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分局》大咸猫

23、第二十三章

　　世人都言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凄美，这段爱情也的确有过美好的时候，只可惜好景不长。

　　白娘子初入人世，与小青一样，她们都不懂爱，更不懂人。白娘子以为爱是无限的纵容，而她的纵容使许仙变得更肆无忌惮，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比如觊觎小青。

　　小青对人类的欲.望很好奇，当许仙对她示好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她想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白娘子万般付出。

　　可惜，小青挖掘不到这个男人的好，只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贪婪和虚伪。许仙可以一边与白娘子做一对恩爱夫妻，一边与自己眉来眼去。他亦可以一边享受着白娘子给他的一切，一边却又自尊心作祟，认为为夫者应当比妻子优秀能干，对白娘子心生不满。

　　可惜，许仙是个懦弱的书生，高不成，低不就，在白娘子为他打点一切后，更是生了惰性。

　　饱暖思淫.欲，许仙开始想着享受齐人之福了。

　　白娘子知道许仙想纳妾的意图后，十分伤心，甚至想要毁了这个男人，可天意弄人，她为许仙修身成人，已怀上了许仙的骨肉。

　　白娘子怀了身孕后，许仙大喜，一直陪伴着她，可白娘子的情绪不稳定，无意中现了一次原形，把许仙吓死了。而后，白娘子与小青一同去南极山盗取灵芝草，让许仙起死回生。

　　可这一次起死回生，也是白娘子堕入深渊的开始。许仙为了保命，假装自己不记得起死回生前的一切，暗中找到了一直要捉拿青白二妖的法海。

　　人为了保命，可以不顾一切，许仙也一样。往日情意都抵不过自己的一条命，他甚至不相信白娘子怀的是人胎。法海和许仙合作，许仙假装被擒，逼青白二妖就范，可白娘子重情，且执念很深，她要救出许仙，不惜与小青施法水漫金山，导致生灵涂炭。

　　大战之际，白娘子在水中产下一子，是许仙的骨肉，可因为白娘子情绪波动太大，妖力溃散，胎儿最终夭折。法海没想到白娘子真的修身成人，心头大乱之际，小青便趁乱闯入金山寺，找到了许仙。

　　许仙见到小青的第一句话，竟是‘不要杀我’四字，小青虽不通人情，可她不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许仙和法海串通的。

　　小青把许仙带出金山寺，可再也不见白娘子，只有法海还立在原处，他手里还抱着那个夭折的孩子。法海没有收了小青，而是转达了白娘子的话，她让小青活下去。

　　法海走了，白娘子因水漫金山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而法海应了白娘子的请求，放过了小青。

　　远处的黑衣人看着这一切，他听到小青对许仙说了一句话。

　　“我不怪你，这都是人性。”

　　小青取出了她的双剑，冷笑了一声：“我信人间有情，但绝对不会是你！”

　　小青双剑刺穿了许仙的躯体，许仙吐血而亡，就在小青想再下狠手的时候，她却停住了。她在想，如果自己把许仙千刀万剐，白娘子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恼自己。

　　她看着那高高的雷峰塔，底下镇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青蛇瞬间眼睛一红，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姐姐————！”

　　来这人间一遭，到底为了什么？

　　那黑衣人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

　　黎末忽然想起了黎老爹给自己说的故事，那时候她还小，不太明白，可如今她已经明白了。

　　说到底，妖很多时候就是偏执且纯粹的，比如白蛇对许仙，又比如青蛇对白蛇，她们的爱恨都很纯粹，也很彻底。

　　反而人会考虑很多，也想得到很多，因为他们太过脆弱渺小，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活着，活着的时候会不断地索取或想得到更多，去证明他们并不渺小。

　　黎老爹说，其实由始至终人都很渺小，但他们的欲.望驱使他们不断地进步，不断地变强，这个过程很美。

　　或许吧，黎末如是想。

　　她活得没有黎老爹久，她看不透这个过程，但是人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生物，有些人很弱小，但是内心很强大也很善良，比如她的那些同伴们。

　　“黎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黎末有些累，瘫软在副驾驶上：“今天先不搞了，送我回家吧，明天再搞。”

　　“好。”

　　黎末回到家后，钥匙卡一丢，累极地倒在沙发上。与千年大妖做妖力连接负荷的确有些大，需要时间去适应一下。她微微抬眸，看到茶几上的那张合照，一男一女，那是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跟黎问天的合照。

　　她伸手拿过，仔细看了眼照片里的人，黎问天的身材高大，容貌俊俏，笑得很灿烂，从没有老去的时候。黎问天不会老去，时间对他来说是没用的计算单位。他老去的样子，黎末见过一次，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便是他死去的时候。

　　那时的黎问天浑身精气尽散，头发苍白，皮肤枯槁，容貌苍老，可是他笑了，那笑意还带着一丝宽慰。

　　那时候黎末便觉得，长生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翌日，于坚和黎末一同前往碧天园，那是神龙市最贵的小区，也是青蛇所在。

　　黎末用警察身份的便利顺利进入了碧天园，这里的房子设计都不统一，都是自建的，扑面而来的都是金钱的气味。

　　“小坚坚，我想我干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这里的一块砖。”

　　黎末趴在车窗上看着这里的房子，一双眼流露出穷人的羡慕眼光。于坚只是笑，并没有回应，他对物质没什么追求，房子能住就好，也从没想过要搬来碧天园。

　　车子来到二十五号房子前停下，黎末一下车便闻到了浓郁的妖香，除了有青蛇的，还有白蛇的。

　　黎末按了按门铃，里头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到来，妖香中带了些许敌意，可她还是开了门。

　　“你怎么找来的？”

　　黎末拉过青蛇的手，把鳞片放到她的手上，然后便直直进入了青蛇的房子，也不理青蛇投来的愠怒目光。

　　于坚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黎末能够跟青蛇抗衡，他抗衡不了啊！

　　青蛇扫了于坚一眼：“你也进来吧。”

　　既然黎末找上了门，青蛇也就不躲了，可若是黎末要动手，她拼死也会把白蛇护下。

　　黎末坐在沙发上，环顾了四周，啧啧了两声：“青蛇，你缺大腿挂件不，养我呗，我不想干了。”

　　青蛇冷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并没有要招呼两人的意思：“我姐姐在休息，你有事要问的话，就等她醒了再问。”

　　黎末耸了耸肩，对此没有异议，然后道：“不愧是累积了千年的家财啊，为啥我爹就这么穷呢？”

　　“说话小声一些。”

　　青蛇微微蹙起细眉，真是恨不得祭出双剑在黎末的嘴上划两道伤，让她长长记性。

　　“行行行，不过青蛇，许胜是许仙的转世吧，你为什么不阻止你姐姐找他，不找他就不会受伤了，不是么？”

　　青蛇听后，脸色一变，神色复杂，无奈中又透着悲伤：“她想做的事，我阻止不了。”

　　“真是执着。”

　　黎末说完后，又好奇问道：“那你当年有没有喜欢过许仙？”

　　青蛇不喜许仙，黎末一再提起，已经让她有些怒火攻心了：“那种人，我没兴趣。”

　　“啧啧，那你这是在说你姐姐眼光不好？”

　　青蛇：“……”

　　于坚：“……”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巧地下楼脚步声传来，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披着白色披肩的优雅女人走了下来，那容貌赫然是白晴晴！

　　“黎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小青了。”

　　白晴晴缓缓走来，于坚惊讶得浑身僵硬，反倒是黎末还算从容，笑着道：“白蛇，你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好啊！”

　　白晴晴的脸上很苍白，就像久病的人，黎末知道她这是受了重伤。

　　“姐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青蛇扶住白晴晴坐下，白晴晴温柔道：“没关系，有贵客到，再睡下去就失礼了。”

　　黎末看着白晴晴，歪了歪头，蹙眉道：“我还以为你会是唐晓宁的模样，可居然是白晴晴的脸，那么唐晓宁去哪儿了？”

　　“死了。”

　　青蛇不忿地又回了一句，白蛇却轻轻按着青蛇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无礼。

　　黎末发现，青蛇虽然肆意张狂，可是在白蛇面前，她像极了一个小孩，乖巧得紧。

　　“唐晓宁的确已经死了，五年前那具尸体，是她。”

　　于坚蹙起眉头，黎末也同样不解。

　　容貌会骗人，可是DNA不会骗人，白蛇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一个人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其实，这件事也怪我。”

　　“姐姐~这件事不怪你，是那许胜杀的人，怪你什么？”

　　青蛇袒护白蛇，犹如当年水漫金山，无论过多少年，青蛇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袒护白蛇，陪伴白蛇。

　　“黎小姐是想知道五年前所有来龙去脉么？”

　　黎末颔首：“对，虽然翻查这个案子是受人委托，但是查到这里故事如果还不清不楚的话，我浑身不舒服，所以还是想请你说一说。”

　　说一说五年前的故事，归还这个故事一个完整的灵魂。

　　白晴晴的眸子黯淡了下来，染着无尽的疲累，嘴角却依旧带着笑意，是自嘲的笑意。

　　“我师从黎山老母，习得一些仙法，便瞒着天道，寻找许仙的转世。”

　　白晴晴顿了顿：“这已经是第五世了，可每一世的结局都一样，终究是我太过痴妄了。”

　　“不过这一次，我是彻底死心了。”

　　黎末听罢，忽然想起了青蛇告诉过她白蛇死了，现在看来，白蛇的确是死了，死的是心。

　　“我知道许胜外面有女人，那便是唐晓宁，五年前的九月十八日，她来到我和许胜的家里。”

　　“那一天，我犯了一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