“知道了，谢谢大哥。”季阳羡把车子停在路边，他依照路人指的路径找过去，最终在红色的宅门前停下，抬手敲门。
“谁啊？”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他戴着眼镜，穿着严谨的西装，眼里透着几分商人的精明与市侩，褚裟的脸部轮廓很像他。
“我找人，褚裟，他之前突然消失了，我怕他有事，想来看看他回家了吗？”
“你是小裟的老师？”
“对，您是他爸爸吧？”
“我是，他不在家，在学校读书呢。”褚父想关门，但季阳羡用脚挡住了，“你这样横冲直闯会受伤的，我可以叫警卫，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见到他是不会走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拗？”
“老褚，让他进来吧。”
“叔叔，阿姨让我进去呢。”季阳羡和褚父点了点头，径直走进院子里，四周的房间黑洞洞的，像一张张吃人的嘴，阴森恐怖，他对这个压抑的环境生出了不适，脸上没了轻松。
林琴坐在客厅，桌子上放了一壶茶，她慢悠悠地泡，“请坐。”
“谢谢，我是褚裟的朋友，他现在正参加一个比赛，已经进了决赛，请问他在家吗？”
茶水经紫砂壶倒入茶海，再倒进茶杯，林琴将茶盘放置在季阳羡的右手前方，“先请喝茶。”
“好苦。”季阳羡皱起眉头，他喝不惯这个味道。
“这是苦丁茶，清热解毒，清头目，止渴消食，对身体很好的，你要是连这个都喝不进去，怎么能继续坐下去？”林琴的笑含着浓浓的讥讽，她在用眼神驱逐客人，似乎笑着对方的不自量力。
季阳羡一口喝了，连品也没品，他实在不想装友善了，“我想见褚裟一面，他还有比赛要参加。”
“小男生学女人搽脂抹粉，卖弄皮相，你觉得这事儿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诱拐了他，让他去做一个奇怪的人。”
林琴皱起眉头，她开始打量季阳羡的脸，似乎要找出他的羞愧来。
“我不知道您口里的奇怪指的是什么？杰德自己赚钱养自己，而且他作为一个模特非常棒，我实在找不到奇怪的地方。”季阳羡用卫生纸沾着茶水卸妆，“其实我也化妆，这不是羞于启齿的事，它帮助了很多人。”
“学校有哪本书教男生喜欢同性的？又有哪本书教他化妆的？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好好的儿子在学校里学会了喜欢男人，只是离家出走了两周而已，他又在外面学会了浓妆艳抹，再这么下去，难道你们要把他变成一个不容于世的另类吗？”林琴喝了一口苦丁茶，她一直靠这个去火，“老褚，这还不够苦，再去拿些茶叶来。”
“这茶够苦了，再苦就没法喝了。”
“我的儿子在自寻苦路。”林琴的桃花眼没有深情，只有死寂的漠然，“这位先生。”
“我叫季阳羡，这是我的名片，您可以尝试着了解我的行业，男人化妆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喜欢什么人是他的自由，您应该考虑一下孩子的心情。”
“季先生，您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为了他好？”林琴的目光咄咄逼人，她狠狠地盯着季阳羡，“你们这些人总把自由和梦想放在嘴边，自以为是在不负韶华，可实际上就是自私自利，你们没有想过父母，没有想过社会，没有想过以后，一直不切实际地在做大梦，等到梦醒了有你们哭的时候！我曾年轻过，可你老过吗？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你们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吗？季先生，别怪我不客气，怪就怪你们生活在这个社会，它不会在乎你们的想法，你们要喜欢男人，要化妆，那你们就要被指指点点，你们的父母就会抬不起头来，而你们会被所有人当成一个巨大的笑话。别再自私了，别去走注定不好走的路，为了自己，为了父母，做个正常人。”
“我……”季阳羡被说得说不出话来，林琴说的一定有问题，可他无从反驳，“你至少让我问问褚裟他是怎么想的。”
“他才十七岁，思想根本不成熟，被老师引诱着做了错事，你说着好听的话让他再迷了心窍去走错路，是在害他。如果你真的是为他好，就让他放弃比赛，回到学校学习，这才是对的，好吗？他才十七岁，你不能毁了他的人生。”
“好。”季阳羡跟着林琴去见褚裟，对方不在家，而是被麻绳吊在院里的一棵树上。
院里有很多电灯，它们把地面照得很亮，树下却是暗的，树叶的影子落在褚裟身上，衣服凌乱，衬衫被皮带抽坏了，他的后背有一道道红痕。
“这是你儿子，你怎么这么狠？”
季阳羡着急地跑到褚裟面前，他奋力解着麻绳，可惜无济于事，解不开。
“他只要认错，我就放他下来。”
“杰德，认错吧。”
褚裟把脸撇到一边，听季阳羡还在劝自己就烦躁地撞了对方一下，“闭嘴。”
“那你今天晚上就这么待着吧，明天我会亲自送你去新学校。”林琴转身离开。
“怎么打得这么狠？”季阳羡想去找林琴求情，就见褚裟落地了。
褚裟倒吸一口气，捂着肋骨用右臂靠在树干上休息，“开车了吧？我们走。”
“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玻璃花房。”
“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皮肉伤而已，我们快点走吧。”褚裟拉着季阳羡跑。
光与影下，季阳羡看着褚裟被风吹起的头发有些晃神，他想起自己的十七岁，爸爸一脚一脚把他踹出家门，不允许他再回家。
“爸，爸，你不要赶我走。”
季阳羡一边哭一边退，因为不退就会挨更重的打，他求父亲原谅自己，“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滚，你这个恶心的东西，不男不女，让我丢光了脸，他们戳我的脊梁骨啊！滚，带着你这些垃圾给老子滚！”
“爸，爸……”
季阳羡的手被铁栅门夹伤，他收回手，无助地看着父亲锁门，拼命摇晃门却被柳条抽中了脸，只能后退。
父亲那又宽又矮的背影渐行渐远，再也没有出现过。
“上车。”褚裟把季阳羡推上驾驶座，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院的路，年久失修的路面已经有了数条裂痕。
“快上车。”
比赛开始前，他们两个赶到了，在粉丝的欢呼声里，季阳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褚裟。
“怎么了？”
“比赛加油。”
“谢谢。”
霍景明出来接褚裟，他有些愧疚，像个局外人一样站着。
“霍老师，麻烦借我件衣服穿。”
褚裟没事人一样走到霍景明跟前，“您要是过意不去的话，比赛奖金都归我。”
“好。”霍景明想揽住褚裟的肩膀，但是无从下手，“去化妆间，先换件衣服。”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像我一样紧张，今晚冠军究竟花落谁家，时间到，请停下。”
“别紧张，去吧。”
“星延，一定要给妈妈争气。”
"Honey, you take my breath away. "
“我们不会输的。”
越星延刚出场看见其他模特心里就有了大概的结果，他努力保持着微笑，即使输掉也不要一败涂地。
方冉冉还是不太自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航，回过头来的时候对上了琳达了然的眼神，她红了脸，对方跟着笑了。
“九号选手，九十七票。”
“三号选手，八十九票。”
“二号选手，一百零五票。”
“一号选手，一百一十票。”
“让我们恭喜季军方冉冉和她的化妆师季阳羡，亚军琳达和她的化妆师约翰，还有我们的冠军褚裟和他的化妆师霍景明。”
“对不起，是我拖后腿了。”
“没事，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季阳羡鼓着掌走到台上，接过颁奖人递过来的奖杯颁给方冉冉。
褚裟单手拿奖杯，另一只手拍了拍话筒，他对着季阳羡挑衅地挑眉，“我不善言辞，获奖感言还是交给霍老师吧。”
“好。”
季阳羡见褚裟独自离开，于是跟了上去，一直跟到花房外，“等一下，你去哪儿？”
“新学校。”
“不留下吗？霍景明或者我，在这个圈子都能给你一些帮助。”
“不用了，我不想麻烦任何人。”
“也对，你现在还是在学校学习比较好，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工作的话，可以来找我。”
四周堆满了白色的花，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把带有十字架的棺材抬进墓穴里。
"The Almighty God, since he has shown great mercy to give the soul of Jerde, our beloved, to God, we will bury his body in the ground. "
牧师把一把土放在墓穴里，四个男人开始填土。
"Let the earth return to the earth, the ashes to the ashes, and the dust to the dust. "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第 8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