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番外：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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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
医院走廊上坐着一个女孩，她背对阳光，心事重重，手上包扎好的伤口有些刺眼，除此之外，脸上和身上也都挂了彩。
她耷拉着脑袋坐了一会，旁边走廊里有人停下脚步，只身遮挡住大半的阳光，她抬起头来，有点诧异地说：“姜教练。”
江宁点点头，随即在她身边坐下，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往后一靠，随意地说：“这个工作……就是这样，所以，你还想继续做吗？”
江宁记得，这是她带过的第一批学生。
这个女孩，胆量最小，身体也最孱弱，说话轻声细语的，每每在训练场上见了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此时这女孩在工作中意外受了伤，更是像个霜打的茄子，她低下头，抿着嘴说：“我有退出的权利，对吧？”
“那当然了。”江宁回她：“你考虑清楚了，然后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今后无论在哪，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女孩沉默了一会，印象里，江宁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女魔头，灭绝师太的称号，也一届一届传下去了。可直到今天，她才恍然明白，江宁对他们那么严苛，究竟是为了什么。
除此之外，现如今的江宁和在训练场上也大不相同，她似乎……沾了些人间烟火气，看起来更有血有肉了。
女孩嘴上应着，又唤了江宁一声。江宁闻言，抬起头来。
“我想，你大概很难理解，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不能再工作了，想想这个伤是怎么来的，我就一阵阵后怕……”
“姜老师，你这样的性格，是理解不了的。”
江宁往后靠了靠，盯着走廊里行色匆匆的人说道：“怕是正常的，不过，我其实也很怂的。”
她一句一句，娓娓道来——
我嘛，确实是不怕持枪，也不怕和歹徒近身搏斗，但那并不代表我什么也不怕……
我怕别人的目光，怕镜头，怕成为焦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瑕疵，不够好，不够完美……再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并且他还不厌其烦，一点一点改变了我。
江宁低头，手指握住一束阳光，继续道——
那时候，他经常会对我说，你很好，很优秀，别再自我束缚了，别再贬低自己了，你看看自己，你多好啊。
我第一次给新人当教练，第一次上台演讲，第一次当TITC的指挥官……他是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你很好啊，你真的很好。
江宁抬眸，与女孩说道：“不怕你笑话，反正你也要走了嘛，其实，我在训练你们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他就在旁边看着我呢，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踏实，才有底气，才会安心。”
鱼离不开水，方寸之间自有鱼跃徜徉的天地，万物生长，一刻也离不开阳光，你看，多么浅显的道理啊——
与其说他离不开我，不如说，是我更离不开他……
夕阳的余晖被她握在手中，她垂眸笑笑，眼角眉梢俱是温柔。
……
不久后的一场述职报告会上，江宁又想起自己当初在医院里说过的话。
她在聚光灯下低头眺望，好像是要寻找大厅里某人的踪迹，只可惜，那人不在，他在一千多公里外办案子，总归是回不来了，也见证不了这次的大场面了——
自年少时期开始，她经手的重大工作，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但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大礼堂中做述职还是第一次，底下坐着的人，全是电视上露过脸的，整个报告厅里的气氛，让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叶莞莞送她上台的时候拍拍她后背，轻声说道：“刚刚邱晓枫给我发微信了，他说让我提醒你，让你看下手机。”
江宁赶忙打开，低头沉默半晌，眼睫毛疏忽煽动了好几下。
那时候，邱晓枫在一千公里外发回一条消息：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江宁回忆了一下，他说过什么呢？他说过太多了，以至于一时半会无法具体捕捉到某一句。在家的时候，他们独处的每时每刻，他都会给自己最充足的心理暗示——
他会说，你是我永远的骄傲……
江宁一边想着，一边回头看着，她在礼堂的某个角落给他留了一个位置，仿佛那里真有人一脸期待地盯着她看。她望了一会，眼里逐渐变得湿润——
忽然很想见他。
不过是一千公里外的极北之地，她也不是没去过，一张机票，几个小时，就可以匆匆见面，思念这种东西，是一定要付出行动，才能得以缓解的。
那天是杨飞开车来接叶莞莞下班的，他在车上问江宁：“要把你捎回海淀吗？”
江宁头也不抬地扒拉手机：“去什么海淀，我要飞哈尔滨了，回见吧。”
杨飞：“……”
他问叶莞莞：“她一直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吗？”
叶莞莞：“哈，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等江宁扒拉完手机，叫来了车，杨飞仍一脸木然地靠着车门说：“还有一个月，人就拖着行李带着特产回来了，你至于不至于的啊？”
江宁：“就当是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吧。”她说罢还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说：“拜拜啦，一个月以后见。”
……
……
那年的哈尔滨倒不太冷，也许是装备充足，也许是待久了适应了，邱晓枫在冰天雪地里倒没那么难受了。
工作进展的很顺利，进程过半，他却接到了江宁的电话，那边神秘兮兮，说让他下楼取个快递。等他裹着羽绒服走出院子，江宁已经在寒风肃雪中等待多时了。
连日里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人轻轻拿捏了一下。
这一次，江宁不用再偷偷摸摸跟他一路，他也不用再对着空的微信聊天框发呆了。
她蹦着跳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直到旁边来接应小民警一副看热闹脸咳嗽了好几下，她才有些赧然地推开面前这人。
那天晚上，天降大雪，江宁冷得够呛，可还是窝在露台上看雪，迟迟不肯回屋。
她坐在小沙发里，后背靠着别人胸口，那人把最宽大最厚实的被子拿过来遮挡严寒，冰天雪地里也算多了一处小小的温暖天地。
邱晓枫说：“其实你不用来的，我工作快结束了，而且这里冷，你不一定能适应这里的气候……”
江宁往被子里缩了缩：“今天早上，我帮一个女孩办了离职手续，她是我的第一批学生，头一回出任务，受了点伤，就退缩了……”
邱晓枫回她：“人员流动，有来就有走，再正常不过了。”
江宁说：“我知道，我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孤单，还有我想你了。”
邱晓枫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宁看雪看得发困，直到快睡着，她才梦呓似的自语：“说起来，有些人，都快要结婚了，他还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邱晓枫：“说什么？”
江宁：“表白啊，以往无数次，都是我主动说的，某人一次也没有开过口。对了，求婚也是我主动的，哎，我真是一点惊喜感都没有。”
邱晓枫眼里带着笑，他低头，伏在江宁耳边，轻轻地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是最正统最没新意的表白，并且声音很轻，像四散的雪花，不多时就随风散了。
江宁的脸上却烧的慌，仿佛这三个字的分量太重，给她一时半会砸懵了。
她伸手握住半片雪花，想着自己并不太顺利的十几二十岁，命运总算迟迟给了她最美好的补偿，她神色淡然，眉目间也柔和了许多。
（番外三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番外：结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