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墨 浅川

11、［拾］

　　曾经苦苦难觅的自由，来得如此轻易。
　　大辽递了和书，一场战争终归于平静。赵泠答应让自己离开，薪爵还保留，只说了一句话

　　“我欠你们兄弟的，抱歉”

　　公孙离开了，说要当游医去。再也不要踏进京城一步，入城便心伤，无能自治。

　　什么是自由，快乐再无从谈起。身侧寻不见那人，淡淡的熏香气，飘渺的箫声，干脆清凉的嗓音，笑如弯月剪水的双眸，使的剑和最爱的钢枪。黑色的锦服，说要和自己一起追逐自由的人，和自己血脉相连最亲的弟弟。

　　一晃几年光阴过去，想是能忘却些钝痛可是无丝毫改变。
　　想那人最后的背叛，没入心口的自己手中的剑。哭的伤极的女人，是自己葬送了他们的幸福。将军与公主，也许能成为一场幸福的故事。

　　几年的时间全沉在了回忆中，浸在酒香中。能体会到一点点曾美好的情绪。
　　童年兄弟一起的嬉戏游乐，一招一剑的比试。伤死了人的剑法也能带来点沉沦的意味。沉沦过去，背叛的伤口也能填平些。

　　曾想就这样度过余生，不曾想又改变。
　　清早出现在桌上的两枚信封，世界也颠倒。

　　【谨以此为誓，若辽不再犯我大宋，夏澈自可与夏澄离开】
　　落款是夏澈、赵泠，日期是那年出征的前一天，一枚红色国玺的印记。

　　【谨以天为誓夏澈为我大辽征战若其命丧敌手则我大辽与宋议和永为同盟大辽王子耶律弘烈】
　　大辽国玺，一语成畿。

　　夏澄一瞬间将全部的事穿了起来。想不明白的不知缘由的那些事。

　　“就算为你他也会打场胜仗”
　　最后的背叛，对不起，和逝去的微笑。
　　辽的退兵递来的和书，两个国家的和平。
　　竟全是那人一人所谓，为兄弟为兄弟的国家连生命也不惜。为自己竟是，竟就为了那一句誓言
　　“哥，你做你的官，我领我的兵，战争结束送你梦想的自由”
　　什么梦想，什么自由，都一文不值。

　　“啊！！！”冲到院中，仰天长啸。
　　“夏澈，你个王八蛋！！！”多少年怕是第一次说出不雅的话。
　　惊起了未飞往南方的鸟，笼中的信鸽也扇动了翅膀。

　　泪流了满面，止不住，心抽痛。
　　拔剑舞，那一套剑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最后一招。仿佛还能触及当初溅在脸上的温热的血。又是同样的雪，大而急。枯枝也积了银装，黑色、银边，一切都在反复当初的战场，倒下去的自己亲手杀死的弟弟。

　　目光茫然，走到无人的街上。空荡荡，空怅望。
　　澈，为什么你不在身边了，手上沾上的最后竟是你的鲜血。为什么？
　　等我找你问清楚…

　　几经策马狂奔，又是边塞。
　　一杆钢枪立于荒原，一个简单的墓，能见到鲜花环绕。
　　“澈，我来看你了”
　　那墓志铭“以我此生为兄长自由”立碑人“妻耶律藤萝”
　　提剑便在后缀上“兄夏澄”澈，好想你。

　　靠着墓碑坐下，似乎有当初背坐而饮时身后传来的温热。环目四眺一棵枯树入了眼，竟有一支玉箫悬在上。跌跑过去取下，如同把其看做救命的稻草。那人的箫，还有，那人的信。

　　“竟是让你看到这封信，那么哥，你都知道了。果然弟弟的小伎俩是瞒不过的。我已经不在了，葬在倒下的地方。藤萝真的是个好女人，可以的话替我说声抱歉。谢谢哥，你原谅我了，好开心。谢谢你能来看我，哥，好好活下去。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总之温柔的哥哥，不疼的。夏澈绝笔”时间是…决战前夜。

　　澈，今日竟是你的忌日。我何曾说原谅你，我又何曾怪你，只为我没有资格。

　　天好黑，什么都看不见。你笑着脸的身影在空中，好远，抓不到，身体好重。

　　挣扎回到墓前滑下，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便，静静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