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
一群野兽红着眼围了过来，他们张着嘴，对美味的肉垂涎三尺。
“啊，不，不要！”
凌珂睁开双眼，她因惊恐而抖动不已，那群饿极了的兽人生吃了她，疼痛仿佛还停留在身上。
“病人醒了！”
“太好了，凌珂，你终于醒了。”表姐沐夏夏激动不已，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停抚摸着凌珂的手背。
“别碰我，走开，别过来。”凌珂落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她不肯继续接受治疗，执意要出院，然后被转送到了心理科。
经过一个多月的心理治疗，凌珂出院了。
她走在大街上，一切都很熟悉，又很陌生，昨日种种，恍然如梦，总算是回来了。
“你看这个男的好眼熟，快点看看。”
“哇，好帅啊！”
有狂热粉丝在自己家商场的LED显示屏上投放广告，是模特代言的香水。
凌珂呆呆地站着，这个人不是白山君吗？
摄影棚里，工作人员忙碌地准备拍摄，搬器材，检查设备，有一个碍事的人都会引来集体的不满。
“阿珂，你先来这边坐。”
沐夏夏是广告公司的策划，她被表妹拜托着要见一个模特，这才把人带来了这里。
白山君，上帝遗忘在人间的天使，浑身肌肤洁白如雪，一头银丝垂落如瀑，他拥有极为纯净的眼睛，空灵如精灵。
在他出生的时候，全身除了白便没有其他颜色，不久就被确诊为白化病，美丽的眼睛没有生机，近乎失明。
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过，“我的童年并不快乐，大家都是正常的，只有我是奇怪的，他们讨厌我，不愿意跟我玩，也不愿意和我拍照，觉得我是怪物。”
白山君气质高冷，鲜少露出笑容，他看人的时候因为视力差显得有些“目中无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因美丽的外表而成为摄影师的谬斯。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白山君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大体，他不喜欢和人相处，别人异样的目光和贴心的照顾只让他觉得低人一等，“让开。”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模特要工作了，请您有事待会儿再说好吗？或者跟我去那边谈一下，都可以，只是先让一下。”
“白山君，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们认识？”
白山君摇摇头，直接推开凌珂走到了摄影机前面，他走路是靠经验，假如是在陌生的场地，虚弱的视力下，任何一个物件都有可能绊倒他。
凌珂一直等到下午拍摄结束，她看着白山君从聚光灯走来，冷艳到让人觉得不可轻易靠近，这就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想法，兽人世界有许多美男，她敢调戏任何一个，唯独在他跟前望而生畏，心里隐秘地想过配不上。
“我不认识你。”白山君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凌珂的人，他觉得对方可能是狂热粉丝，只觉得烦人。
“对不起。”凌珂只能看着白山君走远，她有些不死心，对方死在末日的飓风里，陪着狮王。
一直到桃花源快要被吃空的时候，她才知道一件事，自己不是救世主，大巫说，兽人时代将要覆灭，她就是带着使命来的。
直播系统抛弃了她，原本给的小恩小惠根本没法解决兽人的生存问题。
“不要担心，等到兽人全都灭绝，你的使命达成，你就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孩子，命运如此。”
“狮王是不是知道？”
“他当然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曾反复问询过，为了族群，也不止一次企图杀害你。当你想去改变命运的时候你就成为命运的一部分，甚至命运是你造成的，他不敢改变，怕自己毁掉一切，又害怕你……没什么人比狮王更可悲，他拥有改变的能力，有实力带领狮群打破毁灭的预言，但他不是被选中者，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点，选择了最后的体面，为保护狮群而战，坦然赴死。我勇敢的王，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我知道他看清了现实，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白山君离开拍摄场地后不久有些怅然，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他梦里梦到过一个金发金眼的男人，他的桃花眼总是阴郁的，带着野兽的凶狠。
“小君，伞。”经纪人拿着伞追上了自家模特，对方比常人更容易晒伤，甚至患上皮肤癌，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
“累了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嗯。”白山君最近都睡不好，老是会陷入梦魇，左右还是那个男人。
“怎么了？”
“没什么。”
“今天下午要去兽人博物馆，你要是累，我就打电话说一下不去了。”
“不用。”
二零一三年六月，考古学家在图尔斯马拉维山谷发现了第一块兽人化石。
相传，华国古代就曾经发现过兽人化石，只是当时的人认为这是神兽留下来的。
自第一块兽人化石暴露在大家面前起，人们就对那个消失的时代有了极高的好奇心，无数考古学家前仆后继地企图挖掘更多真相。
“你们好，欢迎来到马拉维博物馆，这里收藏了大量兽人化石，首先为大家介绍的就是位于我国南方的稀有兽人化石，它来自一只白虎。科学家们提取出了四十万年前的兽人的DNA碎片，检测出它患有白化病，还利用技术还原了它的样貌，做了这个模型。”
一只三米多长的白虎就在展厅中央，它抬着头，仿佛聆听几十万面前族人的呼唤。
“地球经历了暗无天日的变化，突如其来的恶劣生态环境，可怖的飓风席卷一切，导致了兽人的灭绝……”
解说员舌灿莲花，感情投入，白山君却没有听进去，他近距离看着白虎，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仿佛看到了，只是越看越头疼。
“这是野牛群，它们被发现于今年三月份，完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三，考古学家还在化石群中发现了一只雄狮，他生前应该是遭遇了狮群，并与之展开了生死搏斗。”解说员用手摸了一下大屏幕，把专家还原出来的视频调出来。
“阿弥陀佛。”一个穿着袈裟的光头和尚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悲天悯人，行礼却是随意的，“来来去去，物毁尘落，人终究抵不过既定的命运，早日看破红尘便可早日找到自己……”
和尚的话仿佛带着佛音，在博物馆里回荡，众人陷入沉思。
“施主，我见你印堂发黑，不如小僧为您算上一卦。”
“呃……不用，我不信这个。”参观者见状赶紧跑，生怕被缠上。
“天音寺，了解一下。”
“不好意思，和尚，我们这里不能发传单，您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小僧明白，天音寺，了解一下。”
“请您出去！”
“好，别赶我啊！”
“噗嗤~”
“你笑什么？”白山君不理解经纪人突然的笑声。
“这和尚看着就六根不净，生了张沾花惹草的脸，刚才他看了我一眼，差点让我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你说我能不笑吗？你在这里等着，我跟上看看能不能把他签给公司。”
“嗯。”
经纪人朱米追上了和尚，他心里想这光头真圆润，光头都能驾驭，一定是大帅哥，个子也高，穿着僧袍也能感觉到对方一身漂亮的肌肉，捡到宝了，自己怎么也得把这张写满不清白的脸拉进模特界，“和尚，你等等。”
“施主，天音寺了解一下。”
“好，你有兴趣做模特吗？”
“等一下，我看看表，好了，五点，我下班了。”
“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公司非常高级，不会轻易签约人，一旦签约都是精心培养。”
“哦……我没兴趣。”
“为什么？”
“我是个正经和尚。”
朱米怎么看对方都能从眼睛里看出忧郁的深情来，此人的气质透着骄傲、阴暗、颓败和悲凉，反正是一种很低迷又很高傲的感觉，像个落魄的贵族。
“你会成名，会赚很多钱，所有人都会仰望你。”
“不需要。”和尚转头就走，“我做个穷和尚挺好的，公车到了，我得走了，这是最后一班，错过就只能走回寺里了。”
“那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僧明悟，俗家名字褚裟。”
“明悟，褚裟。”
白山君不知道经纪人哪来的劲头，大清早就爬山来找天音寺，“你为什么非要签他？”
“你看不到，他长得是真帅，光头也能这么帅的，我是第一次见到，等我签了他，一定能大火。”朱米突然反应过来，十分愧疚地看着白山君，“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事，我就是可惜看不到他的样子，不明白你激动的原因，你去找他吧，我正好去上柱香。”白山君对外人高冷，对经纪人还是温和的，只是心里有道墙。
塔上，有个人在吹萨克斯，深沉而平静，回声中回声，在这寂静无声的深林，在这寺庙的塔上。
“就是那和尚，我就说他不正经，哪个和尚扫塔吹萨克斯。”经纪人非常激动，他跑着去爬塔。
白山君被丢下，他抬头看，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塔，耳边是让人放松的乐声，刚刚因为经纪人突然离开而产生的不安随之消散。
褚裟躲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他扶起人后发现对方双目空空，立马知晓刚才对方为什么不躲，原来是看不到，“这是哪个迷路的小可爱？”
“和尚？”
“小僧明悟。”褚裟迅速变脸，原来是看见了住持，“师父。”
“施主。”住持瞪了弟子一眼，“寺庙还没开门，明悟，你先陪施主四处走走。”
“是，小僧带施主去后山走走，那边景色不错。”
“我看不到。”
“肉眼看不到没关系，用心看就好了。”
褚裟不把白山君的失明放在心上，他将僧袍递到白山君手里，“走吧。”
后山确实景色宜人，浅青漱雨，鸟语花香，即使看不到，鼻子可以闻到花香、青草地的味道和雨后的山林，耳朵可以听到小溪在山涧流淌，鸟儿飞过，风吹落叶。
“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褚裟点点头，他侧目看着白山君，“施主，小僧是不是见过你？”
“这辈子应该没有见过，如果觉得眼熟，那应该是上辈子遇见过。”
“我签合同的时候，寺庙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和结婚，下了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们公司也没有规定不能，等你下班。”
“今天一定很漫长。”
“也许。”
几十万年都等了，一天不算长。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