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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Extra3 ...

  •   二十二年前。
      在流着污水的暗街上,一个男孩跌跌撞撞地走着。

      “……上好的货物……是那边出来的……”
      不知名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就像盯着柔软兔子的嗜血猎手。

      “脸怎么样?腿残废没事,脸不能有问题。”
      “放心,是早就盯好的,那么多小畜生里面,就这个长得最好。”
      “行吧,你负责去找买家。”

      黑暗深处钻出了几个人影,追向那个男孩。
      他们连绳子跟木棍都没拿,也觉得没必要。

      那只是个走路都有问题的小孩,几个男人怎么可能连一个残废小孩都抓不住呢?
      危险逼近,男孩也感觉到了,他闷着头往前跑。
      期间有好几次撞到了墙上,追赶的人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动作很滑稽。

      这里是贫民窟,距离那条暗|娼街并不远,他们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
      目光呆滞轻度智障的、身体畸形的、无缘无故嘶喊大叫的……

      就连教堂里的修女都说,那是恶魔的孩子,受到了可怕的诅咒,早点回归主的怀抱,才是对他们最好的解脱。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也不介意玩一把猫戏老鼠的游戏。

      “跑啊,哈哈!”
      男孩似乎摔了一跤,滚到了暗沟下面。
      暗沟有点狭窄,成年人只能弯着腰爬进去,里面散发着恶臭的气味。

      但是里面很大,还能通往不同的街道,如果不下去抓,“猎物”肯定就会跑掉。
      “真麻烦,你应该早点抓住那个小崽子。”
      “那你呢?”
      他们骂骂咧咧地靠近暗沟。

      “行了,别耽误了,还有一群人也盯着这个好货呢!错过可就没了!”
      有个赌输了钱的男人最先爬下去。

      其他人在上面等着,可是里面先是传来了骂声,然后是孩子尖锐的叫声,最后叫声越来越响,盖过了其他声音。

      “喂?”
      脾气暴躁的人不耐烦地踢着暗沟上面的栏杆。
      尖叫声消失了,里面没有动静。

      “这笨蛋,该不会追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他会不会跑了,把我们丢下一个人去找人蛇?该死的家伙!”
      想到这里,他们都很生气,只能进入暗沟寻找。

      踩着淤泥与污水摸索了一截路,刚直起腰,就看到了一双双诡异的眼睛。
      残忍、冰冷、呆滞……

      “啊啊!”
      撕裂的大喊与怒骂被掩盖在一群孩子的尖叫声里。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痛苦,似乎只是在宣泄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扭曲认知。

      有人路过这条街,听到这声音立刻选择绕路。
      在贫民窟没人有多余的好奇心。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个满身脏污的小孩爬出暗沟,他们拿着尖锐的石块,垃圾堆里捡来的海鱼骨,以及铁片等粗制滥造的“武器”,上面染着鲜血与污泥。

      战利品被捧在手里。
      十几个硬币,能买面包的硬币。
      这群小孩很快就离开了。

      又过了一分钟,才有一个满脸流血的男人艰难地爬出暗沟,捂着受伤的下半.身,胳膊上到处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该死的小畜生。”
      他痛得哆嗦。

      “砰。”
      从身后传来的一股大力,让男人猛然摔倒在地。
      他惊惧地扭过头,他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是那个男孩。

      银色短发,墨绿色的眼睛,那张脸反常地干净。
      而他走路的时候,尽管有些缓慢,却很稳。

      显然刚才的滑稽与狼狈都是伪装。

      男孩的手里握着一柄木仓,非常不适合他用的木仓,太大了,他必须用双手才能握住,但是他找到了一个很适合的角落位置,让手臂与肩膀都抵住墙,身形微微佝偻,抵消了木仓支带来的后座力。
      这样的代价就是准头不太够,这一木仓只击中了男人的大腿。

      男人大骂着想要爬起来,眼睛通红,散发着凶残暴虐的气息。
      他搞不懂这个小崽子哪来的木仓,但毫无疑问,木仓是好东西。

      如果有了木仓,他就不用混迹在附近街区想着捞油水了,他能去更繁华的市区抢劫,或者加入一个像样的帮派。
      贪婪盖过了痛苦,自大蒙蔽了眼睛,他不认为拿着木仓的男孩能杀死他。
      下一秒他就付出了代价。

      硝烟徐徐升起。
      子弹在男人的胸口凿出一个血洞。
      向前伸出的手,还有两秒就能抓住男孩手里的木仓了。

      “啪。”
      尸体摔落,鲜血溅在银色的头发上。

      还有脸上。

      血珠沿着脸颊缓缓滚落,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尸体还在抽搐,男孩却像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敏捷地贴住墙壁不断后退,木仓口准确地转向了一个昏暗角落。

      “……真是意外的收获。”
      流利的法语。

      不过这对男孩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语种。
      很快,那个沙哑的声音就换成了西班牙语。

      “很不错的直觉,连我的存在都能感觉到——看来的确是你杀了洛林,你手里拿的也是他的木仓。”
      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
      黑色帽子,黑色皮夹克,黑色靴子。
      被夕阳投射出的长长影子像扭曲的树木枝丫,狰狞地覆盖着整条小巷。

      男孩还在后退,只要一步,他就能进入暗沟。

      “别动,相信我……嗯?”
      陌生人很惊讶,他以为这孩子会不顾不管地跑掉,毕竟从他之前观察的情况来看,这个男孩年纪虽然不大,但非常有主意。

      无论是做诱饵蒙骗猎物上钩,还是驱使利用那些残疾小孩,都有一套明确的计划与安排,最妙的是一切真的按照他的预计发展,那些小孩缩在暗沟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拿走钱币之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他们没有等男孩,也没有感谢对方,就像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
      这是很少见的。

      有能力的人总想成为群体领袖,用各种方式彰显自己的统治力与“权力”。哪怕是非常可笑、卑微的权力,人们也不肯放弃,这点共性无论在成年人还是孩子身上都一样。
      会拒绝这种权力的人,通常也代表着他们拥有的智慧足够看透自己容身的水洼有多么浅,没兴趣在泥坑里彰显权力。

      还有一种例外,这是一个天生的杀戮者。
      ——因为从不把身边的人看做同类,自然也没兴趣“统治”这些孱弱无能的“同伴”。

      陌生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联想到刚才男孩扣动扳机时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神,他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不仅没有把“同伴”视作同类,就连这些体力远超他的成年人,在男孩眼里,也只是一头略微费事的野猪。
      是那种虽然很难对付,但布置好陷阱就能处理的蠢猪。

      猎人最基本的素养,不是体格强壮,而是“不畏惧猎物”。
      无论跟猎物的力量对比有多么悬殊。

      这是多么难得的天赋。
      一个非常适合组织的好苗子。

      陌生的黑衣男人觉得自己一时兴起,追查那个外号为“绿眼收藏家”的连环杀手死亡真相,真是太正确了。

      “绿眼收藏家”二十年来,在欧洲各地制造了多起凶案,因为他下手的对象都有一双特别的绿眼睛,发现的尸体也缺失了眼睛部位,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三个月前,西班牙发现了一桩离奇诡异的命案。
      别墅的主人失踪了,邻居报案,结果在地下室发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福尔马林罐子,其中最大的那个里面泡着别墅主人的尸体,在尸体周围漂浮着很多眼球标本。

      整个地下室都散发着清洁剂与福尔马林的气味,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的指纹。
      经过勘察,西班牙警方确定,这就是恶名昭著犯下多起命案的绿眼收藏家。

      但是关于他怎么死亡的,却迟迟没有结论。
      不是没有人想过受害者反杀的可能,但是“绿眼收藏家”已经步入中年,体格发福,最近两年的下手对象年纪越来越小,几乎没有超过十岁的。

      一个孩子也许会开木仓杀死凶犯,但怎么可能完全抹掉自己的痕迹呢?
      再说警方已经发现了“绿眼收藏家”死前最后一个受害者,一个来自贫民窟的女孩,尸体被放在冻库里没来得及抛尸,眼睛已经被取出来了,女孩的死亡时间与“绿眼收藏家”的死亡间隔只有三天。

      所以各国探员更倾向一个追查绿眼收藏家行踪多年的仇恨者终于得偿所愿的猜测。

      在黑色组织内部,关于绿眼收藏家有另外一份档案。

      这个名叫洛林的家伙,是一个曾经跟组织作对的法国黑bang幸存者,他带走了黑Bang的财产,当时被组织下令追杀,他一直在世界各地不停地躲藏逃亡。

      不过随着组织的发展,这点破事就被搁置了,洛林仍然不敢冒头,这就是这位绿眼收藏家为什么行踪诡秘,二十年都没人抓住的真相,因为他真正害怕的不是警察,而是组织。

      “洛林虽然是个懦夫,但他不蠢,他从来都很仔细……你模仿了他对地下室的清洁手法,消除了自己的痕迹。”
      陌生人盯着男孩继续说,“那天洛林抓走的猎物是两个,一个死了,另外一个是你。”

      他缓缓从衣服里抽.出木仓,感兴趣地说,“你感觉得到,对吗?你知道你如果想跑,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木仓。”

      被杀气锁定,不是吓得无法动弹,而是悄悄积蓄力量等待机会。

      “不错,真的不错。来吧……在死亡与跟我离开两者之间选一个。”
      黑洞洞的木仓口指向男孩。
      “我期待着你能在组织里活下来。”

      ***
      琴酒睁开眼,拿起了震动的手机。

      “什么事?”
      冷漠的语气,但是率先开口的做法证明他清楚话筒对面的人是谁。

      黑泽懒洋洋地说:“来喝一杯吗?”
      “我在西班牙。”琴酒拒绝了,并且短时间内他没有去日本的打算。

      “嗯哼,你去那个地方了吗?”黑泽忽然问。
      琴酒讽刺地说:“去重温旧梦,怀念进入组织的那天?我不做那么无聊的事。”

      “事实上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过去。”
      黑泽的话让琴酒眉头紧皱。
      有这么巧的事?

      黑泽不可能隔着话筒猜到琴酒在想什么,他继续说:“你记得‘他’的脸吗?”
      “忘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记得。”琴酒淡淡地说。

      那个把他们带入组织的黑衣男人,正是上一代的GIN。
      组织有超过一百年的历史,像GIN这样常见的酒名代号怎么可能没人用过?只不过在琴酒之后,组织里的人逐渐忘记了这个代号的其他使用者。

      “你知道吗?我刚刚收集到的情报,据说CIA认为我找到了上一代GIN,所以出现了这样混乱的局势。”
      黑泽饶有兴趣地说。
      琴酒嗤笑。

      事实上那次暗街的接触,是他们跟那个男人唯一一次见面。
      说来也很讽刺,组织上一代的GIN没有死在任务里,而是病死了。

      对组织的Top Killer定位的成员来说,这个死法很有黑色幽默的味道,但疾病就是这样,它不会挑选贫富,也不看这个人的善恶。
      哪怕组织有领先这个世界的医疗研究机构,也不可能治疗所有疾病。

      反正成年之后的琴酒最后得到BOSS的信任与赏识,得到了这个代号。

      但是在各国秘密机构这里,从前那个放弃了GIN代号的人,如果没有被继承者杀死,很可能隐藏在组织内部做其他工作。

      “这个说法降谷零与赤井秀一会默认的。”
      因为可以侧面提醒所有机构,确实存在着两个GIN。

      “既然他们想混淆视听,就配合一下吧。最近多说法语,让那些习惯侧写捕捉细节的人抓住这个特征。”
      黑泽笑着提议。
      琴酒接话:“正好我也在西班牙是吗?表现得这里格外熟悉,毕竟‘他’当年很喜欢在西班牙活动。”
      否则也不会遇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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