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恋成》张禾页

1、颤意之相视

　　深秋的中原，气慢慢转冷，阳光却格外的好。

　　陈昳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总监办公室，轻轻敲门：“楠姐”
　　张楠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半梦半醒间应了声。等陈昳走近，方才坐直身“什么事儿”

　　“楠姐，是这样的，需要再和您确认下与ST那边的跟进情况，刚刚沈总秘书那边的答复还是再约，话音有很明显的推辞意味。我们还有没有必要继续约时间呢？下周就是他们方案沟通的截止时间了。”

　　这次的方案投递没有得到ST的青睐，不是因为审稿后被拒绝，完全就是不给任何机会。张楠领着陈昳加班加点的设计方案，ST那边却表示为了效率起见，对公司进行了筛选，变相的提高了门槛。张楠让陈昳试着直接约见ST负责人，可对方现在这架势也是明显的搁置拒绝。

　　张楠偏偏不信邪，摆摆手：“你把这些材料拿走，然后做一个系统整理，待会儿我们直接过去。半小时后叫我，我眯会儿，昨晚泽泽闹腾着不肯睡，我也跟着折腾了大半夜”

　　“好”
　　陈昳应声。拿起文件准备出去，想了下又转身轻轻走到窗台。
　　张楠的办公室不大，装修的却很有个性。整个房间墙面是墨绿色，沙发为红棕，办公桌和柜子选了深棕色，原木的茶几大概是最素的颜色。
　　亚麻的窗帘遮光性很好，陈昳拉到大半，看着这房间陷入暗色，突然内心生出一种惶惶若失之感。

　　拉开少许，留了小半的光。
　　茶几那里是有阳光的，原木照上阳光、是淡黄的的光晕。

　　昏暗和淡黄、是两重天的差别。
　　陈昳在昏暗中走出去。

　　-

　　两人到达的时间刚刚好。

　　许是下午刚上班，沈川的秘书小刘此刻端了杯咖啡刚走进公司大厅。张楠拉上陈昳，不由分说的上去一顿自我介绍，连带着还给陈昳介绍了一番，趁热打铁般直奔主题的说要和沈总谈谈。

　　小刘压根没有说话的空当，就这么一路被追到了三楼。

　　小刘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刚毕业一两年，这份不顾身段让同为职场人的小刘迟疑了下：“我请示下老板，但是你们不要抱多大的希望，每天都有不止三五家传媒公司来预约见面，没见过老板同意。”拿起电话的末了又回头：“其实我觉得你们...”

　　可以直接放弃。

　　张楠太明白他接下来的话了，直接堵回去：“不带反悔的啊”

　　刘秘书无奈状，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急迫感，去了一旁的座机拨内线，这边听不太清小刘说了什么，陈昳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小刘放了电话走过来：“沈总那边有很重要的客人，两位要等二十分钟”
　　“等等等！两个小时也等！”
　　她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刚刚那番卖力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彻底死心。一听到沈川同意，颇为激动。

　　张楠悄悄对陈昳耳语，难道这领导喜欢死皮赖脸的？
　　陈昳笑笑，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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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不是。

　　“你认识啊？”沈川纳闷，那男人不是一向淡漠，怎么小刘汇报的时候，那人突然就开口，哪个yi？那人听到回答，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沈川不爱念书，但是隐约记得之前背文言文有个词儿叫形貌昳丽，当中读错了音，搞得大家哄堂大笑，所以印象格外深。

　　这就有意思了，日失昳，这字儿不多见。难得那寡淡的男人上心，肯定有猫腻，果断吩咐小刘十分钟后带她们上来。

　　“真认识啊”沈川没听到他回答，就当他默认了。“怪不得你这一直赖在我这儿，还以为你来找我纯是叙旧，果然，老子就不能把你当个人看”

　　成安明慵懒倚靠在办公桌，随意从桌上拿了根烟，点上，吸一口，眼皮都没抬“行了，矫情两句得了，别没完没了。”

　　沈川：...

　　半天挣扎：“你认识也不行，老子不给放水”

　　成安明觉得这人真的职场多年白混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说我认识了？”

　　沈川这会儿也摸不清到底他是什么个想法，兴许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想起来正经事儿了：“说真的，怎么突然要回来？伯父那边又逼你了？”

　　“不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清。”看着那烟慢慢燃烧，成安明将烟灰掸进桌面那水晶烟灰缸。顿了顿，末了，还是将剩了半根的烟摁灭。

　　沈川和成安明相识了十多年，倒是不常见成安明如此，倒不是颓废，眉间的微拧，是说不出来的迟疑和不确定之感。

　　-

　　休息室。
　　小刘一头雾水，老板虽然不至于不通人情、但往常绝没有这么好说话。他在ST工作了将近三年，没有看到过老板通融和打破工作上的规矩，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休息室开了空调，温度很高，陈昳脱了外罩的黑色毛呢大衣，卡其色一身卡其色格子西装套裙，蹬了双黑色皮质短靴，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后背。

　　明明是很温柔的装束，但是小刘却觉得这姑娘气质偏冷，骨子里透着一股清冷的意味。

　　小刘放下茶水出去时脑袋里有很多问号，原来老板喜欢这款的？
　　怎么看怎么觉得和老板气场不搭。

　　陈昳是断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评判了的，相比，她更关心这个项目的方案设计，也很清楚能与ST合作的分量。

　　ST实属后起之秀，但实力不容小觑，大有上市的潜力，最近要推出的这一款APP，主打年轻人群体的日常生活分享，在网络时代，已经有不少公司在研发相关的项目，能与ST抗衡的倒是不多，也就是说，拿下这个项目，必定大有可为。这可为里面，倒不见得有多大的利润，带来的更多是业界内的声誉。

　　按照以往的经验，八成是要与广告传媒界的老大达成合作。那初设的门槛的意味太过明显。

　　这么大块的肥肉，既然还没被叼走，那么，来观望观望也无可厚非。
　　张楠就这么带着陈昳来了。带着完整的创意推广方案。

　　-
　　约莫十五分钟，小刘敲门，来通知两位去沈总办公室。

　　陈昳匆忙合上文件册，抱在怀里。又拎上包，跟在张楠后面。小刘走在最前面，许是照顾两位女士，速度刻意放慢。
　　“两位请，沈总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陈昳第一次来ST，这儿倒是很特别，不像一般的科技公司那样严肃，两侧墙面是养眼的深棕色，挂着有各种油画，地面是磨皮大理石，不会对穿高跟鞋的女士不友好，又很配整体的复古风。陈昳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么她一定会以为这儿是艺术厅的入口。

　　陈昳看到那些油画上，署名为：LZ。陈昳自小学习画画，虽说不是学油画的，但对于油画的了解比普通人要多很多。在国内，这画的水平不低，办展足够，但陈昳从未在哪个展看过LZ的作品。

　　不免好奇。

　　“刘秘书，冒昧问下您，这墙壁上的画，是私家珍藏吗？”

　　小刘看了看这些画，他还真不清楚：“抱歉陈助理，我还真不懂油画，不过倒是听说这些画都是我们老板一位朋友的画，那也算是私家珍藏吧。”

　　一位朋友做的画，挂在公司主要的通道上。为了衬这画的氛围，营造了一种完全有违科技公司的文艺风。
　　一定不会是一般的朋友。

　　走在前面的张楠疑惑：“对这些画感兴趣啊”

　　陈昳摇摇头：“没，只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也可能只是同风格。”

　　事实是陈昳也有位暌违已久的朋友喜欢作这样风格的画，她不好说，毕竟今天是来谈创意方案的，两方地位并不对等，现在说这个难免有种套近乎的嫌疑。

　　陈昳视线还是有意无意瞥向那些被装裱的很精致的画。直观观感是那画的表达介于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画中那穿着红色的婚纱裙，满面羞涩笑容却赤着脚走向大海深处的是一位妙龄少女，她是告别还是什么，陈昳分不出来。

　　这画的内容，陈昳分明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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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总好”沈川送成安明出去，刚推开门便撞见刚到门口的三人。刘秘书连忙要解释，沈川打断，表示知晓。

　　张楠热络的跟沈川打招呼，陈昳就站在最后面微微垂着头。
　　总是有一种，被视线锁住之感。

　　疑惑抬头，对上一个男人的眼睛。
　　那男人就那样站在沈川侧后方一点，相比沈川一身西装，那男人穿的很是休闲。深藏青的夹克外套显得人挺拔中有些不好亲近，起码那眼神是直勾勾。
　　说不上是打量还是什么，只是直直的望过来，很是犀利，令陈昳心里一颤。

　　陈昳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转开视线。又觉得自己为何，抬眼迎上那目光。
　　那男人眼里似有不明显的笑意，没有开口，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那笑意，与礼貌和和善，分明无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