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落心头》太平洋君

100、第 100 章

　　九天之上
　　魔军集结于波涛汹涌的无尽海，一顶轿子伴着魔气而来，血海翻浪。

　　神界内种了一百万个胡萝卜，此时正破土而出，成为傀儡人，从内向外杀。
　　它们每一个都是从神界长大的，身上没有一丝魔气，不受神界的压制。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
　　身长千里，在无之东。
　　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烛龙张开嘴，一股寒风呼啸而去，他睁开双眼，神力低微的小神被活活烤死。
　　神界的龙具被镇压，无力挣扎，企图飞走求生，皆被一掌拍死。

　　原本天帝是六界的主宰，天帝让位后，玉帝成为天上的最高统治者，远古众神凋零，神界威望衰落。

　　玉帝统领的范围从六界缩小到三界，为天地人三界。
　　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一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即使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但神界内的“玉帝”不过是一具幻象。

　　“死了。”

　　尹沅吃下祖龙，手里拎着魔尊来找褚裟。

　　“小十三。”

　　“父皇。”

　　“是你救了我？好啊，我们借此机会一统三界。”魔尊没有想太多，他对眼前的儿子并没有多少印象，就记得有一次兔精牵着对方来求情，当时他正宠幸新欢，不耐烦地让仆人赶走了他们母子，后来听说兔精被一群不卢半呼分而食之。

　　“妈妈……”年幼的褚裟走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他警惕着周围的虎视眈眈，忽然，一张兔皮映入眼帘，“妈妈。”

　　“这里还有一只小兔子。”
　　一个不卢半呼垂涎着褚裟的肉，“刚才那只没填饱肚子，她儿子来了，让这对母子在我们肚子里团圆吧。”

　　“你们吃了妈妈，接下来就要吃我了吗？”
　　褚裟睁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不卢半呼，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能不能轻点咬？我怕……”

　　“别怕，你不会痛苦太久的。”不卢半呼牵着小兔精的手进了山洞。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随后响了很久，直到有个泥卢都进山洞查看，这才发现里面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所有的不卢半呼都被剥了皮，身体像柴火垛一样堆得很高，皮被晾在枯树上，一张张挨着。

　　褚裟站在尸山血海里，白色的长发散开，像一把打开的半扇油纸伞，红色而诡异的眼睛阴沉地盯着前方，他手里抓着半具残尸咧开嘴笑，森森白牙沾着血迹斑斑，“请问，西冥沧怎么走？”

　　“你一直往西走就到了。”

　　“谢谢。”

　　“这些不卢半呼是你杀的，你知道他们是西冥沧林家的魔兵吗？”泥卢都紧张到满头大汗，他没有等到回答，壮着胆子一路跟着兔精到了西冥沧。

　　他称他为主子。

　　泥卢都知道主子有灯油，可以命令钟山之神烛龙，但是上古老神的残留也只够一时的燃烧，剩下的就要用主子的命了。

　　主子完全失去理智了，哪怕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毁灭。

　　尹沅坠落，在落到褚裟怀里前就化作星辰陨落了。

　　“辛苦你了。”
　　褚裟看着幸存者，他既不想帮魔界，也不想助神界，就像那群不卢半呼，他要剥下他们的皮挂在桂树上。

　　墨琛来的时候，褚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有油尽灯枯之势，他浑身惨白，没有一点点血色，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生命，他断断续续地喘息，手指指着远方，云彩间留下了无数挣扎爬行的血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用魔域一百年，神界一百年，人界十六载……”
　　褚裟吐出一口血来，他把手从墨琛手里抽出来，指着祥云，“换来了一天自由，我知足了，够了……”

　　“别睡。”墨琛晃了晃怀里的褚裟，没有生息了，他把胡萝卜盆栽放在褚裟尸体上，起身向四周看，散尽修为，自尽了。

　　【魔神兵败无尽海，魔界全军覆灭，不知他是想进攻神界还是断送魔族上下。】

　　“我来晚了。”
　　林霄离突然发现自己流泪了，他和反派共处两百多年，身份不是真的，但感情是真的。

　　“你在为这个混蛋难过吗？”

　　“谁？”

　　一个女仙凭空出现，她是从林霄离的身体里出来的，有着和姚莲仙子一模一样的相貌。

　　“你是谁？你为什么和姚莲仙子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我就是她。”
　　姚莲仙子看着自己的尸体毫无波澜，她抬手摸着空气，摸着云，“你知道吗？魔神死的这一天，战神自绝于他身旁，这云是他，这风是他，这水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

　　“什么是什么？”

　　“战神散尽修为，形成了一个世界，就是这里。”

　　神仙的最高境界就是道的化身，万劫不灭的圣人、混元大罗金仙，只有这个境界的神仙可以活过量劫。
　　道，是宇宙运转的根本规则，也可以看作是宇宙本身。

　　墨琛渡劫成功，他没死，但成了一座山，一汪水，一片林，一阵风，一阵雨，一朵云。

　　姚莲仙子苦苦等了很多年，她看着墨琛的世界里一次次上演曾经的故事，难以接受他不愿意醒来的事实。
　　于是，她用尽最后的法力把林霄离从别的世界带过来，希望借助他的力量让墨琛醒来。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改变墨琛的意愿。
　　他记得，小白兔死了。
　　他记得，自己渡了量劫，最后一劫，成圣成道。
　　他记得，无尽海太孤寂了。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见我？”姚莲仙子对着天怒吼，“我什么也不求，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他死了，那个疯子早就死了。”

　　十三魔王确实是个疯子，一个魔族，居然和神界战神有肌肤之亲，红线相缠于寸寸。

　　神，无欲无求，不该有私情，但总有寂寞者违反天规，必然没有好结果，就像墨琛。

　　“你爱他，可他爱你吗？”姚莲仙子突然冲到林霄离跟前，“告诉我，你们睡过吗？你和那个疯子。”

　　“没有，你不是一直都在吗？”

　　“那他和别人，有的，一定有的，他们魔族都很下贱，何况那个不要命的疯子？”

　　「回去」

　　“你终于出现了。”
　　姚莲仙子突然落泪了，她终于等到了墨琛的回应，“你可以不爱我，但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让我陪着你，千年万年。”

　　林霄离没听到回应，只看到姚莲仙子凭空消失了，他害怕地看四周，“我不想打扰你休息的，是被迫来这里的，别杀我。”

　　「我送你回家」

　　“真的吗？”
　　林霄离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可以回家了，但他此时没有半分高兴，“那个，褚裟真的死了吗？”

　　「你看到的未来都是过去」

　　「过去已成事实」

　　「他死了」

　　“那我之前经历的一切算什么？”

　　「算真算假」

　　「一切都是实在的」

　　「回去吧」

　　林霄离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回到曾经的世界了，他的爸爸、妈妈、同学和老师都在，他们说，他只昏迷了一个小时，他是在运动会的篮球比赛上被球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